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有意无意地，在你心上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一幅幅图案，却从不告诉你，每一个景物，每一个人影，该描摹出什么样的色彩。
　　下午声乐课结束以后，练习室只剩下他们几人。
　　好在九个人在一起练习也有一段时间了，其中朴灿烈是一个很能闹，很会带动气氛的人，Kai的笑点又很低，不管在哪里，总能听见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所以，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怎么都不会太差。
　　Lay坐在金俊勉身旁，和他讨论今天老师教的舞蹈步骤，他觉得，自己离目标还是差的很远。
　　他还记得曾经听到最残酷的评价，说他身体不协调，不适合跳舞。
　　既然这样，那他就一定会去努力做到，会让说那句话的人，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他。
　　而在六年的练习期间，金俊勉慢慢变成一个很会舒缓压力的人，他对弟弟的担忧显然不是很能理解，偏偏Lay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他看似睁着大眼睛认真听着，实则头脑一片空白。
　　正当大家都兴致勃勃聊着天的时候，练习室的门被敲响，他们来回交换眼神，面上都带着诧异，门外的人迟迟没有进来，灿烈忍不住大喊：“谁啊？”
　　那是季杭言第一次与她命中的少年们见面，还是被朴志宇赶鸭子上架，严行勒令进入那间紧闭的练习室。
　　她推开门，便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满室的嘈杂瞬间被沉默洗礼，暗淡的视野生出了光彩。
　　季杭言握紧手里的文件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好，我是朴志宇代表的助理，短期内会负责你们的练习。”
　　哗然顿起，这是第一次，公司正式派专人来插手他们的练习，虽然只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小姑娘，但隐约间，似乎已经在昭示着什么。
　　“你是中国人？”几人之间率先开口的，是坐在最右边的鹿晗。
　　地道的北京口音，在听见的刹那，季杭言的眼睛里，像是看见亲人一样冒出兴奋的光芒，随即她忙不迭地点头。
　　“好巧，我也是。”
　　鹿晗笑着，顺手拎起旁边座位的Lay：“他也是中国来的。”
　　Lay的脑海里还在回放着上午老师教过的舞蹈动作，眼下一脸懵地被鹿晗拎起，眼睛里却已经带上善良的笑意。
　　季杭言也是眉开眼笑的模样，她的手上拿着的，是这几个男孩的个人档案，可是，朴志宇在把档案交给她的后一秒，就把她推进了这扇门，让她来不及去细看。
　　现在，能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上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正事要紧，季杭言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走到声乐老师之前站的位置：“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和你们说几件事情。”
　　原本，他们几人在声乐课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依照老师对他们的要求，各自进行目标性练习，但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他们接到消息：声乐课后，公司有事情要通知。
　　面前，季杭言清脆的声音，在不大的声乐室里回响：“按照公司今年的计划，你们将作为最新一批男团出道，至于什么时候在大众面前亮相，还没有确切的时间。”
　　“喔～～”带着愉悦，朴灿烈、刘强秀和Kai异口同声地欢呼，而剩下的几个人，即使没有欢呼，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满是笑容。
　　季杭言记着刚才朴志宇和她说的话，几乎是照搬，再一次复述给面前洋溢着笑脸的少年们：“但是，你们都知道的，S.M公司向来只留优秀的人才，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之中或许有人会不断加入，或许也还有人要离开。”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可是，S.M公司的规则，谁不知道呢？
　　他们这些人中，谁不是带着梦想，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在黎明星辰里，满怀希望地，又毫无指望地，在等未来某个可以展现自己的舞台。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jino在最后公布出道名单的时候，才会那样绝望愤怒。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季杭言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以前她每学期末被评为学生代表，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言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极快地收拾好面前桌上被她翻开的文件夹，转身，刚准备走，她听见身后有人发言：“等一下。”
　　她回头，看向那个站起身的人，白衣黑发，第一眼，便是说不出的温柔善良。
　　季杭言眨眨眼睛： “你有什么问题么？”
　　金俊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微红着脸开口：“你的意思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会和我们一起练习，这个我们都明白。”
　　嗯，然后呢？
　　最终在同伴炙热的目光中，金俊勉再次张口： “但是，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
　　“对对对，年龄几何？家住哪里？”朴灿烈在一旁抢着开口，一脸兴奋的笑容。
　　“啊？我没有说么？”季杭言有些惊讶，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居然把自己的名字忘了，丢人呐！
　　结果到最后，反而是她最不好意思：“我叫季杭言，93年生，家住在中国北京。”
　　听到这里，鹿晗笑的更加厉害了，要不是Lay在一旁压制着他，估计他都要上桌子鼓掌了。
　　亲爱的北京，这真的是亲人呐！
　　等季杭言走后，在一旁一直未发表任何言论的金珉锡极快地说了一句话，他说：“季杭言，她的眼睛里藏着光。”
　　这就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在后来，慢慢地，有些人来了，有些人又走了，最终在季杭言心里留下的，都是不能提到的悲伤。

　　让人无法预料地，仅在几天后，朴志宇就带着季杭言去挑选第二批加入的练习生。
　　其实，准确地来说，是第三批。
　　听说，之前的九个人，已经是进行一次重组以后剩下的人选。
　　季杭言站在朴志宇身后，看面前坐着的几个少年，凌厉的，稚嫩的，面无表情的，总之一句话，颜值都很在线。
　　检验考核的时候，反而是其中看起来最憨实的男孩，更让那个时候季杭言印象深刻。
　　他一开口，便是让人心动的声音，踏实而可靠。
　　毫无疑问的，朴志宇第一个点头念出的，是他的名字——都暻秀。
　　第二个走到她身侧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少年，考核内容是跳舞。
　　这几天，季杭言总会时不时跑去练习室看成员练舞，相比于Kai的性感有力，Lay的富有生命力，这个孩子的舞，是不可压抑的随性和潇洒。
　　音乐声停，他走到一旁，额头的汗水还没有擦干，脸上却已经满是笑容，在季杭言递过去一张纸巾时，他径直朝她开口：“我听灿烈哥说了，你是平常负责他们练习的，季杭言对不对？”
　　季杭言看了一眼前面站着的、一脸严肃的朴志宇，悄悄朝少年笑了笑：“你好。”
　　“嗯，你叫我世勋就行了，还有，你笑起来很好看。”声音糯糯的，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季杭言的笑脸越加放大，任谁被夸奖，都会格外开心吧！
　　她刚要再准备开口，就听见另一边传来一声咳嗽，带着警示的意味。
　　季杭言立马扭头，认真看向前方的考核过程，几乎是同时，朴志宇侧过头，只看见身后端端正正站着的三人，卡在喉咙里的话，被默默吞下，继续看着考核。
　　季杭言咧开嘴，看向刚才出声提醒的都暻秀：好汉，大恩不言谢。
　　不去看身后嬉皮笑脸捣蛋的几个熊孩子，朴志宇把精力专注在眼前的练习生身上，身高外貌，全部都很有优势，和朴灿烈一样，擅长rap。
　　如果真的按照公司拟定的计划，这一次成立的男团，分开在中国和韩国出道，那么，两个小队之间，必然有相互重合的领域。
　　比如之前的Kai和Lay，更加有利的是，这个练习生，也是来自中国。
　　很好，他一向不是个眼拙的人，这批练习生，朴志宇打算全部收进新的组合里，只是眼前定下的人选，最终还是会有变动。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朴志宇索性撒手不管，全部扔给季杭言。
　　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么？
　　他安排下去的事情，身为来打工实践助理，她全部都会无条件接受。
　　也是在这几天近乎奴役的过程中，季杭言才真正明白，朴志宇之前说的话，真的是半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
　　交接，带新成员去练习室，做简单的介绍和解释，慢慢地，似乎已经习惯这样匆忙的生活。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得了两天轮休的机会，大概能够好好睡个懒觉。
　　于是，假期前一天，季杭言都处在打了鸡血的状态。
　　下午五点半，季杭言刚整理好下周早会要用的文件，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前脚刚踏上楼梯，后脚衣领就被人抓住。
　　“哎，杭言，我等会要去练习室，你也一起去呗！”朴灿烈笑吟吟地声音从背后传来，十分熟络的语气，完全没有让人听出他们只认识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
　　季杭言不禁扶额，她只是上次不小心手痒，在练习室撩了一把吉他，结果被朴灿烈看见，再之后，她不止一次在下班时间被他拽去练习室，陪他练习直到天黑。
　　她摆好严肃的表情，却转身就破功，对着满脸笑容毫无攻击力的人，她向来没什么底气：“灿烈，我不去不行么？”
　　朴灿烈笑的可亲，却不和蔼：“很显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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