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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复仇帝王的绿帽(六)
那日的画面又浮在眼前。
锦书被宋寄云突然的责问吓了一跳,但她仍强装镇定,道:“我是谢锦书。”
宋寄云一双如墨的眼紧紧地盯着她,似是想穿过皮肉看透她的灵魂一般。
他幽幽地道:“谢锦书并不会马术,但朕说你马术很好时,你并未反驳。”
原来原主并不会骑马?
锦书心里咯噔一下,她说怎么宋寄云突然兴致大发要让她骑马呢?
原来宋寄云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要怎么圆呢?
若是说她忘却前尘,锦书觉着宋寄云怕是不会买账,只会觉着她满口谎言。
若说她是一只鬼呢?
脑中有灵光闪过,锦书一脸凝肃地道:“我其实是一只鬼,阎王怜我早死,只要我能给陛下牵红线,他便允我下一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
“你什么时候附到安华身上的?”
“陛下把我扔到水中那日。”
宋寄云冷冷地看着她:“为何是朕?”
锦书一本正经地道:“因着原来的安华郡主与蒋寻珠之故,陛下的红鸾星已隐没,阎王算得若要您的红鸾星重出,需有人穿针引线。若是未能给您牵上红线,这世道便会动荡。”
宋寄云冷笑,道:“如何算牵上红线?”
“你手腕上的红线合拢便可,不过这红线只有我瞧得见。”
“若是没能牵上红线呢?”
“那我便无法超生。”
“若牵上红线后,原来的安华会如何?你又会如何?”
“原来的安华郡主早已投胎去了,若牵上红线后,我亦会魂归地府,重新投胎做人。”
“朕如何信你?”
锦书叹了一声,她有修为君在手,装个女鬼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拿起一旁的茶盏,取了一滴水,滴在手心,又看向宋寄云,道:“你喜欢什么花?”
“海棠。”
锦书暗暗催动灵力,手心的茶水便缓缓化为一朵无色的海棠。
宋寄云眼中的冰雪忽然缓缓消融,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发幽深起来了。
一道尖细的声音将锦书从往事中拉了出来。
一名灰衣男子打开随身的匣子,指着匣子中的东西,对一名白袍老者道:“许大人,这是下官家乡有名的糕点,云梦糕,此糕乃是选新鲜粳米,磨制成浆,加桂花、枸杞、白糖,又用大火蒸上足足一个时辰方成。区区薄礼,还望许大人笑纳。”
白袍老者搓了搓手,接过匣子,道:“陈大人盛情,许某就不客气了。”
锦书躺在梁上,合上手中的话本,又瞥了一眼两人口中的糕点。
能用黄金做的糕点,想来并不便宜。
这两个凡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倒也不容易。
记下两人的名字,相会地点、时辰以及糕点的数量后,锦书便飞身出了屋,踏上流云,往皇宫飞去。
锦书很是心塞,自从那日她在宋寄云面前胡诌,说她是一只鬼后,宋寄云便把听墙角这等猥琐之事,全部交与了她。
竟让她堂堂锦书上仙当一个探子,委实是杀鸡用牛刀。
为了行事方便,宋寄云这厮还借着叙兄妹之情的由头,把她接入了宫。
她和宋寄云哪有兄妹之情?他们之间,分明只有不让她好好看话本之恨!
可怜她白日当郡主,晚上便要做梁上君子。
凉凉的风扑在脸上,锦书却觉着前路漫漫。
尤其是给宋寄云牵红线这条路。
在那日她一番胡诌之下,如今宋寄云虽不再刁难她,但牵红线之事却是毫无进展。
每每她言及姻缘之事,宋寄云这厮便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多言。她旁敲侧击,宋寄云这厮也只会装傻充愣。
使唤她去听机密之事时,宋寄云却顺手得很!
不过,趁着修为君在手,她精心为宋寄云备了许多大家闺秀的画像,这些大家闺秀,都经她精心挑选。
锦书觉着,这次指不定宋寄云会看上这群大家闺秀中的一个。
万事开头难,锦书觉着,若是宋寄云看上了谁,动了那颗黑心,那么之后的事也就是顺水推舟了。
锦书踏进秋水宫,烛影飘摇,账幔重重,却见一人立在桌前,正执笔作画。
宋寄云这厮竟在作画?
莫非是有心上人了?
锦书行了一礼,缓缓道:“陛下。”
宋寄云搁下笔,把画收到了一旁,用锦帕细心地擦着手,道:“你可探听到了什么?”
锦书掏出袖中的册子,呈给了宋寄云。
宋寄云翻开册子,看了两眼便合上,道:“你做得很好。”
宋寄云瞧着兴致不错,那她说红线一事,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锦书弯起嘴角,道:“陛下,锦书还有一事。”
“何事?”
锦书麻利地从袖中掏出一大堆画像,又随意拿了一张,徐徐展开。
“陛下,这是礼部尚书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陛下瞧着如何?”
言罢,锦书又拿起另外一张,道:“这是兵部尚书之妹,虽说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是样貌出众,而且,她的娘亲善生养,足足生了十个孩子,若您娶了她,怕是不愁皇位后继无人。”
宋寄云的脸却是越来越黑,锦书一愣,凡人不都是喜欢多子多孙么?
无妨,这一个不中意,还有下一个,锦书又挑了一张画像出来,道:“这是骠骑将军之女,此女厨艺极好,若陛下娶了她,定不愁吃喝。”
不对,宋寄云纵是不娶这骠骑将军之女,亦是不愁吃喝。
锦书又拿出一张画像,道:“这是昌平长公主之女,此女样貌不俗,而且锦书打听过,她……对房中术甚有研究。”
宋寄云却一把抓住了锦书的手,锦书正要抽开手,却见宋寄云手腕上的红线微微合拢了一些。
莫非宋寄云是看上了精通房中术的昌平长公主之女?
往日里锦书倒是看过许多话本里的一见钟情,但亲身体会,看着旁人一见钟情,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宋寄云定是对这昌平长公主之女动了心,能让宋寄云这厮动心,委实是不容易。
说来宋寄云这些年身边一直没有人伺候,听到这昌平长公主之女甚通房中术便动了心,倒也不足为奇。
锦书暗暗记下,只等着之后再悄悄撮合两人。
锦书抽出手,笑道:“陛下若是烦了,那锦书今日便不再啰嗦便是,夜深了,锦书先退下了。”
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晓得的。
若她逼得太过,宋寄云的红线断了,那她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宋寄云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锦书便觉着自个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寄云这厮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转身正要离去,却听身后传来宋寄云冷冷的声音:“今日是朕的生辰。”
锦书脚步一滞,帝王生辰,少不得要大宴群臣,再不济,也可在妃嫔的温柔乡中庆祝啊。
对了,宋寄云没有妃嫔,自然也没有温柔乡。
“陛下为何不大宴群臣?”
“朕日日皆可见他们,唯独生日这天,朕不想见他们。”
这念头委实奇怪得很,不过看在今日是宋寄云这厮的生日的份上,锦书决定不与他争辩。
锦书道:“陛下可曾吃了长寿面?”
宋寄云有几分恼怒地看了锦书一眼,道:“你话太多了。”
分明是宋寄云这厮不让她走的,如今她留下还嫌她话多!
罢了,她锦书上仙心胸宽广,别说容一个宋寄云了,便是十个,也不在话下。
锦书好声好气地道:“不如锦书请陛下喝酒?”
她本以为宋寄云这冷淡的性子不会答应,谁知宋寄云却应道:“好。”
锦书愣了一会儿,随即便弯起嘴角,她的酒可没那么好喝。
锦书拉起宋寄云的手,便跳上流云,直往最高处飞去。
锦书从袖中掏出一坛果子酒,用灵力加热,递给了宋寄云。
饶是宋寄云见多识广,也未曾有过直上九霄的一刻。
他愣了许久,接过果子酒,叹道:“登高方知从前狭隘。”
锦书轻笑一声,又从袖中掏出一坛果子酒,道:“你不怕高么?”
“良辰美景,足以使人忘记身在何处了。”
锦书一愣,想不到宋寄云竟也这般爱说那些酸词滥调,许是凡人皆不能免俗。
锦书正喝着果子酒,却听宋寄云道:“你既是鬼,又有这法力,何以沦落至此?”
不过是胡诌罢了,这点小事岂能难住她?
锦书喝了一大口果子酒,道:“我前世本是一修仙者,本大有作为,后来被仇家宋韫所害,成了鬼。可惜宋韫那厮太过狠毒,我成了鬼也不肯放过我,在我身上下了咒,让我终生在凡间飘荡,不得投胎转世。”
锦书瞥了一眼宋寄云,却见他全无帝王架子,听得认真。
“不过,因果循环,在宋韫渡劫飞升的紧要关头,我给他下了个小绊子,他飞升不得,反而走火入魔,修为尽散。大仇得报后,因着宋韫的咒语仍在,我在凡间飘荡了数千年,后来被阎王知晓,阎王可怜我身世凄苦,便给了我这个差事,还把我的修为一并还给了我。”
“你很想转世投胎么?”
锦书点了点头,故作神伤道:“凡人只羡慕神仙与天同寿,我却羡慕凡人短短一世,埋入黄土便可前尘尽忘。活得太久,便想忘却前尘,重头来过了。”
宋寄云仰头喝了一大口果子酒,道:“从前安华欺负朕时,朕便想着定要以眼还眼,谁知,当朕身居高位之时,安华却早已没了性命,不知这是不是算因果循环?”
锦书轻笑,果真是造化弄人,她从未想过,竟会有和宋寄云相谈甚欢的一日。
宋寄云神色黯然,锦书弯起嘴角:“你若是仍未解恨,不如再欺负我两次?”
闻言,宋寄云抬眼看了锦书一眼,她坐在星辰与暗云之间,如一枝海棠花缓缓地开在眼前。
宋寄云垂眼,道:“往事既销,是我太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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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晚太困了,今天补上^O^
今晚还会有一更,不过可能比较晚,建议明天早上再看,比心^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