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笼之守护者

　　各点了一杯浓咖啡的八人，像黑漆漆的哥特雕像一样杵在座位上，散发出的阴沉吓跑了其他顾客。

　　艾茹叶套上了件宽松的运动服，来到他们桌边，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凉咖啡表面浮起白霜。

　　“请问先生们还要待多久呢？”她放松地靠在座位上，皮笑肉不笑。

　　只有一人转头来回应，他脸上堆叠着松散的肉层，左一块右一块地透出不健康的青色。

　　“把他们交出来，我们承诺不再纠缠，还有厚礼相赠。”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存储卡伸过来。“你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手头可算是窘迫吧？”

　　瞟见了只有那人风衣上缝有的暗色文字，艾茹叶暂定他是这群人的领头，伸手接过了这张颜色奇怪的存储卡，在手里把玩。

　　“我们拿到人，你自然可以合法地拿到钱。”

　　艾茹叶抬头看向对方的方向，面露喜色地站起来：“成交！我去把他们弄出来。”说着便向吧台退身。

　　窗边的人突然跳起来，浑然不觉几乎打翻了咖啡。他叫嚷起来：

　　“在外面！”

　　从旅馆门口跑出的亨利把他们的眼神全都勾走了，在领头的一声指挥下，七人掀开桌椅蹿出追去，而一人径直向艾茹叶窜来，抬手就抢那张卡，却迎上了朝面挥来的酒瓶。躲了过去的人刚掏枪，又被子弹打飞了武器。

　　此时持枪掩身于吧台后的艾茹叶，已经退进升降室内，手上还拿着那张卡，一晃一晃地挑衅。眼里只有那张黑卡的人随手抄起一瓶酒，贴着要闭合的门挤了进去。

　　将酒瓶砸碎在金属墙上，拜渊教徒用锋利的尖缘向艾茹叶刺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艾茹叶脸上的冷笑。

　　憋了许久的维莱特揪住时机，从顶窗跳入，用身体压住袭击者的同时，合金锤将持着武器的手敲得骨碎。于此同时，没有警报器限制，艾茹叶激起一道精神冲击，震晕了这瓮中之鳖。

　　轰鸣中，升降室沉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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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从迈出门的第一步起，施法的精神力就触发了街上的警报。

　　子弹停在膝盖的皮肤面上，点出了灼伤，只差毫厘深入，便可彻底废自己一条腿。

　　亨利是第一次遭遇狙击手，但是无师自通地化解了危机。意识体在聚精会神地注意其他意识体时，精神波动会无法避免地泄漏出来，而稍有警惕的魔法使，都能够敏锐地察觉这些关注的源头。

　　然而这名狙击手从发现、测量、瞄准、到开枪的过程不到两秒，若是实力一般的法使，也很难逃过远超音速的狙击子弹。一击失败，潜伏在楼道里通风口里的他一边撤离狙位，一边用传音指环联系领头，但就在他听到“完毕”的同时，脖子就被从天花板垂下的手扭断了。吊着管道落地的爱圣特把尸体丢进杂物间，只拆走了传音指环，便爬窗跳出，攀到树上。

　　“让开让开！”也不顾街道上越发刺耳的警报会引来多少警察，浮空疾驰的亨利克服着干扰装置的影响，用狂风将路上的闲杂生物通通吹得东倒西歪，还要时刻探测背后的子弹，指挥流元素叫停乱飞的它们。

　　追赶的人没有射击自己要害，子弹全是冲着手脚来的。保不齐被他们活捉后会遭到什么生不如死的待遇。亨利脑中闪过生母的形象，不寒而栗，又加快了速度朝街道尽头飞去。

　　格朗沃实（grouwaish）地区，沿争议区中心，一条地下分水岭分开了这条鱼龙混杂的街道。而索率谛公国的边界哨卡，独独在这条街道上没有设置墙壁，哨兵任人越过边境，却会拦住所有想进入国境的外人，铁面无情地将没有签证的人驱逐。在街道另一端的商人国度，也采取了同样的政策。

　　并没有因为警报就主动出击，统一持大刀或枪械，或者感应着元素的哨兵，仅是警惕地目送逃窜与追击的人穿过地上的黄线，只要他们没有袭击哨卫的意图，哨兵就不会插手警察该管的事，更何况这些前前后后穿过边境线的几波人，已经不属于公国管辖的范畴。

　　边境线两端的景象有云泥之别，国境内的地板可能只是稍微有几个垃圾在打滚，而迈过这条代表秩序的界线，第一下落脚就能踩到各种液体干掉留下的痕迹。树木只剩枯枝或木桩，建筑的窗户上没有一面完好的玻璃，又有各种废品到处堆在墙下，甚至还能看到不知生死的身体躺在路中央。整个街道中唯一不肮脏破落的建筑，只有边境线上小小的屋子，可以申请签证，虽然要付一笔钱，这种在这个以物易物的地区比不上一根铁丝有用的东西。

　　街道中段，早已不见地砖的影子。泥土被掐好尺寸的用栅栏隔开，瘦弱的家禽牲畜，或是发育不良的粮食，在地主的土地中苟延残喘。

　　亨利停在了农田的边缘，这里被挖出了一个积蓄雨水的大坑，看守见这一波人来势汹汹，早就跑得没了影。他回身看向追来的人，紧握起拳，指甲几乎要穿透掌心。

　　没人与他废话，两人提刀便向他斩来，而剩下的人围着领头人站在远处。

　　脚下的泥土突然炸开，躲过了爆破的两人被笼罩在漫天飞土中，停下稳住身体，在雷电交织的暴风里缓缓前进。暴风同样席卷过远处的五人，可无法突破若隐若现的黑色屏障，被围在中心的领头人咬破指与舌，正用血液凭空画着倒五芒星。

　　亨利知道，困住正面战场的魔法只算是缓兵之计，要想阻止召唤仪式进行，最重要的就是破坏传送灵魂投影的通道。只要炸开泥土掩埋水坑，一坑的粘稠泥水足够…

　　没反应？

　　风雷席卷的天地中，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身侧只有风平浪静。爱圣特倒立在一人的肩上，想扭脖子的双手动作被挥来的刀刃阻止，但即便收起一手，她翻下身就轻松将人压在身下，一个后滚把他踢出去，撞在摇摇欲坠的墙上。

　　起身追打去的途中，爱圣特向亨利摇了摇指头，流元素的眷属马上就反应过来，是这名反元素师阻止了自己毁坏水坑。他只能淬口沫，专心应对眼前落单的敌人。

　　骤雨般从四面八方射来，光箭冲击着保护召唤仪式的屏障，但一时被尽数吞没。忽然，一道强光如坠落之日，在屏障上破开了口子，褪去光亮的飞儿反旋回升，而紧随这光迅一击，光之刃将屏障一斩为二。

　　“停下！”阔辞驳回了路明即刻追击的念头，他的探测被前方传来的波动扭曲，这波动可能会令受影响的人精神错乱。“《镇魂》。”

　　完成了法阵的领头人，此时七窍莫不流出鲜血。不断漫进血色的法阵，此刻已扩展开。

　　“通道开启，魔魂降临，无人能阻。”

　　水平着旋转的法阵，颜色比腐血更加深暗。众人合唱，震慑灵魂，能令万鸟缓翼落下的咒歌，仅仅是延缓了那法阵降下的速度。按捺不住的神官射出的符文光箭，还未触及法阵或被深红洗礼的□□，就凌空溃散了。

　　法阵由上而下，穿过了那些呼唤着的□□，在他们身上留下慢慢被吸入皮肤的血色，还没有消失，只是缩小成仅一人宽窄，贴在地面上，时隐时现。

　　那些吸收了血色的□□，再度睁眼时，眼中杀气腾腾。

　　“干扰消失了，稍等。”

　　按兵不动，路明吟诵起符文，在全体同伴的身上施加了结界。

　　“纯粹的渴望，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饥饿的魔兽是吧？”路明眼见那些淌下嘴边的唾液，露出了狩猎时的笑容。

　　“不太一样，”骨球中激起了一阵精神干扰，那些附魔者中有人捂起了脑袋，口中低声嚎叫。“还有人类的思维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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