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风流

　　“羽林卫戒备！有大队兵马正在逼近太庙。”
　　洛小瑶的声音不大，但依靠内力催发，即便是在空旷的山顶，祭台周围的所有人都清楚听到了，羽林卫立刻分散到山顶周围严加戒备起来。众大臣不明所以，顿时议论声纷起，有几名武将出身的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已伏地聆听。不多时，只见其中一人面色焦灼地站起身，声音都有些打颤：“确有兵马靠近，恐怕此时已在山脚下。”其他几位也起身附和道。此话一出，群臣神色俱变，祭台的氛围顿时变得压抑起来，就连几名举足轻重的国之重臣也面露了焦虑之色。
　　竟然已经距离这么近了，事先安排的暗哨却没有任何预警……洛小瑶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睿王殿下，这些兵马可是您安排的？”兵部尚书雷闫按捺不住焦急地问道。
　　慕景烨没有回答，而是厉声说道：“巡防营统领刘安何在？”
　　话音刚落，一名将士慌慌张张地跑到慕景烨面前跪下，惶恐地答道：“微臣在此。”
　　“本王命你设置的暗哨为何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慕景烨冷声质问道，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温度。
　　“微臣……微臣不知……”刘安低头支支吾吾地答道，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飞身直刺慕景烨。事情发生的太快，洛小瑶还来不及出手制止，站在慕景烨身旁的大内总管慕白已在电光火石间一脚猛踹，将刘安踢出了一丈远。洛小瑶舒了口气，感激地望向慕白，想不到清瘦雅静如他，武功竟然如此出色。刘安跌倒在了台阶下，捂着胸口吐了一口鲜血，随即被两旁的守卫制住了。
　　“萧将军，宣王殿下与华虎将军带领了大队人马集结于东山脚下，约有五六万人。山下值守的士兵已悉数被俘！”就在此时，许朝心急火燎地跑来，喘着粗气焦急万分地禀告道。他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在祭台炸开了。
　　“二皇兄这是想做什么？” 翎王慕景烁闻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喃喃自语道：“谋逆可是死罪！”
　　“未经传召，擅离驻地，华虎这是要反啊！”一大臣紧跟着惊惶地说道。
　　禹王慕景焀却冷笑一声，盯着慕景烨的目光有些得意：“二哥要的杀不过一人，若慕景烨肯负荆请罪，自刎于阵前，不仅我们可以太平无事，一场战祸也可以避免。”
　　听到慕景焀的话，果然有几位大臣眼神闪烁犹豫起来，边小声议论边偷偷望向慕景烨。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跟着宣王一路的，果然都是些愚不可及的蠢货！”文渊立刻出声呵斥道，眼中满是不屑和睥睨。
　　慕景焀被话语刺到了痛处，立刻涨红了脸怒骂道：“文渊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白脸，以为有慕景烨罩着你，信不信我让二哥扒了你的皮！”说着他就想冲上去打文渊，被身旁的两名大臣给用力按住了。
　　对于慕景焀的挑衅，文渊懒得理会，而是转身对着群臣肃然说道：“慕景焕和华虎欺君罔上，同室操戈，犯上作乱，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佞臣贼子还妄想染指大统，乃是国之不幸！今日若让逆贼谋权成功，在场所有人必将全部被诛杀，祸及满门，否则此等恶行被公诸于世，逆贼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若还有人心存侥幸，妄图助纣为虐，我必第一个杀之！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文渊的话点醒了所有人，就连慕景焀都不禁神色紧张起来，他却还死鸭子嘴硬地争辩道：“不会的，二哥不会这么对我的！”但是这些话已无人理会。
　　前几日听说宣王慕景焕告假不参加祭祖，洛小瑶还有些高兴，想着找麻烦的人少了一个，慕景烨这次祭祖应该会顺利不少。如今想来，隐患早已埋下，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实在是太掉以轻心了。“……如今邓超虽死，华虎的兵权却无法革除，今后必成大患。”即墨凌说过的话忽然在脑海中浮起，洛小瑶明白今日之祸是当日自己的一念之仁引起的，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忍不住转头望向慕景烨，却发现他神色依旧平静如常，不见丝毫慌乱。
　　刘安挣扎着站起身，狞笑道：“华将军已带领蔺关重兵杀上太庙，你们一个活不了！”
　　“聒噪！”慕景烨冷冷地说道，看着刘安的目光好似看着一个死人，“巡防营由萧瑶接管，山道上剩余的守兵全部撤回祭台严守，诸位大臣进入大庙暂避。”说完只见他一抬手，立刻有內侍点燃了数枚信号弹射向空中。
　　“太庙是用沉铁木建成，遇火不燃，遇水不腐，坚硬如铁，是目前最好的壁垒了。” 礼部尚书刘一荣边走边说道。户部尚书张廷玉听闻点点头，脸上的忧虑之色却丝毫未减。
　　“睿王殿下，您可是向最近的柑城军求援？只是柑城军距离东山有二十多里远，且不足两万人，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赶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雷闫忧心忡忡地对着慕景烨说道。
　　慕景烨正色答道：“雷尚书放心，我自有安排，且先静心等待。”
　　很快，所有大臣和宫人都躲入了太庙。而许风也带着数队羽林卫的士兵赶到了山顶与众人汇合，但如今山顶的士兵仅仅一万多，要以一敌五，迎战身经百战的蔺关重兵，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慕景烨冷静地安排了兵力布置，众人各司其职，准备背水一战。洛小瑶按了按额头，心想有一场硬战要打了。
　　“阿瑶，不要担心，我在这里陪你。”慕景烨站在洛小瑶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宽慰道。
　　“有你在，我不怕。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若不是当初我多事，今天也不会有这场祸事发生。”洛小瑶懊恼地说道。
　　“无妨，宿蠹藏奸，正好趁这个机会清理干净。阿瑶，善良不是你的错，是波谲云诡的朝堂容不下。你且守住本心，其余的事情我会去做。只是今后，你不可因为这些事再恼我。”慕景烨笑着说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委屈。
　　洛小瑶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慢慢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就在这时，山中突然传来了数声巨响，绵绵不绝，宛如惊雷阵阵，整座东山都跟着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洛小瑶被震得晃了两下身子，不由地问道。
　　“我事先让人在山道上埋了一路的炸药。”慕景烨扶了一把洛小瑶，唇边淡淡一笑。
　　“你怎么知道有危险的？”洛小瑶惊讶地望着他问道。
　　“前几日，有人在去往铁骑军军营的官道上截杀瑾轩。”
　　“他没事吧？”洛小瑶听得心一紧，赶忙追问道。
　　慕景烨摇了摇头，说道：“被围堵的是假扮瑾轩的暗卫，最后暗卫佯装跳崖跳脱了，而瑾轩本人早已绕道回到了铁骑军。”
　　“无事就好。”洛小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只见宣王同华虎带着大队兵马来到了祭台前方，只是都被炸得灰头土脸，略显狼狈，五万多的蔺关军也折损到了不足三万人。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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