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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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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章


      玉逍遥坚持声称自己已经伤愈,不肯上药。又铁了心要独自行动,结果自然遭到了君奉天无情的反对。
      争执了半天没办法,他只好陪着君奉天一起出了门,但一路上他都忍不住想关心师弟的状况,一会儿怕他累着,一会儿怕他饿着,一会儿怕他不舒服,不停问东问西,显得忧心忡忡。
      如临大敌的架势把君奉天都逗笑了,摇着头道:“不过是受点伤,又不是纸糊的,更不是柔弱女子,没这么脆弱,你无需如此紧张。”
      “谁说我紧张了,我是难得见到我们云海仙门英武神勇的二师弟挂彩,新鲜得不得了,当然要赶紧趁此机会好好观赏观赏,日后好作回忆。”
      “嗯,是吗?”
      “自然。”
      君奉天突然停下脚步,眉头深锁,面露苦色。
      玉逍遥见了立刻神情一肃,问:“怎么了?”关切的口吻,嗓音低柔。
      君奉天不语,隔了一会儿,他才忽地促狭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人刀子嘴豆腐心,有些困扰罢了。”
      玉逍遥被他一番调笑,顿时有些气恼,甩袖径直往前走,嘴里念念有词:“是啦是啦,我就该心口如一,哪管你死活,左右不是我负伤中毒就是了。”
      身后,君奉天望着他难掩一丝狼狈的气恼背影,嘴角笑意更深。
      很快,两人再次来到之前所说的酒楼。
      此时还未到中午用餐时间,偌大的店堂里只零零散散的坐着三两客人。
      一见他们进来,马上有伶俐的小二上前热情招呼。
      玉逍遥一看,正巧还是上回碰到的那个,立即二话不说亮出背后斜背的宝剑,明晃晃的尖端抵在他的胸前,迫使他一下退倒好几步,讨好的笑容顿时变成惊恐,低声喊道:“唉呀,我的老祖宗哟,这,这是怎么了……少侠有话好说。”
      玉逍遥开门见山的说:“我们今日来,不是用膳,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敢遮三瞒四的话……”半眯起眼,略带威胁的抖了抖长剑:“我就马上在你身上刺三个窟窿,保管让你马不停蹄地去见老祖宗。”
      “呵。”身后君奉天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玉逍遥赶紧扭头,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示意他严肃点,别打岔。示意完又马上换副嘴脸,凶巴巴地冲店小二恐吓道:“我一向言出必行,说三个就一个都不会少,听到没有?!”
      店小二见他们二人气宇轩昂,身佩宝剑,定是哪个门派出来行走江湖的,哪敢不从,连忙躬身哈腰,用搭在肩头的布巾抹着冷汗道:“听,听到了。两位少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我现在问你,你们老板是什么来头?说!”
      这第一个问题就将他给难住了,店小二暗暗地叫苦,不由频频擦着额头冒出的大颗汗珠,哆哆嗦嗦地道:“这……这……我不是有意隐瞒,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嗯?!你说什么?不知道?”
      一记冷嗖嗖的眼刀飞过来,小二差点就给他跪下,脸色煞白地道:“真的,我不骗你,我只听说半年前我们老板一个姑娘家花钱盘下这家店,而原先的主人则带着全家去了外地,走得十分匆忙,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后来被议论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我也是一个多月前才来这里当跑堂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玉逍遥抬抬下巴,冷哼一声道:“那这里总有别人知道吧。”
      店小二想了想,摇头道:“怕是没有。实不相瞒,对她感兴趣的人也不只您一位,毕竟我们老板长得……咳咳,您懂的。每天前来打听的人多不胜数。不然你看,此处好几家酒楼,怎么就数我们家生意最好,可不都是慕名而来的。然而至今还是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有没有什么家人。大伙平常也很难见到她,只有在每天太阳下山之后她才会偶尔过来瞧一瞧,有时兴致来了,会亲自下厨研究新菜。啊对了,你们是唯一吃过她烧的菜的人,真是有口福啊……”
      那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配上那心驰神往的语气,好像还羡慕不已。看得玉逍遥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人家那是别有用心,欲害人性命,你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呢,怕是无福消受吧。
      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发神经,没好气道:“那你总该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怨锦!我们老板名叫怨锦!”这个倒是答得很干脆。
      勉强得到几个不算满意的答复,玉逍遥与君奉天对视一眼,在后者点头之后他总算不再提问,挥了挥手,宽宏大量的示意他可以走了。
      店小二如蒙大赦,嘴里默念两遍阿弥陀佛,连忙脚不沾地的溜之大吉,就好像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惊慌之情溢于言表。
      玉逍遥摸摸鼻子,无辜地问:“我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
      君奉天毫不留情地揭穿他:“谁让你没事吓唬人。”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不能对他太客气,稍微和颜悦色一点就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所以该凶的时候还是得凶,这样才知道老实收敛。”
      “嗯。”君奉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听起来很有道理,尤其是对某人而言。”
      “哼。”
      玉逍遥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他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对他而言,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那个叫怨锦的人。
      收剑入鞘,他让君奉天等在原处,自己进去将整个酒楼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一遍,果不其然,一无所获。
      他不禁踌躇,怨锦的来历出身如此神秘,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找起。
      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的根据地百鬼林。而之前的一番查探也让他们二人对这片山脉走势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百鬼林三面高山环绕,中间凹陷形成盆地,因此气息不通,气场凝滞,仅留靠近村口的那一面能进入些许阳气,但偏偏那处是低洼处,还被设成坟地。至煞至阴之气拦在出口,久而久之,山内形成死气,死气聚多了,就成聚阴之地。实在是养鬼养尸养妖的好所在,无怪鬼魅能在里头如鱼得水。白天他肯定不敢现身,只有一到了晚上,他才可以占尽天时地利。
      时间紧迫,玉逍遥不想浪费时间等到天黑,决定先寻找另一条线索——清欢。
      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仅仅靠一个名字实在很难查起,两人在村里多方打听未果,后来经过商量,一致决定去寻找村里管事,查阅一下百年前的地方记载,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他始终觉得,怨锦专挑这个村子的人下手,或许和清欢的死息息相关。
      管事一听他有意解决近段时间以来扰得大家人心惶惶的闹鬼事件,喜出望外,自然一百个一万个愿意。不仅如此,他还召集了村里几个稳重的,识字的人过来一起帮忙翻阅查找史籍。
      有了他们加入,效率果然提高不少,三个时辰后终于让他们找到疑似关于怨锦和清欢的记载。
      翻开陈旧泛黄的书页,寥寥可数的几行字便记录了二人坎坷又凄凉的一生。
      原来,鬼魅原名不叫怨锦,是叫锦言,乃异族之人,一百多年前也不知何故隐姓埋名居住于此。他与一名叫释清欢的教书先生有了私情,可惜后来东窗事发,闹得满城风雨。毕竟在当时,两个男人相爱也太惊世骇俗了点,被视为大逆不道。这件事传至怨锦的家乡,族长派人来取他的性命,释清欢当场身首异处。而怨锦也从此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提及此事,在场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顿时记起来,他说他小时候也多少听到一些传闻。释清欢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腿脚不好使的老父亲。他死后,他父亲也没有找到他的尸首,老人家悲痛欲绝,只好给他立了个衣冠冢,没几天就随他而去。释家从此绝了后,也是怪可怜。
      大家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此事,但玉逍遥与君奉天却都没有心思再听,二人都有些心情沉重,问了那座衣冠冢的大概位置便先行告辞离开了。
      路上,玉逍遥说:“当年,释清欢就是在这一天死的,难怪怨锦会在近段时间行动。如果他真的想复活他的话,今天会是最关键的一天。”
      君奉天点点头,沉声道:“我绝不会让他碰到你半根汗毛。”
      玉逍遥听了,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是啦,我可不想被夺舍,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帮你找到解药,你就先别操心我了,顾好自己最要紧。”
      君奉天快走两步,与他挨在一处,缓缓伸手牵住他腕子,眸光沉沉,道:“没有什么比你更要紧。”
      这,这,这算是情话吗。见鬼啦,不擅言辞又一本正经还脸皮子薄的师弟居然会跟他讲情话啦?玉逍遥好想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只好默默别过脸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君奉天见了,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说话间,两人来到后山坟地。
      此时已近傍晚,四周死一般肃静。阴冷之气笼罩在一排排矗立的坟头间,平凭几分凄凉恐怖。
      两人找了许久才找到释清欢的衣冠冢。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来袭,仿佛最后一丝阳光也被阴云彻底笼罩,天地间在一瞬间陷入暗沉,黑夜提前到来。
      心中一凛,玉逍遥举目望去,眼前是浓稠如墨的夜空,无星无月。就在这夜幕下,有浓雾无声地,悄悄地弥漫翻涌,不断四散开来。
      这时一支队伍缓缓行来,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远远望去像极了迎亲队伍。
      越来越近,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
      玉逍遥这才终于看见,是一顶血色红轿晃晃悠悠地荡过来,可是却没有见着抬轿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做媒婆打扮的精怪,刷白的脸,两只黑漆漆的没有眼白的双眼。涂得鲜红的嘴唇,头戴红花,手中拈一条红得仿佛渗血的丝帕,随着它腰肢扭摆甩得一晃一晃的。红轿两旁是一众无头鬼。一道道看不清是什么鬼怪的黑影手持唢呐,花鼓,铜锣,小钹,敲敲打打,吹吹拉拉,乐声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勉强奏成一曲,教人听得打心眼里难受。
      如此诡异的场景,若是普通人见了只怕会吓得当场昏厥。玉逍遥心念电转,恍惚想起怨锦曾说过要与释清欢成亲的话。
      他不禁转头轻声对君奉天道:“没想到他真的过来了,还弄得有模有样。”
      君奉天却是听得一头雾水,眸中满是凝惑,道:“谁来了?”
      玉逍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反问:“你没看到那顶轿子?”
      “什么轿子?”君奉天显得更疑惑了。
      玉逍遥皱眉沉吟,看来君奉天根本没有看到前方那渗人的一幕。如此说来,怨锦是打定主意冲他一人而来了。
      也好,他不妨趁此机会收拾这个祸害。
      想到这点,玉逍遥抬手拍拍君奉天的肩膀,用轻快的口吻道:“奉天啊,你先在这里等我,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什么?!”君奉天呼吸一窒,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玉逍遥已经一跃而起,身形飞掠直上,然后在君奉天极度震惊,极度焦急的吼声中掀起轿帘,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君奉天没有并看到什么轿子,在他看来,玉逍遥就是这样突然凭空消失在眼前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全身血液被冻住的感觉,手脚冰凉,无法思考,只凭着本能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玉逍遥!!
      声音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嘶哑,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冷风,呜呜咽咽,仿若什么鬼怪的咆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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