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美人

　　“大姐姐可能太激动，数错了，她的术数一直很差，连老师都点名批评过呢！”关键时刻，还是善解人意的程仪瑾出来解围。
　　“就是，大姐姐还被老师点名批评过呢，大姐姐，你以后嫁了人管理后院不会看账本怎么办哦？”程如萱机灵的接下程仪瑾话梗。
　　“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嫁人啦，羞也不羞，我要去告诉祖母”，为嫡姐善后是如涵的日常。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齐心协力打破刚刚尴尬的局面。
　　宋轻晚现在特别佩服瑾表姐，八面玲珑可不是谁都能做到，刚才那种情况，宋轻晚自己手足无措，可瑾表姐却能迅速用琳表姐术数不好的理由遮掩过去，救场的能力一级棒。
　　看来自己以后还得多多向瑾表姐学习。
　　渐渐的，话题回到正轨，祖母过生日，小辈们该如何表达心意？
　　“我可以在寿宴上抚琴一曲”，程仪琳对她的琴艺颇为自信。
　　嗯，这个很可以，众人一致看向已经独立学棋的程仪瑾，她应该也会独立表演一个节目。
　　“别看我，我总不可能在祖母寿宴上摆个棋盘，自己和自己下棋吧？”程仪瑾连连摆手，棋不像琴，可以很简单的呈现出来。
　　“那怎么办？”程仪婳为自家姐姐着急，几人之中，就数大姐姐和二姐姐年龄最大，她们一群小的以后还有机会，不着急。
　　“我刺绣还不错，我为祖母绣一面小屏风吧，你们呢，想好没？”程仪瑾显然胸有成竹，早有准备。
　　呃……诡异沉默。
　　“老师夸我作诗不错，我应景的赋诗一首”，如涵最先做好决定，来一个多月的小表妹都决定了将来要走的路，她怎么能不果断一点呢？
　　程如涵决定以后的发展方向就是——诗。
　　“晚晚表姐，你要画画吗？”姐姐们已经确定了节目，晚晚表姐有特长，程如萱和程仪婳两位小妹妹有点着急。
　　“我……画技浅薄，才刚入门呢！”老师连最基本的技能都还没有教给她，目前那点不入门的技术，还是不要贻笑大方，宋轻晚回答的很迟疑。
　　“那我们该怎么办？”如萱是个急性子。
　　程仪婳没有说，但是脸上的表情说明她也很忧心。
　　“不着急，外祖母生日是下个月，我们还有一个多月来准备，总会想到合适的主意”，宋轻晚一时也想不出点子，只安慰大家不要着急。
　　“只能这样了”。
　　“老师来了”，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老师从老夫人处回来了。
　　“快快快，坐好坐好”。
　　刚才还围成一圈，现在迅速散开，翻开书，有模有样的背文章。
　　见此情景，老师很满意，不愧她刚才在老夫人面前把这些孩子夸奖了一把。
　　心里想着事情，宋轻晚有点心不在焉。
　　“宋轻晚，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何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一个不小心，被老师点名了。
　　“应该是……大概是……思考和学习应该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宋轻晚磕磕巴巴，总归应付过去了。
　　呼……感谢昨天预习了阿爹书上的批注。
　　被老师点名，宋轻晚再也不敢走神，认认真真听课。
　　宋轻晚以为自己和婳表妹萱表妹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大家应该齐心协力准备外祖母寿宴的礼物。
　　结果……第二天。
　　“晚晚表姐，夫人说我还小，不用特地表演节目，到街上逛一圈，看有什么合适的礼物买回来，心意到了就行”，如萱兴奋的跑来告诉晚晚。
　　“我原本打算绣个抹额手帕什么的，可我娘说姐姐要送绣品，我不能抢了姐姐的风头，她一大方，拨了点银子给我，也让我去街上买”，紧随其后的是程仪婳。
　　“晚晚表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如萱热情的邀请宋轻晚一起挑选礼物。
　　“好啊，一起去看看”，宋轻晚嘴上轻松的应着，心里却在发苦，逛街买礼物，不能太寒酸吧，要的银子肯定不会太少吧？
　　宋轻晚今天早上起来才掂了掂自己那个越来越轻的钱匣子。
　　宋轻晚算是明白了，月银十两，只够平日里打赏下人还有偶尔改善一下伙食，再多的也没有，平日里人情往来才是花销的大头。
　　偏偏她穷的连人情往来的礼物都买不起。
　　可是在姐妹面前，总不能说：你们去吧，我没银子。
　　十岁的宋轻晚也有敏感的少女心，原本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宝，骤然变成要寄人篱下讨生活的孤女，即使不断调整心态，宋轻晚还是做不来哭穷的姿态。
　　待上了马车，宋轻晚才开始慌乱，都怪自己，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姑娘，你想好买什么了吗？”秋叶小声问宋轻晚的打算。
　　由于马车空间有限，程仪婳和程如萱带着丫鬟一辆，宋轻晚则和秋叶单独一辆马车。
　　“姑娘我又不是无所不能，只有去看了才知道买什么啊！”
　　“可是……”秋叶欲言又止。
　　作为宋轻晚的贴身丫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姑娘的私房实在不多，甚至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宋轻晚没有说话，只用手拍了拍秋叶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把阿娘留下来的银两填补窟窿。
　　不多时，马车停在朱雀大街上一家铺面前，宋轻晚和小姐妹们戴好帷帽，纷纷下车，琉璃阁几个大字霸气外露。
　　“晚晚表姐，这是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我们进去看看吧”，程如萱小声的为宋轻晚介绍，“一般大户人家的首饰都来源于这里，无论质地还是款式，都没得挑”。
　　走到里面一看，琉璃阁果然名副其实，无论摆设还是饰品，都名贵且有品味。
　　“三位客官需要点什么，随便看，我们铺子里首饰在京城这块地儿绝对是首屈一指，再没有比我们更好的”。
　　铺子里的伙计热情的迎上来，伙计很有分寸，只在宋轻晚他们进门时热情欢迎，之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由宋轻晚他们自己挑选。
　　这样不会让人有压力，但是如果有问题要询问，只要你一抬头，最近的伙计会立即过来为你解惑。
　　女孩子对首饰有天然的热爱，原本为祖母挑礼物来着，挑着挑着就变成……
　　“呀，我觉得这支发钗挺好看”。
　　“我很喜欢红石榴石的手串儿”。
　　“这副水晶耳坠也不错”。
　　好在大家没有被琳琅满目的首饰迷了心智，还记得自己的目的，对喜欢的品头论足之后也就过了。
　　要说她们缺首饰吗？怎么可能，每隔一段时间，琉璃阁的师傅就会拿着图册上侯府，让姑娘挑选自己喜欢的首饰。
　　出于对精致首饰天然的热爱罢了。
　　挑了一圈，没挑上合适的礼物。
　　“我们不应该只选首饰，你们想啊，祖母年纪大了，肯定不像我们年轻爱俏，只要好看的首饰都能戴，一定要价值不菲的成套头面才能彰显出祖母不凡的气势，但是成套的头面，必定不便宜，不符合我们的身份不说，还容易抢大姐姐他们的风头”。
　　在琉璃阁寻觅无果，宋轻晚理智的分析了原因，建议大家把眼光放宽一点。
　　“对呀，姐姐们表演才艺，如果我们的东西太扎眼，不是把他们的心血都毁了”，如萱和程仪婳也转过弯儿来了。
　　时下贵女们送给长辈的礼物，不拘价值，最重要的是心意，她们这样的人家，早就不需要用银两来表达孝心。
　　“那晚晚表姐，你有可靠的提议吗？”
　　三人之中，晚晚最大，自然都指望着晚晚拿主意。
　　“选择多着呐，比如说为祖母做一个靠枕，里面放些有助于安眠的药材，去护国寺为祖母求一张平安符……端的看个人心意……”，宋轻晚脑袋里倒是冒出很多合适的想法。
　　“我做靠枕”。
　　“我去求平安符”。
　　程仪婳和程如萱快狠准，把宋轻晚的两个主意都抢走了。
　　“晚晚表姐，你……不介意吧”，程仪婳怯生生的问她，言语之间颇为不好意思。
　　“没事，我再想想，表达孝心的方式多着呐”，宋轻晚大方的笑笑，你都这样问了，我还能说介意吗？
　　“耶，我就知道晚晚表姐你最好啦！”如萱抱着宋轻晚胳膊撒娇。
　　八岁的女孩儿笑靥如花，宋轻晚努力压制住心里悄悄浮起的不高兴，配合着露出宠溺的笑容。
　　说不清哪里不高兴，就是一瞬间的小情绪，宋轻晚安慰自己：可能以前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分享吧！
　　最难的部分，已经由宋轻晚为她们解决掉，程仪婳和程如萱回侯府之后就高高兴兴的筹备礼物，她们好像忘记了宋轻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心里的不适好像更强烈了，尤其是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到合适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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