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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东海水域是沉鱼出生的地方。
我和茂茂没有找到沉鱼,却意外的有了别的收获。
东海水域的晶泉石失窃,龙君惶惶不安,早已派了人上九霄天禀述玄明。
晶泉石乃水族至宝,有其镇守方能千秋万代。历来,东西南北四水域,各存了一块晶泉石,息息呼应。刻今,东海水域宝石丢失,不出两个月,海床干涸,从此再无东水。甚至,祸及西南北三水域。
玄明拨了三万天将,协助东海龙君寻回晶泉石,只要抓到盗窃者,不论是谁,一律废其道行,贬入畜生道,历百世劫难。
我在晶泉石丢失的地方,发现了炎骨鞭的痕迹。
炎骨鞭,是我送给沉鱼的嫁妆。
一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我抓住茂茂,近乎低吼:“沉鱼,沉鱼,快去找她。”
茂茂犯了难:“东海也没有,该上哪里找啊。”
刻今,我势必要走一遭玉琼芳华阁。
瑶华似是知道我会来,遣走了仙阁所有人。
如此这般,倒也省了我不少口水。
我直截了当:“你到底对沉鱼做了什么。”
瑶华笑得极尽莞尔:“小仙只不过告诉七帝妃真相罢了,那一年,蓬莱岛上的种种,全让我看了去,自己的夫君心中另有其人,这滋味,足够七帝妃受用了。”
“姥姥,我伤不了你,便要伤你最心疼的人,姥姥你,痛苦么,可比得上小仙万分之一。”
那一年,蓬莱岛上的种种,终归是我造下的因。
“沉鱼,她在哪里。”
“姥姥这般,莫不是在求我。”瑶华纤纤玉指掩了嘴。
她拔下头上发簪,化为匕首横在我面前:“姥姥若肯自毁容颜,我就告诉你七帝妃的下落,还有七帝妃刚出生的孩子。”
自己种下的因,须得自己来化解。
这是我对沉鱼的亏欠。
匕首划在脸上,真的很疼,我能感觉到,鲜血流经下巴,滴滴落进滚烫的茶水里,热气袅袅间,氤红余丽。
瑶华很是满意,拿了面妆镜理了理仪容,笑得极为舒心。
手中的匕首咣当落地,我道:“沉鱼呢。”
瑶华说:“小仙有些犯困,姥姥明日再来吧。”
我敛了目光,怒不可遏,拂袖上前掐了瑶华细脖逼至角落,伸手招来匕首,抵在她姣好的小脸上。
“说,沉鱼在哪儿,老身最没耐心,你若不怕我划花你的小脸,尽管调皮。”
匕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瑶华一双美目,剩了些不认输的苟延残喘,唇色有些发白:“北荒边春山西行二百里,有,有间小茅屋。”
她到底最在乎容颜。
我丢开匕首,离去时,余光瞥见,瑶华神容涣散,瘫倒在地。
早说,何来罪受。
我捡了片树叶化了面纱遮脸,免得吓着小朋友,顺路去了趟元虚宫,未去过北荒边春,少不得要借一借迷仙引。
元虚老头把仙草揣进兜里,笑眯眯的给了我骨哨。
青鹤苗条了不少,见了我开心的扑腾着翅膀。
元虚有些忧思。
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胡迷草,自个到园子里薅去吧。”
元虚仙风道骨的咳了咳:“这个,胡迷我有了,姥姥给我些汀花吧。”
我目露精光,逼视而去,扯了元虚的胡子绕在手里:“你打哪里有的胡迷。”
元虚极度心虚,小心翼翼的顺毛:“淡定,淡定,几月前,我见姥姥往思邪山去了,就拿了一丢丢。”
“可以啊。”我拍了拍元虚的老脸,“你如今越发厉害,我布的结界都能破。”
“那是。”元虚挺足了腰板,“必须的,老君我好歹也是一枚响当当的上神。”
“说人话。”
“我在墙角挖了个洞。”
敢情不是他的墙。
眼看我怒气腾升,元虚急忙讨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有话说。”
我不为所动:“有什么遗言快些说,我会转告你的老情人。”
“我听多宝说,姥姥在找一串金银两色的铃铛,我那天看见崇明圣帝取走了,老君我与圣帝拂了照面,好生奇怪,圣帝像不认得我一般,甚至有些敌意。”
我顿了顿,元虚乘这个空挡拿走了胡子。
栖风与元虚交情匪浅,这般看来委实奇怪。我看了看元虚翘着兰花指捋胡子的怪样,还有什么比这个画面更奇怪的。
“他对你有敌意,大概叫妇唱夫随。”
我也不想认识他。
吹了骨哨唤来青鹤。
元虚追问:“姥姥,我的汀兰仙草呢。”
“是我的汀兰仙草。”我纠正他,“自个上园子薅去,别忘了把洞给我堵上。”
霞云铺染,青鹤低嘹,元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姥姥慢走,有空常来玩儿,千万别客气,别客气。”
北荒的边春山。
我终于还是找到了沉鱼。
她憔悴了不少,神容涣散,哪还有半分九霄天帝子妃的光彩。
站在几重矮矮的茅屋前,见了我,松了口气似的,凄凉的笑。
我的心似让人狠狠的揪了一把,忍了半响:“沉鱼。”我唤她,“你可有拿晶泉石。”
若真的有,我断然不会让她废了修行,历百世劫难。我断然是要护着她的,管他什么天规礼法。
沉鱼不答,问道:“姥姥怎的戴了面纱。”
瑟风徐来,我看见,沉鱼的身体隐隐不稳,下意识般的扶住,却在接触到时,心内陡然一惊。
“沉鱼,你......”
她散尽全部修为,自毁仙元。下半身火红色的鱼尾若隐若现。我从前见过一次,在渡仙龙门,奄奄一息的那一瞬。
沉鱼笑了笑:“姥姥戴着面纱,定然是因为我了。”
“我一直在想,第一个找到我的会是谁,看来,还是姥姥最疼我,所以,让沉鱼胡闹一次,好不好。”
“好......好......”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只是不舍得说不,我只是话一说多,哽咽的哭腔便会露馅。
沉鱼安静的躺在我怀里:“姥姥,成亲那晚,玄曜说,我在蓬莱穿紫衫的样子很美,我那时就知道了,瑶华仙子想刻意挑拨,我都知道,我只是,对玄曜,很失望。”
我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平静,让自己语气柔和:“我们回家好不好,沉鱼,姥姥带你回家。”
“有玄曜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沉鱼抓着我的手,“他说,我在蓬莱穿紫衫的样子很美,却终究及不上红衣倾心,姥姥,他还是看不破,心里有我,还要离开我。”
“姥姥,我从未怨过你,沉鱼的命是你救的,姥姥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
我抬眼望着苍穹,无边无际的澄清,飞鸟愉悦的鸣声不绝于耳,阳光极为灿烂,我从不知,北荒的边春竟有如此好的天气。
我的心寒凉透骨,忍着万千刀绞般的痛苦,极力的笑了笑,这种感觉异常的难受,想哭,却又不能先落泪,我不要和沉鱼这般可怜,轻柔的拢起她有些凌乱的发丝。
“我去找玄曜来。”
“别,别去。”沉鱼抓着我不放,调匀了气息,“姥姥,别去,他大抵不愿见我。”
“晶泉石是我拿的,我本东海出逃水族,伤了胎气,连累生下来的孩儿,须得晶泉石温养数日方能活命,正好也让他们尝尝,我当年无助的滋味。”
若玄曜在身边,沉鱼还会不会无助,还会不会走上这条决绝的路。
“我犯的是滔天大罪,姥姥不必救我,沉鱼早就死过一次了。”她看着我,眼神哀哀,似有所求。
“我的孩儿,是个小女娃,她叫思玄,长得很像我,都说女孩儿像娘,终生不得好因果,姥姥......姥姥........”
沉鱼气息极度虚弱,我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思玄,一定把她视若己出,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她。”
我看见,沉鱼笑了笑。
极美。
我记得,那日的边春山,烟色青翠,朦朦胧胧延了数百里,暮色下的流光零零碎碎,铺染着烟波,却终究无法拥怀。
栖风领着玄曜赶来的时候。
我满脸是血抱着沉鱼,发呆的望着远方。
耳旁是玄曜撕心裂肺的呼喊:“沉鱼,沉鱼,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满目青翠烟色,我看见,九霄天风光无限的七帝子,哭得像个孩子。
栖风触了触我脸上的伤痕:“不要怪玄曜,他让人下了神仙倒,我若不去找他,再过两个月也不见得能醒。”
原来,中间还有这段波折。
我直问:“是谁。”
栖风:“玉琼芳华阁主人。”
栖风带着晶泉石去了东海水域。
我抱着思玄回了七宵天,交给茂茂。
茂茂第一次抱娃,紧张到动也不敢动,哭丧着脸问我要去哪里。
我驾了云径直离去。
有些账是该好好算算。
原本,我没想闹出大动静。不料,今时正是巨灵神当值,免不得有冲撞。
事到如今,我早已没了好耐性,一路打伤众多天兵,掀翻了玉琼芳华阁。
我卷走瑶华,扔在边春山几重破烂的茅屋前,这里是沉鱼死的地方。
神仙倒困住玄曜。
如果不是瑶华,沉鱼不会死。
过去这漫漫长长四十二万年,我从未如此盛怒,如此的恨过一个人。盯着狼狈不堪的瑶华,步步紧逼:“你害死沉鱼,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我封了瑶华全身仙门。
神仙失了仙门,等同废人一般。
瑶华素来自持孤傲,她越是把自己看得高,就越是受不了。
我冷冷道:“接下来再算算你欠我的。”手中多出一把匕首。
瑶华想逃,我捻了个定身决。
我要毁了她最在乎的容颜,滴水之仇,当涌泉相报。
手却让人拉住,回头看去,是栖风。
还有率着天兵的巨灵神。
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玄明多少脸上挂不住。
不曾想,天兵抓走了瑶华,巨灵神说:“瑶华仙子居心不良,私用禁药,屡犯天规,奉天帝之命,除去仙籍,压往极北苦寒地行荒三万年。”
到底是玄明,法子更绝。
腹内突发的疼痛难忍,我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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