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

　　曾经，我不停地长大，只是希望能做风雨里，为你们遮蔽的伞。
　　倘若在此之前，他们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见过，那么之后的几天，现实便和事实一起，给了他们一个又一个响亮而结实的耳光。
　　通讯工具被没收，每个人都只能在公司的安排下，来回于宿舍与练习室，偶尔参加一些节目，脸上也满是牵强的笑。
　　Kris，你平时总是喜欢装酷装高冷，又有起床气，甚至连喝口白开水都会被呛到，除了我们，谁还能忍受？
　　所以，你不可能会离开的，对么？

　　没有手机和电脑，空闲下来的时候，成员们就围坐在电视机旁，看着国内国外最新的娱乐新闻，他们总能找到Kris的，不是么？
　　直到有一天晚上，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出现一只手机，有些老旧的模样，却还是可以打电话发信息。
　　他们偷偷拨通Kris的电话，很多遍重复地试，却还是无人接听，信息发了很多条，犹如石沉大海。
　　每个成员都想知道，Kris这种做法，将他们辛苦两年多走过来的路，将他们剩下的所有兄弟，置于何地？

　　网页、新闻铺天盖地全是EXO成员退队离开的消息，就连Kris的官方微博，也早已在退队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公布了退出。
　　这群围挤在一起的少年，心里仍旧抱着一丝希望，他们期待着下一刻，Kris像之前一样，矜骄地站在所有人面前，霸气十足地开口：谁说我要离开，你们这群死孩子，没了小爷我，能行么？
　　没了，真的不行。
　　他们是一体的，没了谁，都是真的真的不行。
　　可是，直到演唱会开始，到最后一分钟的落幕，他们都没有看见那个高大地身影出现在眼前，出现在属于他们的舞台上。
　　现实用残忍的方式将他们分崩离析，没有温柔的预兆，也没有款款的告别。

　　远在莫斯科的季杭言，奔走在医院和住家之间，季珉泽前两天刚动完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现在的她实在分不开神。
　　间或不断地，她在去医院和回家的路上给Kris的号码打电话、发信息，一样的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她慢慢地知道，有些人是真的放弃了。

　　转眼，距离那次消息公布已有两周的时间，EXO的第一场演唱会早已落幕，却与完美这个词，相差甚远。
　　季珉泽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只是，尚且有些虚弱，心脏的问题总不能医治完全，医生说只能静养。
　　就像无意中受的伤，只能靠时间愈合。
　　季珉泽表示，厌烦了季杭言絮絮叨叨的照顾，让她赶紧打包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他身边有一个贴心的老伴儿，足够了。
　　是因为总会在无意间瞧见季杭言对着电视机发呆的神情，所以不忍心吧！

　　又是忙碌的一整天，处理好季珉泽住院和修养身体的事情，季杭言在深夜回到家里。
　　她坐在沙发上，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假如季珉泽没有生病，假如Kris的新闻不曾存在过。
　　脑袋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在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凌晨，从沙发上醒来，季杭言依旧是迷蒙的模样，好一会儿，她才想起，叶岚昨晚在医院陪宿。
　　整理行李，顺路去医院看过季珉泽，才坐上往机场去的出租车，她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和他们的又是什么。

　　Kris出现在公寓里，是在所有人预料之外，像在一潭看似平静的池水里，击落一整块巨石。
　　窗外是缥缈的雨丝，站在成员之间，缓缓摘下帽子的Kris，好像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吴世勋看着他，眼眶渐渐染红，即使新闻上那么多报道，即使哥哥们已经接受了Kris哥离开的事实，他还是在心中抱着希望。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攀上Kris的肩膀，无所畏惧地闹腾着，谁让他是最小的忙内，谁让Kris最宠他。
　　可现在，他不敢。
　　像是看见珍宝，他小心翼翼地拉过Kris的手臂，轻轻挽着：“哥，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你的零食了，你不走，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和小鹿哥趁你睡觉的时候，偷偷吃你的零食，还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你不走，行不行？
　　Kris侧过头，看着和两年前相比，已经长高了许多的孩子，他伸手摸了摸吴世勋柔软的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想说：每次你们偷吃我的零食，我都知道，因为我总会发现，薯片四周的碎屑，牛肉片旁的垃圾袋。
　　他之前缺席过好几次团体活动，可是，这一次，他真的要走了。

　　刚要伸手去拿行李箱，下一秒，轰地一声，黑色的行李箱被人踹出，擦过墙壁，狠狠落下：“□□，你这是背叛你知道么？”
　　XIUMIN轻轻扯过激动的Tao，却拦不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一走了之，你心里有我们这些兄弟存在过么？”
　　有的，整个心脏，你们这些人占据了一大片。
　　也从未想过，背叛二字。
　　朴灿烈也拉过想要上前的吴世勋，另一只手牢牢捏住站在他身旁的鹿晗的衣角，因为愤怒，血管的脉络清晰可见。
　　他记得，Kris最喜欢和他开玩笑，因为身高差不多的原因，两人总会走路时总喜欢搭着肩。
　　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说：“□□，你走就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没有人说话，十二个人挤在不大的卧室里，更显狭窄。

　　行李箱没有上锁，被踹翻后，东西便散落了一地，各式精巧的模型下，是一张碎裂的相框。
　　Kris微微抬起手，又轻轻放下，最终，空手走出了宿舍。
　　“哥，Kris哥，”身后呼喊声不断，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站在门边的Lay和Chen：“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么？”
　　这一步，他已经走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早就知道会失去很多东西，却在真正面临的时刻，几乎承受不来。
　　后来，剩下的那十一个人将那一个人所有的东西收好，小心地擦干净，又放回原处。
　　他们想说：Kris，你回来吧，就算是把你的东西都带走，就算是回来和我们好好道一次别。
　　可擦净的灰尘再落，夏天的脚步走远，白雪覆盖过整个世界，他们始终都没有再等回那个人。

　　走下出租车的季杭言也没有想到，她会和Kris在路口相遇，视线相交的刹那，他们就那样停在了各自的位置。
　　Kris苍白了笑：这是怕他再劳累一次，跨越两个国家去找人，所以，才这样毫无预兆地将季杭言放在他面前？
　　眼前的女孩一步一步朝他走，行李箱的轱辘个地面发出响动，Kris就想起了刚才那张美好的合照，应该捡起来的才对啊！
　　将雨伞举过两人头顶，季杭言才开口说话，和平时一样温润的语气：“哥，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吧，都瘦了。”
　　“哥，你不好好吃饭，他们会担心的，前几天他们还在说，等你回来，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韩牛，买很多很多。”
　　眼泪就这样在Kris的脸上蔓延开来，整个心脏，真的好痛。
　　季杭言拉过Kris的胳膊，仰起的脸上带着笑：“哥，我们一起回去吧，雨这么大，他们不放心。”
　　曾经有很多次，在机场、在舞台后、在每一个人潮拥挤的地方，他们都会这样拉着彼此，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丢失。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消失，季杭言看着Kris抬起的手臂，似乎从那一刻起，他和他们所有人，彻底没了关系。

　　“我要走了，是真的走了，以后，我不会和他们一起走上舞台，EXO里也不会再有Kris的名字。”他说：“我是□□，就只是□□了。”
　　从Kris到□□，是一个名字，也只是一个人。

　　那一年，真的是EXO历史上最多事的一个年份，五月，成员退队，六月，又被曝出恋爱消息。
　　季杭言以为，所有的一切会跟随时间慢慢揭过，直到风平浪静，然而，风浪太大，可能下一秒，这艘叫EXO的小船，就会被淹没在巨浪里。

　　EXO成员边伯贤和少时队长金泰妍恋爱的消息，就这样激起一阵又一阵恐慌。
　　终于，恋爱的消息，夺去了很多人的视线，又渐渐地，如海浪乘风一般，声势浩大地将EXO面临解散的传闻，彻底翻篇。

　　朴志宇说：“你们自己决定选择一个成员出来，如果这场仗，你们赢了，公司就送你们上顶峰，如果输了，不过是再失去一个人，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似乎在他们眼里，这个组合早已支离破碎，不介意再失去一个、两个、甚至三个。
　　那天，边伯贤站在会议室的中央，他说：“可以，我来。”
　　“但哥你该知道，送EXO上顶峰的，永远都只是我们自己。”
　　是啊，从始至终，他们都只是在依靠自己的力量，依靠彼此的力量，一步一步往上走，血肉模糊都不曾放弃。

　　季杭言想，或许就是在那个夏天，她将两年前雨雾里的少年，一株娇俏的木芙蓉，彻底放在了心脏的最深处。
　　那个将所有重担揽下，却执着地相信未来的少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彻底长大。
　　也年是在那一年，他们匆忙成熟，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要学会保护身边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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