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

　　那一年，即使只是简单的全麦面包，也是幸福的味道。
　　天气越来越热，季杭言却开始东奔西跑，经常一整天看不见她的人影，因为这件事情，她不止一次被SUHO拉到一边谈话。
　　谈话内容大多都是和她说要注意身体，女孩子要保护好皮肤，这种高温天气外出会很容易中暑，结果经常是她被塞了满怀的养生茶，祛暑药。
　　后来，等到她要收拾包袱回国准备去学校的时候，SUHO送给她的各种药材足足装了一整个箱子，花了不少的托运费，也仍旧被她完完全全地带了回去。

　　好不容易，她腾出一天空闲，想要放松放松连续被设计图折磨了很久的脑袋，一个人在首尔的大街小巷晃悠了一天后，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眼看暮色开始降临，路边的灯光开始慢慢亮起，季杭言看了看腕表，时间显示晚上八点。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沉思了片刻，她决定去看一看那群沉迷于练习的家伙们。

　　半个小时后，她拎着满满一大袋水果，满头大汗地爬上楼梯。
　　她记得，每晚这个时间，他们都会集中在一起练习。
　　耳边，本以为能听见嘈杂的音乐，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季杭言打开门，动作却被眼前的景象定格。
　　她看见过很多他们汗水淋漓的样子，甚至是练习过后的衣服上能拧下小半盆水。
　　然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所有人安静地躺在地板上，没有沉重的呼吸，也没有汗水沾湿的衣襟，但无形中，总能让人感受到他们的疲惫。
　　她觉得面前的这些少年，就像是自己常能看见的弹簧，无论给它多少的力，到最后都会被它反弹，也可能会有更大力量的回馈。
　　可是，她忘记了，如果一再地给予压迫，即使是弹簧，也会有超过它所能承受范围的一天。

　　放下手里的袋子，尽管已经很小心很小心，却还是惊动了距离她最近的鹿晗，而不远处的边伯贤，嘴里嘟囔着发出‘啊嘤’的声响，翻了个身后，又继续睡去。
　　鹿晗本来就没有怎么睡着，只是迷迷糊糊地躺着，在他醒来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门边站着的人，而是抬起手，挡住刺眼的灯光。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以后，他坐起身看了看周围躺的乱七八糟的成员，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走到季杭言身边，示意她往外走。
　　轻轻合上身后的门，两人并排往过道另一边走，因为是周末，过来公司的练习生相对比往日少了一些，也安静了许多。

　　季杭言和鹿晗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晚风透过对面的窗户吹进来，难得的清凉。
　　“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你们的，没想到，不小心吵醒你了。”季杭言吐舌，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鹿晗摇摇头，唇畔是一如既往地温暖的笑：“没有，本来睡得就浅，就算你不来，我一会儿也会醒。”
　　季杭言点点头，抬头望见窗外闪烁的灯光，在黑色的夜幕下显得格外梦幻。
　　片刻，她转头，朝身旁的人问：“这几天练习任务又变重了？刚才一开门，看见大家都躺在地板上，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了呢。”
　　听她这么问，鹿晗无奈地耸耸肩：“也不是，练习还和之前差不多，只不过最近气温上升，宿舍里空调有限，人又太多，晚上就不怎么能睡好。经过一整天的训练，到这个时间点就有些撑不住了。”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女孩，及肩的黑发顺着晚风，在灯光下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莫名地让人心安。

　　很久以后，鹿晗还是会经常回想起还未出道前仅有的生活条件，那段被汗水和疲惫充斥着的练习生涯，还有那天晚上安静坐在她身边的女孩。
　　莫名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快到让他来不及去挽留。

　　“不过没关系，大家休息个二十分钟，爬起来以后依旧是精神满满的。”似乎看出季杭言欲言又止的担心，鹿晗脸上露出宽慰的神色。
　　其实，他说的都是实话，在这几年的练习生活中，有时候懒得回宿舍，就直接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躺下，休息几个小时，再爬起来继续练。
　　这样的过程，在无形中，也慢慢地变成一种习惯。
　　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道，但奇怪的是，自从有了这样一群同伴，无论多晚多累，大家都会回到宿舍，一整天的疲倦就会在玩闹中消散，第二天，又都是神采奕奕地互相鼓励坚持。
　　季杭言想起他们住着的公寓，就算是已经被定为出道组合，但在公司没有接受到任何利益的情况下，不可能会给予太多的好处。
　　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组合的推出事宜，是否能够顺利进行。

　　“鹿晗哥，你的梦想是什么？”沉默了很久，她才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而鹿晗，冷不丁，被季杭言抛出的这么个话题定住。
　　他想啊，梦想这个东西，大概是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永远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徘徊，充满诱惑力，却又不能轻易抓住。
　　“我的梦想啊。”鹿晗看向窗外稀疏的星光，目光渐渐被一种叫做期待的情绪占领，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可以站在舞台上，唱我自己的歌。”
　　这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因为心里日益膨胀的对音乐的喜欢，对舞台的渴望。
　　“你呢？”他偏过头，注视着季杭言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还没等季杭言说话，练习室的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吴世勋趴在门边朝过道上大喊：“鹿晗哥。”
　　原地转圈，几个过道探着小脑袋轮番瞅了好几次，终于将视线固定在灯光暗下的一侧。
　　再定睛一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季杭言，立马蹬蹬蹬地跑过来：“杭言，你来啦！刚刚他们还在说你呢。”
　　“哦！说我什么了？”
　　听吴世勋这么说，季杭言朝他问道：“该不是说我什么坏话吧，我得去看看。”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她是玩笑的模样，偏偏吴世勋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赶紧摇头否定：“不是不是，就是刚才伯贤哥一睡醒就说看见你了，大家又没看见人，所以都不相信说他是在做梦，我也很好奇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呢！”
　　估计是刚才进去，边伯贤迷迷糊糊看见她了。
　　吴世勋又拉住季杭言的胳膊，直接往练习室走：“你既然在的话，说明伯贤哥刚才确实看见你了，刚好咱们去给他作证。”
　　不容反驳地，季杭言被他拽着往前走，她无奈又宠溺地笑，不忘回头看向鹿晗：“鹿晗哥，你也回来吧！”
　　鹿晗点点头，看着前面两个嘀嘀咕咕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

　　隔着门，季杭言就听见边伯贤声音：“我刚才真的看见杭言了，我肯定。”
　　Lay剥开一个橘子，分给他一半，安慰道：“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样是正常的。”
　　最近季杭言忙着画设计图，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这个他们都知道。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橘子？”边伯贤拿着手里的橘子，继续辩解：“而且我不可能梦见她的，除非是噩梦。”
　　嗨，这倒霉孩子，居然把她比作鬼？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噩梦。
　　“边伯贤，把你手里的橘子放下。”季杭言推开门，猛地出声。
　　“为什么？”条件反射，边伯贤看向门口，随后马上甩开手里的抱枕站起来，指着季杭言：“看看看，我说的对吧，之前明明就是她来了。”
　　等他一惊一乍蹦哒完以后，季杭言才很有耐心地回答： “因为那是我买的。”
　　话还未落音，就看见边伯贤将半个橘子一起塞进嘴里，鼓着脸道：“我吃完了吃完了，你还要么？”
　　那嘚瑟的小模样，让季杭言险些有掐死他的欲望，但杀人犯法。
　　可能是上天都看不过眼了，下一秒，边伯贤结结实实地被橘子汁呛住：“咳咳咳～没有了，吃完了。咳咳～”
　　到了这个地步，都还不忘强调橘子已经消失的事实，Lay在一旁摇摇头，伸手替他拍背顺气，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季杭言看着被呛得脸红，却依旧固执着的边伯贤，实在是目不忍视，算了，你吃吧吃吧，别被呛过去就成。

　　水果吃完，大家东倒西歪地做成一团，边伯贤又抱着抱枕坐在季杭言对面，满脸兴致高昂：“你的设计图画完了么？大晚上跑来这边，也不怕路上有鬼。”
　　你不就是鬼？季杭言看了他一眼，明明长了一张干净嫩白的无害脸，却要时时刻刻挑衅她的存在。
　　“没画完，但这并不妨碍我出门。”
　　她眯起眼，笑的慈眉善目，半真半假道：“伯贤啊，其实我能看见鬼。”
　　“比如，你身后就有一只。”
　　“呵呵呵，杭言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看见鬼呢！”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回头。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整个练习室的灯突然就灭了，紧接着，听见两声穿破天际的尖叫。
　　“啊，要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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