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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里逃生
猛然一退,刚好闪过白乔对着自己脸颊挥过来的一巴掌。
白乔对此并未感到半分意外。
她唇边甚至带着笑意。
纤细指尖慢慢捻着手中团扇的扇骨,白乔瞧着白可,缓缓开口。“可丫头,你长大了。”大到跟你娘、你外祖母一样,有了主意,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走下去。
“但是汝给孤记住了!”
手指猛地掐紧了扇骨。
白乔倏尔收起笑意,冷眼定睛在白可身上,一字一声,好像要把自己接下来的话篆刻在她心上。“汝乃狐王白娇之孙、狐王白苏之子!”
“我记得。”
一句话是应承,也是许诺。
她是青丘狐王之子,自然会回到青丘,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白乔最终还是离开了。
她留下了与青丘划清关系的白可,带走了白可最后的一个小孙子。
没了后顾之忧,白可朝着相府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他护得了尔等一时,还能护得了尔等一世?更遑论……他能从我手救下尔等,难道,还能从那人君手中救下尔等?可笑!’心中这么想着,白可回到王宫,当即便为比干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姐姐。”
虽然狐白等小狐狸的死并非稚衣之过,但毕竟白可将一窝儿孙都托付给了她。眼见白可这是差点断子绝孙,稚衣再见白可时哪里可能不心虚?
弱弱地喊了声姐姐,惯来大胆的稚衣跪坐在地上不敢抬头。
“稚衣。”
低头看着稚衣,白可轻勾唇角,并未有一丝半点的责备。
“哭甚。”
撩开裙角,白可微微蹲下身子,纤细柔白的指尖慢慢抹去稚衣眼尾因畏惧而沁出的泪珠。她将手垂下来,紧握住了稚衣在不断颤抖的手臂,轻声道。
“姐姐要你助我复仇。”
这么说着,白可轻眯眼眸。
“稚衣,你可愿?”
“愿意的!”
在这种时候,迟疑了就是作死!
抱着这样的心理,稚衣当时便一叠儿声地喊了愿意。
“好妹妹。”
毫无意义地轻笑一声,白可低声吩咐了几句,第二天帝辛就得了一份从天上掉下来的艳福。
化名喜媚的稚衣,是个与白可玉诡风格截然不同的美人儿。
如果说白可的媚是九尾天狐天生媚骨所致,那么喜媚的荒.淫.放.荡就纯属性格所致了——别看白可子孙不少,但若论睡过的男女,她确实拍马都比不过稚衣的。
毕竟白可挑床伴眼界颇高。
稚衣……
那纯粹就是随性发.情。
因此,得了“喜媚”的帝辛一时半刻间,那可真是将她当成了宝,与她整日缠绵,被说家国社稷,就连白可玉诡两个一时半刻间也被抛诸脑后。
不过这些白可和玉诡都不曾在意。
故而,帝辛反倒觉得白可贤惠大度,堪为国母。因此反倒时常拉着她们三个一起随侍。
如此这般,更是给白可的算计提供了方便。
这一日早膳,白可在喝酒时突然失声短促地喊了一声。“啊!……”酒杯从手中滑落,跌在帝辛腿上,将一片袍角浸湿。
一切都发生得过快。
帝辛只来得及感受到自己腿上一凉,白可就已经倒进了他的怀里。
“梓潼?梓潼!”捞起怀中怀软的美人儿,帝辛眼瞧着“妲己”面色惨白,嘴唇青紫呼吸急促,香汗须臾间便打湿了发裳,浑身颤抖着,模样可怜极了。
搭在“妲己”唇畔的手指染上了嫣红。
看着自己王后唇边流出血来,帝辛又焦急又上火,当下自语一声后,便忍不住对外间吼道。
“这是怎地了?!来人,宣太医!!”
“姐姐?”“姐姐!”
玉诡稚衣这时也都扑到了帝辛与白可身旁。
这两只妖怪像模像样地在帝辛面前抹着眼泪,抽泣着哀叹姐姐旧疾犯了,特别是玉诡在帝辛耳边,絮絮叨叨了一堆有的没的,好像白可下一刻便要断气,糊弄得帝辛一阵儿心惊肉跳。
“梓潼跟寡人已有数载,怎会突发此症!”
毕竟是君王,帝辛本能地问驳了一句。
然而他的怀疑,白可之前也曾料到。故而当他这么一句话问出口时,其实就已经落到了白可之前设下的陷阱里——玉诡楚楚可怜地拭着泪,这般解释道。
“昔在冀州,姐姐犯心痛之疾时,有一巫医张元药方妙计。取玲珑心一片,煎汤服下,立时见效,能保十数年不犯。”
“那这般又要如何?!”
眼瞧着怀中的美人持续不停的痉挛抽搐,帝辛竟觉得自己一颗心也仿佛跟着一起颤抖。
他猛地攥紧了“妲己”,扫视玉诡稚衣的目光犹如刀子。
“谁知道那叫张元的在哪儿?!这时又如何来得及……喜媚!你身为仙道中人,可速速前去,将那巫医带回来!”
“陛下此言差矣,此地距冀州千里迢迢,纵是修道者又如何可能于一两日间往返?姐姐病急,一两日间若无缓解便可致命!”顶着个道姑的名头,这种事帝辛会来问她也不奇怪。
稚衣心中嘀咕着感慨了下白可对帝辛的了解,嘴上胡诌八扯的能力也绝不比玉诡逊色。
“除非朝歌有人生得七窍玲珑心,取一片煎服,立时可救。否则……否则……”
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吞吞吐吐越令人受不了。
果如白可所料,帝辛最终到底还是失态,急令稚衣掐算不说,在得知拥有玲珑心的就是自己的亲叔父比干时,也不曾犹豫多久,仅是一瞬的迟疑后,他便直令比干进宫。
结局为何,自不必说。
一代贤臣良臣,就此殒命。
九天之上,尚在观察着商都诸事的玄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瞳中似有冰霜冻结。
玄嚣闭了闭眼,最终却仍是没耐住,拂袖间将一桌子的东西全数扫在了地上。
听着那陶瓷琉璃碎裂一地的声响,玄嚣眼瞳中仍有血色弥漫——“不肖之子!汝之王朝,灭之,是尔罪有余辜!”微微喘息着,玄嚣终究是这般低喃了一声,彻底放弃了商族臣民。
今时,距离当日比干黄飞虎抄了白可狐狸洞才几日?
他当然知道白可所为就是为打他脸。
但最让向来高傲的玄嚣又气又闷的是,他偏生无法回击。
谁让他那子孙,确实不肖?
咀嚼着比干的心脏,白可终于感受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被仇恨煎熬着的内心舒服了点儿。她卧在床上,床边帝辛正守着她,对她嘘寒问暖。
帝辛好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刚才自己刚刚弑杀了亲叔父。
或者说,对于商族而言,弑叔这种事,着实算不得什么。
比干。
黄飞虎。
在心中默默念了念这两个名字,白可垂下的眼睫遮掩住了她瞳中一闪而逝的冷厉红芒。
他们杀了她的儿孙,她当然要报复!
她不仅是要他们自个儿的命。她还要他们的门人家人,连带着他们最为看重的商王朝一同,尽数被毁灭!
对于白可来说,她那让玄嚣彻底放弃商族的复仇还不过是个开始。
但是,这时刚刚尝到一点复仇的甘美滋味的白可不曾想到,她复仇的另一个巨大绊脚石,正朝着她滚来——简单应付了帝辛几句,正哄得对方要离开,以供自己休息时,声声钟鼓鸣声突然震彻后宫。
“……!!”
猛地站起身来,帝辛甚至一时没顾上正靠在自己身上的“妲己”。
他俊朗的面容上神情凝重,令人不难看出他此时心中的纠结。
“大王?”
靠在软枕上,白可被向来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帝辛这般不同寻常的表现,弄得心中略有些诧异。
她纤细手指捏紧了枕角,声调中带着三分柔软,五分轻媚低声开口。“大王,那钟鼓鸣响所为何事?怎招得大王如此表现,真真是吓坏了妾身。”
“无事。”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美人乃是“死里逃生”,故而帝辛是愈发珍爱。
故而,即使是自己的童年阴影再度笼罩到了脑袋顶上,帝辛也尽量克制了自己,放软了声音去回答爱妻的问题。
“梓潼莫怕,这不过是闻太师还朝罢了。”
是的。
闻太师还朝。
听到这里,白可眼底确是流露出一丝了然。
她就说帝辛是被什么唬成了这样。
若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帝辛平生有什么事儿是畏惧的,只怕除了在他年幼时便已仙逝的母亲之外,就是那位从小照管着他,稍稍有一点不顺心之处,就直接对他动鞭子的师尊闻仲了。
想想,任谁年幼时被谁隔三差五抽顿鞭子,也不可能在成年后对其等闲视之。
显而易见,在这个问题上,帝辛也无法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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