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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江月公子是陶林苑最红的角,善小生,又因生的唇红肤白,深得青城富贵小姐夫人们的喜爱。
每逢江月公子开口唱戏,总有些小姐夫人边哭边扔着自己的首饰上台,希望以此能得到江月公子的青睐。
不过皆是徒劳,据海宁公子所言,早在江月公子成角之前,就有了心上之人。
江月公子幼时家境贫寒,曾在街上做过一阵童工。
那时总有一个穿着男装的小姑娘去找他玩,一玩就是一整日。
江月公子自己的事情做不完,每次都被老板克扣工钱,小姑娘就气鼓鼓地掏出自己荷包里的银子塞给江月。
年少相识,青梅竹马,自然是两小无猜。
一次偶然,小姑娘被家中长辈抓到和江月玩耍,被强行抓了回去。小姑娘被抗在肩上带走之时,还在撕心裂肺得叫着江月的名字。
江月失落得看着小姑娘被带走,毫无阻拦之力。
后来,江月打听到小姑娘是城北尚家的大小姐。
再后来,江月的父母因病离开人世,他与弟弟便和他们的叔叔一起生活。
可谁料他们的叔叔竟是一个赌鬼,不仅将家中为数不多的财产败光,还欠了好些赌债,为了还钱,他们的赌鬼叔叔狠心将江月和他的
弟弟海宁卖给了戏班,后来便不知所踪。
江月本过了最佳的学戏年纪,奈何生的好看又为人老实,被上一任戏魁破格收做了徒弟。
戏魁之所以为戏魁,自然是高其他戏子一等,也自然比其他师傅教的多,管得严,江月因此也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江月熬了十年,总算是熬出了头。
今年,是江月登台唱戏的第三个年头。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上台就被人喝倒彩的新人,如今的他,早已是台上最亮眼的一颗星。
提袖,回眸,凝望,垂袖。
唱一句游园惊梦,叹半生红楼如烟。
台下不知是谁扔上来一朵花,江月一回头,正巧落在了江月的鬓间。台下那些富贵小姐们皆被迷得大呼倾城绝艳,纷纷拿起自己的首饰往台上扔。
江月没见过此等盛况,一时间楞在台上不知所措。
戏班老板躲在台下见收获如此丰硕,一张脸笑出了满脸褶,打远一看,活像一朵菊花成了精。
戏罢,江月躲在后台卸妆,卸到一半瞥见了今日被扔上台的那一朵牡丹。江月拈起那朵花左看右看,却没注意海宁偷偷摸摸拱到了身后。
“哥~!”
海宁拖着卸了一半妆的脸闪在江月面前,江月习以为常地反手将自家弟弟按在了梳妆台上。
“疼疼疼!!哥哥哥疼疼疼!”海宁吃痛大叫。
“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许在我卸妆的时候吓我,你都当耳旁风了?”江月黑着一张脸,问道。
“没没没——”海宁委屈的大叫,“我刚才叫你了,哥哥你发呆没听见!好哥哥!快松手!不然你弟弟戏台上便唱不了你的‘小娇妻’了啊!”
江月见自家弟弟嚎得着实凄惨,憋着笑松了手。
海宁一得自由,哭丧着脸揉着自己胳膊,整张脸写满了委屈,偷偷瞄了几眼自家哥哥,看到哥哥手上拿着一朵花,不由得开口询问:“哥哥,这花是谁丢给你的?”
江月思索半响,缓缓开口:“不知,我一回头便落在了我的鬓间,没看清人。”
海宁见自家哥哥一脸迷惘,坏心地开始调戏自家哥哥:“我觉得,定是一个心悦哥哥的姑娘没控制住自己的情思,便想着这般吸引哥哥的注意力。可是手脚太快,哥哥没看清,着实可惜,着实可惜。让我帮哥哥猜一下,是坐在东边的林家小姐,还是坐在西边的王家姑娘,亦或是那日拦着哥哥塞手帕的薛太太?”
正在海宁讲得认真之时,戏班老板顶着那张菊花脸敲了江月的门。
“江公子?”戏班老板推开门,笑的见牙不见眼。
“何事?”江月拿帕子擦着自己的脸。
戏班老板走至江月面前,低眉顺眼道:“有一人称是公子的旧相识,想见见公子,现下正在后门口候着。”
江月听罢,冷眼瞧了一眼戏班老板:“又是哪位小姐许了老板好处?老板不妨直说。”
戏班老板忙摆摆手,说道:“没收没收,这次是城北尚家……”
话未尽,江月早已站起来跑了出去。
戏班老板见江月出了门,掏出了怀里的金裸子拿牙咬了两下,被一旁的海宁一顿奚落。
江月一听是城北尚家,一颗心恨不得立马飞出门去。
待到走到门口,却只见一位青衫公子拿着一把折扇摇得正欢。
江月左看右看,未见自己心中那人,故而走至青衫公子面前询问:“打扰公子,不知公子可否见过一年轻姑娘在此?”
青衫公子抬头,笑眯眯道:“本公子在此等了江月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把江月盼出来,江月却要找什么姑娘?本公子甚觉心伤啊!”
江月听青衫公子话中之意,晓得是自己误会,一张脸涨了个通红,转身就要走。青衫公子却眼疾手快地横在江月面前,拿扇子挡住了江月回去的路。
“还请公子让路。”江月深呼吸道。
“怎么?你听到是尚家公子找你,不高兴?这般姿态,可是对故人?”青衫公子也不收回手里的扇子,依旧笑眯眯看着江月打趣。
“在下与尚家公子并未有什么交情,曾经没有,今后也不打算有。”江月冷冷道。
青衫公子收回扇子,若有所思得盯着江月看了半响,认真道:“你怎么和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明明小时候你那么喜欢和我玩的……”
江月听罢,有一刹那失神,抬头看向高他半头有余的青衫公子,试探询问:“怡卿?你……又穿了男装来看我?”
“我是男子,吾名——尚逸淸!怡卿是我姐姐的闺名!”尚逸淸满脸黑线。
江月听罢落荒而逃,身形十分狼狈。
晚间,江月躺在床上惆怅,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江月万万没想到,自己多年的心上人变成了男子,还是个比自己高,比自己雄壮的男子。
海宁见自家哥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去小厨房熬了一碗果粥给自己哥哥送了过去。
江月听到海宁敲门,也不睬,只一味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惆怅。
海宁敲了半响门,见哥哥总也不回应,无奈地叹口气将粥放在了门口便离开了。
江月躲在被子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江月又回到了幼时。
小江月拉着小“怡卿”玩石子,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小江月想着要框小“怡卿”做自己的妻子,便付出了十成十的精力去玩,结果却因为一步之差落败。
小“怡卿”看到自己赢了游戏,笑出刚换的两颗小虎牙,拉起小江月的手认真道:“我要你长大嫁给我,然后天天陪我玩!”
小江月认真反驳:“可是你是女孩子,应该是我娶你吧!”
小“怡卿”哈哈大笑,指着小江月笑弯了腰,变笑边说:“我是男孩子啊,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骗,我说什么你信什么!”
小江月目瞪口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不信,你一定是女孩子,别想耍赖!”
这时,小“怡卿”摇身一变,变成了尚逸淸的样子。
尚逸淸拿着扇子骚包得摇啊摇,开口道:“本少爷确实是男子,不过你嫁我却是你亲口应了的,不可以反悔哦。”
然后江月就被吓醒了。
门外传来轻轻地几声敲门声,还夹杂着几句:“江月,开门啊,是我!”
江月披上外衣,走到门口,粗声粗气地说:“尚逸淸,你骗我十几年,可够了?”
门外人沉默半响,认真道:“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江月伸手抠上门,低声道:“你说要娶我,我也当谎话听了,以后你少来见我,我看见你心烦。”
门外人沉默半响,猛地推开门,一把将江月推倒在床上,然后俯身压上去,一字一句认真道:“那不行,君子重诺,不能言而无信!”
言罢,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朵红牡丹,抬手插在江月耳边。
“你瞧,多好看。”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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