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

　　即使只是这般模样，即使未来的路还不确定。
　　“我照顾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点儿忙，可以请阿姨……”边伯贤煞有其事地思索了一会儿，扭头一看，季杭言呼吸浅浅，早已入眠。
　　他靠近：“杭言，你睡着了么？”
　　声音很低，像初春破冰的涓涓细流，却等不来回应。

　　边伯贤轻手轻脚地拿过一旁折叠整齐的薄毯，缓缓将季杭言的手脚覆盖周全：“很累了吧，那就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
　　他傻傻地看着身旁浅眠的人，唇畔漾起好看的弧度，好像，越来越喜欢了呢！
　　怎么办？

　　再醒来时，脑中稍有混沌，耳边有细密的呼吸，季杭言下意识扭头，看见偏着脑袋睡在她颈脖处的人。
　　安稳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

　　手微动，轻而易举触摸到隔着毯子的另一只手，伸手去触碰，低于常温的凉意。
　　侧过身，薄毯从肩上滑落，她抬手握住那双带着微凉的手：“伯贤，醒一醒，回房间再睡，在这里会着凉。”

　　眼睛没有睁开，手却自动回握住温度的来源，边伯贤嗓音呦呦：“嗯？”
　　季杭言拉了拉他的手，语气诱哄：“睁开眼睛，要回去了。”
　　掌心柔荑安放，温言软语尽在耳畔，边伯贤像个乖孩子似的睁开眼睛，嘟囔：“你醒了？”
　　迷惘很快散去，他坐起身，拿起扔在角落的手机：“一点四十，确实该回去了。”

　　常温洞外很安静，季杭言坐在地上，疑问：“XIUMIN哥他们都走了？”
　　“嗯。”边伯贤点头，弯腰拉起前面的遮挡光线的白色薄帘：“你睡着的时候，让他们先回房间了。”
　　“哦！”自己睡得还挺沉的，居然一点也不动静也没听见。
　　室内只开了壁灯，乍一走出来，并不觉刺眼，边伯贤回身把手递给她：“出来吧！睡了那么久，有力气么？”

　　因为时常和画笔打交道，木质与电子，季杭言指腹留有茧纹，可与常年练舞的边伯贤比起来，那薄茧太易被忽略。
　　手和手相牵，彼此嘴角扬起笑。

　　第二天的颁奖礼，季杭言随行，戴上口罩帽子，裹着厚实的羽绒服，混在工作人员里。
　　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小人物，不能被认出来。
　　尽管Chen打趣说：“如果真的有粉丝指证，杭言你就说是CBX的迷妹好了，休假从首尔到这里看表演。”
　　XIUMIN偷笑：“从首尔过来的，那真的是很喜欢啊！不知道最喜欢CBX的哪一个呢？”

　　最？
　　季杭言颔首：“嗯，就说我最喜欢西柚珉，顺便在ins上放几张哥你喝酒耍无赖的照片。”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XIUMIN的笑脸戛然而止：“杭言，这就不用了吧！”
　　季杭言恍若未闻，打开手机相册思考：“Chen，你看选哪一张比较好？这个和叹儿做丑脸的怎么样？”
　　Chen瞅着照片哈哈笑起来，没有用鬼脸这个词，真的是因为太丑了。
　　XIUMIN词穷，抬脚踢踢一边抱臂看好戏的人：你领来的人，快给带走带走。

　　边伯贤眼底全是满足，被哥哥再三催促，才上前拉过季杭言的胳膊：“颁奖时间比较久，后台也乱，先带你去前面的座位。”
　　舞台不远的位置，距离他们的席位也很近，边伯贤弯腰，眸子看向季杭言：“如果觉得累，可以先回去，和经纪人哥说一声，他会准备车，不过一定要记得给我发信息。”
　　季杭言反问：“你们是压轴么？”
　　边伯贤笑：“对啊，因为太厉害，所以被安排在后面。”

　　好骄傲啊！
　　季杭言仰头看他：“那我等你们一起回去，既然都说是厉害的表演，我才不会错过。”
　　嗯？也不是不可以。
　　边伯贤伸手拨开她挡在眼前的发，眉目温柔：“好。”

　　颁奖典礼和表演都很顺利，季杭言听着身后千万人的欢呼，气势很足。
　　她很庆幸，和她一起爱着他们的，还有很多人。

　　日本两日游到此结束，季杭言临时收到工作室发的邮件，要赶回首尔，同去香港的计划泡汤。
　　早晨离开的时候依旧是戴着口罩围巾，但鼻音已经明显，一伙人匆匆忙忙竟也没觉得不对劲儿，到了机场才发现问题。

　　检票进入候机厅，边伯贤找到机场工作人员借了温度计测量，面色凝重：“杭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么？”
　　季杭言揉着鼻子：“还好，除了鼻子有点儿不透气，其他没什么感觉。”
　　XIUMIN也看了眼温度计：“37度9。”
　　Chen坐在季杭言旁边提出办法：“要赶紧吃退烧片，不然温度再上升怎么办？”
　　边伯贤咬唇，然后朝机场服务厅快步走去：“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一问有没有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来的很快，重新测了体温，开了退烧片，并且安排了单独的休息室。
　　边伯贤陪在一旁，一时间也没人打扰，眼看飞机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经纪人才敲门走进来：“伯贤，我们可能要准备走了。”
　　边伯贤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季杭言，不悦：“这么急么？”
　　经纪人解释：“已经耽误有一会儿了。”

　　不愿为难经纪人哥，边伯贤低头悄声问：“你一个人回首尔我不放心，要不然和我们一起飞香港，我让经纪人哥现在补票，怎么样？”
　　季杭言摇头：“我回首尔还有工作，不能和你们一起。”
　　她劝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低烧而已，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是么？”边伯贤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测一次体温我看一下。”

　　37度1，体温已经降至正常范围。
　　边伯贤暂时放下心，在经纪人再三保证在季杭言回程班机上，会让空乘人员多加照顾后，才松口：“那你要是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到首尔也要告诉我一声。”
　　见一边等着的经纪人哥一脸着急，季杭言点头再点头：“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边伯贤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此时此刻确实感觉到无奈，他带人出来，结果不仅没好好陪着玩，还让人生病自己回去。
　　温声仔细叮嘱了一番，他抚摸着季杭言鬓角的黑发：“抱歉，没能好好照顾你。”

　　多么温情的氛围，偏偏当事人不识趣：“伯贤，你这样，我总感觉我命不久矣。”
　　紧张的情绪因为季杭言的话散去，经纪人在边伯贤闷闷的脸色中憋笑：这俩孩子，怎么就这么逗呢？

　　小分队从日本直接飞往香港，EXO剩下的人也从首尔启程，除了还在中国，没有一起参加回归的Lay。
　　季杭言马不停蹄地回了工作室，听完Jerome关于美国时装秀的邀约汇报，决定在接下来的几天，工作室全员加班，为一个月后的暖春主题设计做准备。

　　发烧的情况没有再出现，感冒却一直紧随，以至于她从早到晚都戴着口罩在办公区晃悠。
　　MAMA主场颁奖的事宜季杭言也有关注，当宋佳莹拿着平板电脑轻手轻脚走近办公室，她也确实有被吓到。

　　“姐，一起看颁奖礼吧！”宋佳莹把平板放在茶几上，满眼渴望地看向办公桌前的人。
　　季杭言默不作声地回望：工作时间办私事，这丫头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宋佳莹委屈脸：“外面人太多，我看这个不合适。”

　　“确实挺不合适的。”季杭言开口表示赞成，加班时间结束定在九点，现在才八点不到。
　　可宋佳莹还是在她的办公室看起了颁奖礼，在其他人接二连三地离开后，依旧杵在沙发上没动。

　　抽泣的声音渐渐压抑不住，季杭言无奈地走近，手里拿着包面巾纸：“怎么了？哭成这样？”
　　忍了许久的眼泪刷地落下，宋佳莹抱着膝盖哭起来：“这个颁奖礼太不公平了，我们那么多人，那么努力的投票买专辑，可是，结果还是胡乱把奖项颁给了别人。”
　　“他们……”宋佳莹抽泣着，指了指屏幕：“他们一整个晚上坐在那里，收了多少笑话和冷眼，多委屈啊……”

　　没有说是他们是谁，季杭言却一清二楚，心里一阵刺痛，她在沙发上坐下，抽了纸巾递过去。
　　她尝试着安慰道：“韩流明星的必然结果，你不是也总和我唠叨么？怎么现在就看不开了？”
　　“所以为什么要哭呢？他们站在那里，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你都应该为他们高兴，因为那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那是他们梦想生根发芽的地方。”
　　“你已经为他们做了所有能够做到的事情，所以，只要他们站在那里，就已经是彼此足够的幸福。”

　　我还能看见你，即使只是这般模样，即使未来的路还不确定，但这样，就已经很庆幸了。
　　就像他们曾经和她说的：杭言呐，我们能站在这里，就已经很快乐了。

　　宋佳莹慢慢止住哭，安静地看着接下来的颁奖礼，季杭言也坐在旁边，当大赏结果公布，看他们围在一起绽了笑，心里的弦才放松些许。
　　她笑着，眼里泛起光。
　　宋佳莹埋头嚎啕：“姐，我实在忍不住了，太特么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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