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

　　从春风未至的三月，到冬末纷扬的初雪，她的存在或消失，变成了他的安宁与惶恐。
　　独立的准备间里，XIUMIN的耳麦刚刚被戴好固定住，一扭头，就看见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人。
　　一边配合工作人员的动作，一边盯着前面只穿了件白色衬衣的人，他有些纳闷：“伯贤，你的衣服呢？之前不是看你已经换好了么？”
　　“拿去做慈善了。”边伯贤淡淡扬起懒散的尾音，径直朝墙边的两台电脑走过去。
　　“啊……？”XIUMIN愣住，他记得，这个可不是慈善晚会啊！
　　大脑还在思考，Chen脚步一颠一颠地跳到他身旁，嘴角的笑浓郁：“哥，我们刚才看见杭言了。”
　　XIUMIN睁大眼睛：“真的？”
　　杭言不是说在上海出差么？怎么能这么快就来北京？

　　“真的！”Chen点头，抬手将他因为固定耳麦不小心弄乱的头发调整好，才又开口道：“我们刚才看见的时候也很惊喜。”
　　听他说完，XIUMIN探头朝门外看了看：“那你们没一起回来？”
　　“没有。”Chen摇头：“她和朋友一起先走掉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Chen就被一旁的化妆师和服装师围起来开始打理头发妆容，戴上表演的耳麦。
　　整理好一切的XIUMIN反而闲了下来，他后退一步，给工作人员让出空间，然后转头看向已经登录游戏的边伯贤，精准的枪法，认真的神情。
　　只是，等会儿就要去台上，怕是玩不了多久了哈！

　　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被抛在耳后，隐约地，可以听见阵阵流畅的钢琴音，看来，晚会已经开始了。
　　林知慎陪在季杭言身旁，一步步往内场走，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位自小在大院里长大的小.姐，会接触演艺圈的人。
　　而对于他的问题，季杭言明显回答的很官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职业是服装设计师，接触艺人很正常。”
　　没去看身边说话的人，她的视线集中在墙壁上色彩浓重的画幅上，却不知为什么，声音格外轻缓，仔细听，不易发觉的冷漠。
　　也许是因为不在意这个人，所以，对他态度也像是一般的陌生人一样。
　　像是问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林知慎只能无奈地笑：“确实。”
　　一路无话。

　　从白色的水晶灯下处走到光线稍暗的贵宾席，眼前绚丽如火的油画也变成了华美的衣香鬓影。
　　季杭言顿时觉得无趣，走到之前的座位，她百无聊赖地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原本注意力全部放在舞台中央，被这一喊，季珉泽当即回了头，看见站在他身侧的两人：“嗯，知慎也来了？忙完了？”
　　林知慎点头，答的仔细：“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各个环节也都安排了检查人员，不出意外的话，能顺利结束。”
　　果然，季珉泽下一句便笑着称赞道：“你的能力，我是很相信的。”
　　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又匆匆移开，远远看起来，氛围融洽合乐。

　　可在季珉泽看见季杭言身上的衣服后，情况又另当别论，眉间皱起，他问：“这衣服是谁的？”
　　呀，不说她还差点忘了，这衣服要在他们表演之前还回去。
　　正准备开口脱身，却被一旁的林知慎抢先一步：“这几天温度低，我担心言言身体不舒服，就从工作人员那里借了空置的衣服，您要是不说，我怕是得忘了要送还回去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季珉泽又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和季杭言说的，于情于理都要来这场晚会的原因。
　　坐回椅子上，他指着桌边的位置：“让别人送过去吧，你们陪我在这里坐一会。”
　　“是，季叔叔。”
　　林知慎反应极快，他拉开一旁的座位，示意季杭言入座，举止绅士斯文至极。

　　两个男人一唱一和的谈话，季杭言只觉得更加无聊，尤其是在看向面前那副如沐春风的笑脸，怎么说呢，不碍眼，却也不让她喜欢。
　　“谢谢！”指尖拂过裙摆，她表情淡淡地坐下，直到肩上的衣服被轻轻拿开，才感受到若有似无的凉意。
　　季珉泽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回了舞台中央，再无心其他，主持人成篇的讲词似乎深得他心。

　　边伯贤坐在电脑前，耳机里满是爆炸枪击的声音，成员们都在忙着做准备，唯有他，满心满眼放在了火光刺眼的屏幕里。
　　肩上猛然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眼角瞥见一抹红色，他才摘掉耳机。
　　“喏，你的衣服。”XIUMIN搭在他肩上的手未收，另一只手拎着件酒红色的演出服。
　　没有主动去接，他转过椅子：“谁送来的？”
　　“一个工作人员，转交完衣服就走了，我没有仔细问。”XIUMIN将衣服塞进边伯贤怀里，眼里藏笑：“别玩游戏了，赶紧换上，麦克也要戴。”
　　迟钝了几秒，边伯贤才点头：“哦，好。”

　　二十分钟以后，卢容珉走进准备间，大家早已准备妥当，彼此抢坐在沙发上打闹玩笑。
　　“哥，外面下雪了么？”他抬眼，看见被挤在沙发一角的边伯贤，眉目带笑，眼妆精致。
　　这一晚上都在室内忙活，突然要问他外面的天气，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北京自十一月开始下雪，但天气预报里有说，今天是晴天。
　　“没有么？”边伯贤嘀咕着：“我怎么感觉像是下雪了。”
　　卢容珉嘴角抽搐，室内除了尖叫呐喊和嘈杂的音响声，还能感觉到其他的么？
　　“好了好了，现在准备出去吧，快要轮到我们了。”一句话说完，周边又是一片凌乱场面，工作人员齐齐上阵，做最后一次整理。

　　偌大的舞台，绚烂的灯光烟火，季杭言却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表演索然无味。
　　没一会儿，季珉泽瞧着舞台上正引起观众席轰动的几个年轻人，那衣服，看起来很是熟悉呐！
　　分神端起桌上的温水，眼角撇过身边已空的座位，脸上带了一丝无奈宠溺地笑，他看向另一边空了的衣架：不错，这下知道把衣服带着了。
　　林知慎平视着前方光影重合的舞台，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仿若未闻，包括刚才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的某人。
　　这世上，不受他掌控的事情太多，可若是他真的用了心，那么，我们，不妨先一步步往前走着看。

　　细致体会被人喜欢的时间总是那样短暂，成员们一个个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时候，除了微乱的气息，剩下的便是满脸欢快的笑容。
　　边伯贤走在最先一个，身上的外套被他随意脱下搁在臂弯，穿过一个安全通道，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当时的他尚且不自知，为什么每每他都能分辨出这个身影，似乎只要在他视线可及，无关春夏之分。

　　超越了头顶的高度，成群来往的美人鱼群，季杭言抬手敲了敲玻璃鱼缸，很厚实的声音，鱼群却一瞬间被惊散开来。
　　几秒钟后，鱼群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她想起一个广为人知的美句：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每一个七秒以后，这个世界对它们来说，都是崭新的。
　　那她就很好奇了，如何去定义，它们的认知，怎么样去弄清楚，七秒中的第一秒？

　　出神的时间里，手指又在鱼缸的玻璃上多敲了那么几下，于是，鱼群的惊慌，呃……，接连不断。
　　“你干嘛呢？它们得罪你了？”语气嚣张蛮横，却又像是护卫良家妇女的少侠。
　　不经意的笑，不用连名带姓，边伯贤就是知道，面前这人可以听懂。
　　甩了甩手，季杭言面露歉色：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排队了。
　　她把手放回口袋，慢腾腾地回身：“赏鱼呢！”
　　边伯贤无语，别人赏鱼用眼，你用手？当人傻呢？
　　嗯，没错，你不就是傻。

　　跟在后面的成员很快也看见两人，脚下步伐加快，朴灿烈更是嘻嘻哈哈地跑过来，站在两人之间：“呀，杭言，我们出去玩吧！”
　　季杭言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也笑：“你要去哪里玩？”
　　朴灿烈凑上前，弯下腰，努力用真诚的眼睛打动对方：“Lay哥之前说，要带我们去吃北京正宗的冰糖葫芦，他说冬天吃最好吃了，可惜他这次没时间过来，你要带我们去么？”
　　奈何对方却无动于衷。
　　“不要，我没钱。”放在口袋里的手就那么自然地抽了出来，连带着翻出空空如也的内层。
　　叶岚女士让她穿了裙子，其他的嫌麻烦，她就没带，一整个羽绒服翻来覆去只装了一部手机。
　　季杭言偏头，不去看面前目瞪口呆的两人：“而且，大晚上的，卖冰糖葫芦的店早关门了。”
　　所以，这次就别吃了吧！

　　事情发展到最后，还是边伯贤大手一挥，十分豪迈地道：“走吧走吧，今晚哥请客。”
　　等到全体成员靠近集合，这几人早已谈妥，雄赳赳气昂昂地说要带大部队开阔美食路线。
　　计划虽然制定，可顺利退场离开演唱会时，已是夜半。

　　换上了长裤长袄，裹得严实的季杭言，跟着大家走出暖烘烘的大楼，她看着眼前缓缓飘下的白絮，落在额前，冰冰凉凉的触感。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却飘了雪，虽然散散碎碎的，却也让人意料不到。
　　走在她身边的边伯贤，回头朝卢容珉笑的嘚瑟：“哈，哥，你看，我就说下雪了吧。”
　　嗯，仔细算起来，还是2016年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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