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作者:糖果非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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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验


      院外,祝况看到主子出来,当即迎上去,瞟了一眼又一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叹息:“王,”顿一下后改口道:“少爷,您真的觉得值得吗?”

      凤祁南淡淡道:“若你觉得不值,我可以安排你回去。”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替少爷您不值。”他都想不通主子这是着了什么魔,祝况再次劝:“主子,您当真就愿意吗?

      您这一放手,放下的有可能是整个江山。不说将来,就是现在,您是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您看上了这姑娘,纳回去不就是了。”

      “祝况,你不懂。”

      “属下确实不懂。”祝况垂头,实话实说:“这么一个山野女子,家世、相貌、才艺,什么都没有,能进屋伺候您的丫鬟都长得比她漂亮。更不要说王妃端庄贤惠,韶侧妃机敏过人,绒主子才艺双全,无一不强过这姑娘百倍。”

      凤祁南并没生气,平静道:“红颜已逝,色衰爱驰,一份真情靠的从来不是相貌。宁儿是山野女子,可她不是没有才,只是不是女子吟诗作对的才,而是旷达处事,超然物外的大智慧,比之那些只会做些伤春悲秋的姿态之人胜过千百倍。

      这世间最难寻的是知己,是心有灵犀,祝况,我告诉你,那是一个能跟我心灵契合的女子。还有一点,我敢说我今日即便只是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人,宁儿也不会嫌弃。

      如果她爱上我,她照样会愿意嫁给我,这辈子都跟着我吃糠咽菜。可你刚才说的这些人,如果我只是个乞丐,你觉得她们有谁会多看我一眼?”

      祝况一噎,似懂非懂看过去,见主子自己上了马车,拍拍脑子,当即去赶车。

      今日是正月初三,广袤的夜空如一块没有边界的黑色绸布,遮蔽星辰皎月,漆黑的发沉,压弯了庭院中那颗枯树的枝丫。

      夜间的晚风携着寒气扑面而来,宁长安却似一无所觉,站在窗边呆呆地望着夜空,想寻一丝星光,终是无果。

      娘,宁儿今日遇到一个男子,说他愿意为娶我而抛下父母家人;他说,因为我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娘亲,宁儿该信吗?他会愿意,一生只守着女儿一人过?

      娘亲,您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要是他真是那样的男子,您就能亲眼看着宁儿成婚嫁人生子,让我们一同孝敬您。

      宁长安抚上心口,愣愣的,很久很久之后才回到床铺里,只是辗转难眠,到天快亮时才入睡,醒时午时已过,她都觉得无颜见师父了,虽然师父什么都没说。

      “阿宁啊,师父今日出门去给你买的新衣裳,晚膳前记得把衣物换好。”

      宁长安没多想便接过来,她现在只觉得羞愧,默默低头回房去。打开包袱后一惊,这是男子穿的,给她做什么?咬咬嘴角,跑去找师父。

      师父淡定道:“为师今晚要带那小子去的场所小姑娘去不合适,你就女扮男装吧。”

      小徒弟哦一声,忐忑又紧张地等了半日后,终于等到他,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忍着没多看他,默默站在师父身后。

      “前辈,宁儿。”凤祁南看一眼扮成男子的人儿后心底微微一讶,面上平淡如水,一点多余的异样都没有。

      毒医仙站起来,摆手道:“跟老夫来。”

      凤祁南自是应好,跟着这老药王七拐八弯地穿过几条街道后终于在一家春楼前站定,扫视一眼后很淡定,一点波动都没有。

      宁长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红灯笼,劝道:“师父,我们、我们还是回吧。”

      “都到了这地,怎么能回去?”毒医仙冷冷看着那小子,阴阴!道:“小子,我们一会儿进去,你主动去挑三个姑娘进房间里去,待上半夜。你要是能守得住自己,老夫这一关就算你过了。”

      凤祁南笑了,爽快道:“好,前辈,我们一言为定。”

      这老头想考验他的定力,未免太小瞧他了,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妓!女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屑多看一眼。

      想象的是很好,可惜现实是想的太简单了。

      待到真的挑三个姑娘进房间,刚坐下一刻钟,他的身体就不对劲了。凤祁南伸手悄悄扯扯袍子,憋屈地默默咬牙,他什么时候中招的,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今晚估计要褪层皮了,大意失荆州啊,他太轻敌了,那位可是药王!他真是糊涂了,竟然一点防范都没有?

      宁长安在隔壁房间里,透过一个小孔关注着,看得她比他还紧张,相较而言那位师父闲适多了,淡定地喝酒吃肉,偶尔说两句风凉话。

      “要是这小子熬不住,咱们就趁早收心,没必要再多费心思。赶明儿师父给你找个好的,保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让他知道咱可不缺人。”

      “徒儿明白。”要是他忍不住,那她只能说跟他无缘。只是宁长安又忍不住想,万一他忍住了怎么办,嫁吗?

      不由得摸上自己的心口,心头茫茫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很快她就不纠结了,对面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外衫都脱下来了!

      宁长安咬咬牙,忍着没离开,一直看着,看到让自己死心就好。

      凤祁南是真觉得心酸,那老头究竟下了多重的药?他的意志力从来都是最坚韧的,现在都快要被药物弄得崩塌了。

      额头的汗一滴滴落下来,他居然连伸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软飘飘的!那老头究竟给他下了多少种药,这是想折磨死他吗?!

      宁长安看到最后看不下去了,愤愤转过身,又是气恼又是羞愤,还带着一丝委屈和难过,走到师父身边,咬咬唇,故作平静道:“师父,我们走吧,夜深了,您该歇着了。”

      毒医仙鄙视:“这小子真是太没用了,离子时还有三刻钟就熬不下去了。”站起来,带小徒弟准备离去。

      刚走到门口,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传来,宁长安一惊,循声看去,就见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那三个花姑娘相继跑出来,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当即就跑了过去。

      屋子里的男人只着中衣靠着床坐在地板上,衣衫敞开,脸颊、脖子都在冒汗,身旁还有茶杯碎片,他的手臂割破了,鲜血一滴滴地浸湿了白色的中衣。

      宁长安怔了怔,缓缓走过去,走近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唇瓣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心中一紧,呐呐地叫道:“凤祁?”

      凤祁南听到声音转头看去,笑了,一脸温柔,声音透着虚弱:“宁儿,我没有,我没碰过她们,真的,你可以让你师父来检查。”

      宁长安眼中酸酸的,忽然就想哭,竭力忍着,给他探脉,安慰道:“这手臂上的划伤是皮外伤,没有大碍的,你别担心。我,我先扶你起来坐好。”

      凤祁南不动,满怀爱意缱绻地说:“宁儿,嫁给我,嫁给我,我发誓这辈子都只对你一个人好,只要你一个人,你相信我。”这时候还不加紧表现那他就是蠢蛋了。

      “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宁长安想要把人扶起来,可他沉的跟座山似的,她扶不动,只好去把散落的衣衫捡起来给他穿好:“你先坐着等我一下,我去找师父。”

      凤祁南没应,痴痴地看着她:“嫁给我,宁儿,你要什么,要我做什么才愿意嫁给我,你说,你说出来,我就去做,嫁给我——”

      宁长安都不敢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你先待着,我马上就去找师父来。”说完就往外跑。

      大约半柱香后,毒医仙才悠哉哉走进来,看这小子已经半死不活了,凉凉道:“小子,何必这么亏着自己,你这么硬撑着损伤很大的。”

      凤祁南不在意:“为了宁儿,值得。”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这小子心眼太多,我徒儿太单纯,我要是答应你,不是明摆着让你欺负我徒弟吗?”

      不是这关过了就算吗?这是明晃晃的说话不算话啊,凤祁南默默叹一口气,面上没有半点异样,不赞同道:“前辈莫要说笑,我娶宁儿是为呵护她疼惜她,怎会欺负她?我委屈自己也绝不会委屈她半分。

      至于前辈说的,晚辈到觉得正好,宁儿太单纯,若是我如同她一般,如何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这世道艰难,心眼多一点,并无坏处。何况我再多的心眼也是对外的,前辈大可放心。”

      毒医仙还是有意见:“可你小子这张脸生得太好了,比姑娘家还俊,以后我徒弟跟你站在一起,别人看见了,可不得取笑我徒弟,不值得。

      再说男人都爱美色,对着那么一张平乏的脸,你能忍受一辈子?以老夫活了七十多年的阅历来看,你小子怎么都不像呐。”

      这就是挑刺,他要是爱美色还能有这些事吗?凤祁南抬眼看去,淡淡一笑:“前辈,难道您不相信这世间有真情真心吗?

      晚辈虚活二十余载,感受了太多的世态炎凉,连生身父母都不在乎我,我从不奢想我还能感受到这人世的温暖。

      可宁儿出现了,她给了我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我发现我死去二十年的心又活了过来。前辈,您听到过自己心跳的声音吗?

      我听到了,再也无法舍弃,这辈子,我只要她一人足矣;其他女子,再美又如何,不过是一张皮囊,红颜已逝,真情才能长存。”

      “前辈说男人都爱美色,晚辈好歹听闻过一人不是。”凤祁南眼中含着一丝惋惜,叹道:“前辈是大周人,不知可否听闻过四十多年前,大周有一位被誉为天下第一智者的人物,宁公宁宴清。他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可终身未娶,亦无妾室通房,您能说他是爱美人之人吗?”

      毒医仙一怔,脸上的波动一闪而逝,凤祁南看在眼里,心中一动,恐怕这位药王不仅是听闻,还与那位相交过。

      “小子,他去世四十多年了,你怎么会听说过他的?”

      “天下第一智者。”凤祁南神情淡然,却也狂妄:“这世间多少聪明人,谁敢说天下第一?晚辈自认为不算愚钝,对那位心生向往,不才想讨教一番,可惜只能神交。

      晚辈自不敢与那位宁公比肩,可晚辈敢说一句,此生只守着宁儿一人,还是做得到的。”

      毒医仙沉吟稍许,终是长叹一声,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宴清在天上,给他的曾孙女选好夫婿了;掏出一颗药丸扔给他,转身走出去。

      终究是江湖中人,不是那等成日玩心眼子的,尤其是听到去世多年的故人,心思已偏,一点都不曾怀疑这番话中的纰漏。

      一个落第的学子,在家中受尽欺凌至逃家,怎么可能还有如此的心性,敢与天下第一智者讨教?若有,他怎会被欺凌至此?

      凤祁南勾勾嘴角,看来这位药王与那位相交匪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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