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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蓦然间,好像一道闪电划过,一记闷雷砸在身上,震的她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窗外寒风依旧在嘶吼,风雨拍打着窗户,同时拍打着她慌乱无措的心!
陆双生仿佛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挣扎着下床,这次,她顾不得穿鞋,窗外的风雪声她早已听不见了,只是踉踉跄跄的向前走,找到门,那门却如千斤巨石,她怎么也打不开。最后只得用肩膀去撞,这才将一扇薄薄的木门撞开。
……“我说过,为了你,我愿做任何事!生儿,此生,珍重!”……
蓦然间,孙成玦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那么真切,那么清晰。陆双生赤脚站在雪地里,地上积雪已没至她脚踝,她身着一件薄薄的雪白单衣,仿佛已和天地融为一体。凌冽的寒风刮过她瘦弱的身躯,她却浑然不觉得冷,只睁大了双眼,茫然四顾,目之所及,皆是茫茫一片白,哪里有孙成玦的身影。但那声音,依旧清晰的回荡在耳畔,找不到人,她就大声的喊:“成玦哥哥!成玦哥哥!你在哪里?”
王府别苑外,孙成玦雕塑一般立在风雪中,望向孙府的眼神中,却是永远也冷却不了的火热。
“成玦哥哥!成玦哥哥!”
蓦的,他僵硬的身体晃了晃,回头去看,入眼却是茫茫风雪一片。他闭上眼,嘴角抹过一丝苦笑,想必是自己的幻觉吧!即使她真的在呼唤自己,这么远,又何尝听的见呢!
陆双生没有走出大门,就晕倒在了雪地里。那夜,她病情加重,是尹代壹将她抱回房中。玉宸见状,急的哭了好几场,尹代壹一夜未回,惊慌失措的守在她床边。孙墨书夫妇听说她病情反复,过来探望,皆被尹代壹拒在门外。
玉宸一遍一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于朦胧睁开眼睛,想要同他们说别担心,可是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荀诊留下的药丸,已经吃过第三粒,直到半夜,她才醒转过来。
玉宸见她醒了,一边笑一边流泪,将熬好温着的汤药喂给她吃。
尹代壹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看她醒来,看她吃药,在再看她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她终于恢复了些气力。抬起手来用力揉揉心口,那块巨石却依旧纹丝不动,丝毫不减。
“你告诉我,成玦哥哥,他到底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沙哑的不成样子。
尹代壹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屋子里很静,静到能听见烛台上的灯火,烛影悠长,将他的身影拉了很长。
“他出京去办事了!过些时日方能回来!你安心养病,等他回来,看到你病好了,才会开心!”
男子温言劝她,她却听不进去,有那么一瞬,她很想发火,为什么要骗她,如果关心她,就不该看着她心急如焚,急火攻心!
但她终于还是没有怒吼,因为她没有那个气力。
推开尹代壹的手,别过脸,再也不想看任何人。
“太子殿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
尹代壹微微一笑,替她掖了掖被角,对玉宸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出门去了。
玉宸走过来将一粒药丸递陆双生嘴边,轻声道:“吃了它,好好休息!”
她只以为又是荀诊留下的什么治病的药,想都没想,就张口吞了下去。
玉宸转身关门,看了她一眼,长长出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已是深夜,外面风雪渐大,陆双生仔细听着外面脚步声渐渐消失。
她晓得,如今,只有到孙墨书夫妇那里,她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不知为何,随着脚步声渐远她却昏昏欲睡起来,眼皮沉重的像压了块石头,不知不觉间,竟埋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做了很多梦!梦里,有童年时的孙成玦,有青年时的孙成玦,有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美好的时光,有过往一切一切和他有关的事!
可是,却唯独没有梦到他们的将来,也没将来孙成玦的模样!
她从梦里惊醒过来,手心里已是厚厚一层汗水。
这一天,正是皇帝丧期第十日的黄昏!皇帝丧期已于午时正式结束!
这一天,正是九月初四,霜降!
寒霜降,正是秋去冬来之日!
醒来时,呼吸间,心头那块寒冰隐约感觉已消失不见。隐约记得昏睡中玉宸扶她起来喝了一种甜甜凉凉的东西,那味道,像极了自己上次在皇宫里吃的那解药的味道。
她抚着心口,那颗戚动的心却像是要跳出胸膛。那日大雪已停,寒风却依旧猛烈的刮着,干燥冰冷的空气吸进去,弄的人肺都隐隐作痛。
玉宸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她醒了,高兴的笑了起来。将水盆放到炉子旁,浸了毛巾来给她擦脸。
陆双生坐起来拿过毛巾,自己擦拭着手心和脸颊,一边对玉宸说道:“玉宸,我饿了,想吃绿豆糕,你给我做一碟吧?”
听说她要吃东西,玉宸欢天喜地的“欸”了一声,拿起毛巾和盆子急匆匆走了。
陆双生咽咽快要生烟的嗓子,起身下床,跌跌撞撞走到桌边先是倒了杯冷茶猛灌了几口,这才将干裂的嗓子润了过来。
继而拿起床下的靴子,胡乱穿上,出门时顺手拿起玉宸挂在门口的披风披上。她想,
不能让自己再像上次那样晕倒!
院中积雪早已清除干净,干焉的枯枝孤零零长在寒气中,一阵风过,早已干枯的竹叶发出沙哑的飒飒声!
天地一片凄清!
穿进竹林,从小径出了南苑大门,蓦然瞧见孙夫人带着四五个丫鬟在前头走。陆双生小跑几步,打算追上孙夫人。
“夫人,云清郡主那边差人过来传话,说吉时定在酉时,让您和老爷务必赶在酉时之前过去!”
“知道了,成玦的婚姻大事,我和老爷岂能怠慢!况且……”
静,太静!
陆双生的血在那一瞬间就冷了下去,四肢百骸都灌进了风,呼呼的吹着。孙夫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况且是和郡主大婚,我和老爷自然更不敢怠慢了!”而她,却已经听不见看不见了,犹自听着狂卷的风像野兽一样在耳边上肆虐着。
胃里一阵抽搐,疼的她弯下腰,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和着眼泪,眼前早已一塌糊涂。
她捂着胃倒在冰冷的地上,蜷缩成一团,像只浑身染血的小猫。
好久好久,胃部要命的疼痛才缓解,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向孙府外走,腰却依旧直不起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孙成玦要和别人成亲了,而且还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一定是被尹云清威胁了,逼迫了,所以她必须赶在酉时前赶去摄政王府!她要阻止这荒唐可怕的事!
大街上人很多,估计都是赶着前去观看尹云清大婚的群众。陆双生踉踉跄跄,一路上撞到了很多人,被人纷纷指着脊背骂“疯婆子”!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快点见到孙成玦。
身后传来玉宸的声音,接着,是乾陵的声音。
“让开!让开!请你们让开!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她哭着推搡挤在摄政王府外的人群,人们纷纷转头,看到满面泪痕,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捂着胃部,衣襟前面一片血迹的狼狈女子,骂了声“神经病,疯婆子”,便不再理她。
陆双生失声痛哭,想从人群中挤进去,人群以为她真的是疯子,便故意狠狠挤到一起,不让她向前半步。
她痛的胃部开始痉挛,捂着胃,倒在人群脚下,再次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泣不成声,嘴里却不停地叫着“成玦哥哥!成玦哥哥!成玦哥哥!”
噪杂的人群里,有人听到她叫孙成玦,一脸惊讶的看向她,待看清她狼狈的模样后,突然对周围人群大笑道:“喂,你们看,这儿有个疯子,竟然再叫孙公子!哈哈哈!”“哈哈哈,简直痴心妄想,一个疯子,孙公子怎么可能理她!话说云清郡主,要家世有家世,要身份有身份……”
蓦然间,蜷缩在地上的女子睁开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头顶一群嘻嘻哈哈大声哂笑的人,那笑声里,充满讥讽,充满鄙夷,满嘴的阿谀奉承,恨不得去给尹云清提鞋。
陡然间,眼前人影一闪,其中一人的喉咙已被一只惨白冰冷的手紧紧锁住,手指用力,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喉结应声而碎。
转瞬间,只听得咔嚓咔嚓声不绝,方才围在一起的四五人喉结皆被捏碎。巨大的疼痛传遍全身,几人捂着喉咙轰然到地,疼的在地上像咸鱼一般翻腾,却叫不出声,只发出“哇哇”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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