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

　　传说如果能够越过前往向日庵路上的七块岩石，就一定能够实现一个愿望。
　　季杭言不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但在2011年初，她真的无比虔诚地，在那七块岩石前，郑重地做了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祷告。
　　以至于，不久的以后，她遇上了那些光鲜亮丽的少年们，从此在她的人生里，划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时间转回2011年三月初，十八岁的季杭言完成了她的高中学业，顺利拿到英国伦敦设计学院的offer，紧接着，在父母的同意下，开始了为期半年的韩国游学之旅。
　　她记得，那一年，少年们还是少年，还没有变成他们羡慕的王，没有被鲜花和掌声簇拥，也没有明白失去和得到都分别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而她有幸，与他们站在一起，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陪他们从黎明到黄昏。
　　那一年，她站在灯光闪烁的舞台帷幕后，看她的少年们长成王，看台下为他们亮起的一片又一片银海，瞬间泪如雨下。
　　她真的从未如此感谢过上帝，即便此后的结局，是她从不曾意料到的。
　　初初接触到首尔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冷冷的凉意，飞机顺利降落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五分。
　　季杭言刚走出机场，便被扑面而来的凉气打了个措手不及，昨晚她看了天气预报，明明没说有这么冷啊，难道是冷空气突然来临？
　　扯了扯身上蓝色的薄绒连衣帽，来不及给自己裹上一层外套，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S.M.公司，此时，距离她和对方约好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紧赶慢赶，在司机大叔没有被催促逼疯之前，橙色的出租车终于停在了S.M公司门口。
　　季杭言看了一眼腕表，很好，还多出十分钟的时间，她乐呵呵地付钱、下车、拿行李，双脚落地的瞬间，她还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明明昨晚，她还做在餐桌旁吃着妈妈做的红烧排骨，乐此不疲地和爸爸贫嘴玩笑，今天就到了异国他乡。
　　准确地来说，这不是她第一次来首尔，却是第一次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以独自一个人的身份，进入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她的游学生活。
　　季杭言抬头望着眼前奢华大气的建筑，心里暗自发出感叹，不愧是韩国规模及实力、知名度和影响力最大的娱乐公司，连门面都装修的这么好看。
　　短暂的晕眩以后，她背着硕大的行李包，昂首阔步走进了S.M公司的大门，背景转换，视线所及，全部都是大幅的海报。比如现在，在她的正前方，就是少女时代的巨幅画报，优雅而魅惑。
　　她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的询问声：“您好，请问您是来参赛的选手么？”
　　季杭言下意识地回头，转身便看见一张礼貌温柔的笑脸，似乎是前台的工作人员，她抱歉地笑笑：“我是约好今天过来报道的工作人员。”
　　嗯，工作人员的话，她好像还没有正式接到通知。通俗一点来说，她就是来打工的，至于录取的几率，她有信心，最起码百分之八十。
　　“啊？不好意思，公司最近在举办活动，我还以为您是来参赛的选手。”工作人员面带歉意，弯腰抱歉地开口：“请您稍后。”
　　季杭言被安排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等候，眼前的桌子上，还贴心地被放上一杯热茶。她把杯子捧在手心，残存在骨子里的寒意，一点一点被驱散。
　　四十分钟后，S.M大楼高层办公室。
　　“我对你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平时在公司里可以随意些，帮忙打打字、发发文件就好，只是，顶层的这些办公室，能不进就不进，毕竟都是一些公司高层。”朴志宇看着季杭言，说的很耐心，也很详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季杭言心里一颤，从刚才被工作人员带进这间办公室，足足有半个小时。而在这段时间内，面前这位面试她的人，除了简单地提问，就只说了如上的一番话，而那些话里透露出的意思，仅是打算让她在这里混个小半年？
　　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据说是S.M很厉害的负责人，有些不甘心地开口：“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我会的东西很多。”
　　“我参加过国家计算机比赛，很多程序我都可以自己写；在上个月，我顺利拿到了英国伦敦设计学院的offer，所以我有足够的能力去参与服装设计方面的工作；除了中文和韩语，我也精通英文……”
　　朴志宇只是轻轻地抬起手，便打断了她的话，他温和地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之前发过来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了，确实很有能力，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答应让你当我的助理。”
　　“可是，你刚才说的，并不是助理应该做的事情。”季杭言十分勇于提出自己的看法，她从小就不是一个怯于隐藏内心的人。
　　朴志宇的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来回敲击，相比季杭言的急不可待，他显得更加沉稳：“首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工作范围，我负责公司里大多数练习生的出道事宜，稍微比大家说的经纪人一类高了那么一点，我平时接收的文件就有好几个国家的语言，这肯定需要你来做文字翻译。”
　　“其次，最近公司里安排有新的出道计划，经纪人却还没有安排好，这也就是我招助理的目的：，我需要你替我管理一些事情。”朴志宇说的及缓，似乎很想磨一磨面前这个年轻女孩高傲的气性。
　　“最最重要的一点。”朴志宇把话题扔了出去，却很淡定地端起面前的纸杯，同时示意季杭言稍安勿躁，小半杯水喝完，他才接着开口：“冒昧地问一句，中奥集团的社长，安在临是你什么人？”
　　“嗯？”季杭言警惕的抬头，看向朴志宇的目光多了一丝讶异，好一会儿，她才坦白：“他是我姑父。”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那她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bingo！”朴志宇打了一个响指，一副无辜的模样：“这就是关键，你这个空降的大小.姐，我总不好差遣你跑来跑去的吧！”
　　季杭言听见空降两个字，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中澳集团是首尔龙头企业之一，社长是她姑父没错，但她从没打算虚张声势，好逸恶劳。
　　她抬手指着朴志宇手边放着的文件夹，声音平静：“我是半个月前靠自己应聘过来的，我的简历还在这里，你不能不承认。”
　　嗯？很好，有骨气，有魄力。
　　朴志宇点点头，确实，他承认，他也是昨天才接到代表的电话，而在接到电话前，他已经看中了她。
　　眼下，他耸耸肩，语气意味深长：“既然如此的话，之后我安排工作给你，你记得千万别打我小报告。”
　　“没问题，我本来就是来工作的。”
　　没有预想的针锋相对，朴志宇看见的，是季杭言一张笑吟吟的脸，这个女孩，总是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
　　他率先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朝办公室外走去：“好了，过来吧，我带你看看这边的环境。”
　　要怎么样形容季杭言的心情？大概就是迫切地，兴奋地想要证明自己能力的年轻人，直到一个月后，她才明白朴志宇所说的安排工作，到底是怎样的工作。
　　跟随着朴志宇的脚步，他们来到一排满是房间的走道，透过半掩的门，季杭言可以听见节奏感极强的音乐。
　　“这是预备出道的练习生，公司策划已经有一些时日了，近期内，我们主要负责的对象，是他们。”顺着朴志宇手指的方向，她微微侧过头，看见偌大的练习室里，零散地分布着几个少年，跟随着音乐声排练着一场极有气势的舞蹈。
　　‘我们负责的对象是他们’，也就是说：主管方与被管方？
　　听到这句话，季杭言顿时受宠若惊，她试探性地开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看他们的练习过程？”
　　“不是看，是观察。”朴志宇盯着眼前的几个少年，耐心地纠正她：“我们会作为旁观者，看他们各种各样的表现，从舞台表演、言行举止，甚至平日的性格习惯，凡是不足的地方，我们都要指出来，并且让他们去修正，直到变成大众最喜爱的明星。”
　　S.M的艺人打造方式，向来是给他们决定一条路，然后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当然，其中不乏有一些小插曲，但总归是受大众欢迎的。
　　而让朴志宇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他一时冲动，给了这个来路高明的助理太大的特权，导致他手下这个团队，在不久的将来，彻底脱了轨，变成史上最离谱的爱豆组合。
　　之后的事情，暂且不提。
　　看完了练习室，季杭言带着她来到这个公司的第一个任务，熟悉环境的目标，跟着朴志宇继续往楼上走。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练习室的音乐被按下暂停键，几个大汗淋漓的少年，或坐或躺在光洁的地板上。
　　金俊勉坐在地上，在这个带着寒意的天气里，后背仍旧湿了大半，他看向周围的几个同伴，情况也都差不多。
　　突然，小腿攀上一只大手，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哥，我刚才在练习的时候，看见志宇哥带了个女生在门口站了好久。”
　　他低头，看见朴灿烈躺在地上，仰着的脸上满是真诚，一双大眼睛里却充满笑意：“会不会是要加入我们的练习生？”
　　还没等金俊勉回答，坐在一旁喘气，试图调整呼吸的Kai率先拆台：“你说的很有可能，但是，请注意，咱们是男团，人家女孩子来了能有站脚的地方？”
　　瞬间，练习室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朴灿烈捂肚子在地板上笑开：“你是的对哎，我怎么没想到。”
　　集体黑线，不想理会这个笑的正欢的中二少年。
　　短暂地休息以后，金俊勉从地上站起来，拍着手准备招呼同伴们继续。
　　　 扬声笑着的朴灿烈却突然没了动静，在地上翻了个身，仰头重重呼出一口气，他问：“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以艺人的身份正式出道？”
　　这样沉寂的日子，他们真得度过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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