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HP I Just Wanna Keep Calling Your Name

　　【DH/HP】I just wanna keep calling your name

　　一
　　战争结束了，历史在重演。黑魔王倒下之后，在上一次战争中逃过牢狱之灾的那些食死徒故技重施，而那些认为承受苦难是效忠的证明的人则被送进阿兹卡班，接受了来自他们临时战友们的吻。
　　但不是一切都恢复了战前的样子，至少马尔福家所受到的待遇不是。
　　马尔福一家的裁决争议相当大。尤其是德拉科，他蓄谋杀害邓布利多的事情让魔法界相当多的人对他深恶痛绝。即使他没有成功——在麻瓜法律中，因自身意志导致的犯罪没有完成称为“犯罪中止”，谋杀罪的犯罪中止是不可能被宣判无罪的。可是德拉科和纳西莎都被宣告无罪，卢修斯被关进了阿兹卡班。因为哈利的证词。
　　和哈利一样，德拉科回到了霍格沃兹，加入了为战争中没有回校参加.N.E.W.Ts的七年级生特意开设的八年级。
　　可是一切都和战前不太一样了。
　　他是这一级唯一的一个斯莱特林，高尔和克拉布，还有帕金森都没能回校，因为家里的变故，而布雷斯去了德姆斯特朗。或许是格林格拉斯的要求，阿斯托利亚也不再和他来往了。德拉科变得沉默且特立独行，而且比起六年级密谋时更神秘。除了上课和吃饭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马尔福家小少爷了，不再是救世主波特的死对头。他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前食死徒。
　　但他想接近哈利，也需要接近哈利。不管从情感还是理智上接近哈利都是不错的主意，他能回到学校必须感谢哈利，而和救世主打好关系对于战后被孤立的马尔福家族也很有利。但是基于他们长达七年的对立，他没办法再像七年前那样向他伸出手去。
　　马尔福的骄傲让他不能对一个拒绝过他的人伸出手，可是现在马尔福已经不能成为他的骄傲了。他只是德拉科。
　　他每天都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一角。斯莱特林本就是人最少的一个学院，长桌上一直都有空位，只是现在这些空位到了他身边。他觉得这理所当然——没有人愿意和他们认为应该待在阿兹卡班的囚徒待在一起。但当他每次抬头看见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中间被人簇拥的救世主时总是有点难受的。
　　他针对哈利其实只是因为他拒绝了他的手。他想过很多次，如果当时哈利握住了他的手，这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一定会的。
　　他再一次在吃早餐的时候想着这个答案从未改变的问题，想往常一样望向大厅的另一端。他看见了一双如翡翠般绿得透亮的眼睛。
　　不只是他在看着哈利，哈利也在看着他。
　　或许还有机会。仅仅代表他自己，去重新认识一下哈利。

　　二
　　做无理由无利益的事，不是斯莱特林所为。
　　虽然去找哈利不是什么无益的事，但在找到一个不会让自己难堪的理由之前，德拉科什么都不会做。
　　在他想到理由之前，哈利先找上了他。
　　这一天有魔药课。在这一整个学期里，他都坐在墙角，几乎总是最后一个到，又最早离开的。他不想让人有找他麻烦的机会。然而这天他不是最晚到的，最晚到的是哈利。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哈利在说完之前就把厚重的魔药课本放到桌上了。
　　“课室里空座位还很多呢。”德拉科这样说。他不该这样说的，但是习惯不是容易改变的。德拉科·马尔福要是能心平气和地和哈利·波特说话，那么明天预言家日报的头条是可以预见的了。
　　奇怪的是哈利并没有被激怒，他只是坐了下来，没和他说话。
　　拉斯格霍恩教授要求两个人一组来完成这节课的任务。整个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两个人。哈利自觉走上前去拿材料，而德拉科坐着没动。他应该将坩埚预热，魔药学本来是他最擅长的一个科目，他很清楚他应该这么做。他手上拿的是他母亲的魔杖，它没有选择他。所以即使是小小的加热咒他也不敢轻易使用。
　　他小心翼翼发了个无声咒。
　　“梅林啊，”他的空坩埚开始冒烟，“希望奥利凡德先生能不计前嫌卖给我根新的魔杖。”他小声地嘀咕着。然后念了个咒立停。万幸，这个咒语没出什么意外。
　　不幸的是，波特拿齐材料回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给了坩埚一个加热咒。
　　他们什么都没说，各自开始给材料做预处理。事实证明在魔药学上德拉科的天分远高于波特，即使他没有趁手的魔杖。毕竟魔药课的大部分内容不需要魔杖。
　　魔杖不顺手还给了德拉科一个指使救世主的理由。
　　“加热！这个温度不够！现在坩埚摸起来可能像是黑湖的水！”
　　“把那碟水仙根粉末拿过来！”
　　“降温降温降温！你想让魔药溅出来吗！”
　　“那个要的是灰烬！不是粉末！你被巨怪打到头了吗？”
　　诸如此类。
　　在救世主不同寻常地顺从之下，这节课进行地相当顺利。他们是第一个完成的，比赫敏和罗恩那一组都要快。
　　在他们的坩埚上升起一朵小小的蓝色蘑菇云的时候，马尔福认为他们完了。然而拉斯格霍恩教授看见了它，说的却是“梅林啊！哈利！你一定得了你母亲的天赋！”哈利对德拉科做出一个摊手的动作。
　　好吧，不解释了，就让他享受这赞誉好了。德拉科想。看在他今天反常地听话的份上。
　　德拉科默默将药水装瓶，然后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等一等，德拉科。”哈利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好像还没熟悉到互称教名的地步。”虽然我不介意。后一句话德拉科没说出来。
　　“我不这么认为。”

　　三
　　没有什么是一定如意的。即使是救世主也不能决定一切。
　　哈利一直希望把魔杖还给德拉科。自他修复他自己的魔杖之后就一直这样想。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他还总找不到他。
　　那个人在斯莱特林长桌上的时候相当显眼，因为他身边总是空着的，就他那亮金色的脑袋孤零零地杵在那儿。
　　正如哈利在审判时所说的那样“我化成灰他都会认得的，所以他说的不确定，就是在救我”，他们很熟悉，熟悉到难以用词汇描述。可是他们如此熟悉，却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上哪怕一句话。那只雪貂不放过任何一个呛他的机会，即使他都这样忍气吞声了都不行。
　　大概不说话的交流方式最适合他们了。哈利想。或许他应该学习一下德拉科在三年级时折纸鹤的做法。
　　这一整节魔药课过去了，他还没有跟德拉科提出归还魔杖的事。要是他带上了那根魔杖的话，他真巴不得直接塞给他。尤其是看到他用着他母亲的魔杖，连坩埚都加热不了的样子的时候。可是他没带着它，他不可能总带着它。
　　幸好这是节需要合作的课。
　　哈利终于在下课前叫住了德拉科。在终于摆脱了拉斯格霍恩教授的谈话之后，他觉得他几乎要迟到了，当他慌慌张张地打开魔药教室的门，看见站在墙边的德拉科的时候，他组织了一节课的语言都喂给八眼蜘蛛了。他只能对德拉科丢下一句“今晚十一点天文塔楼见。”然后赶往变形术教室。要知道麦格教授在作为格兰芬多院长的时候扣他的分也一点都不留情的，现在她成为了校长，想来更不会容忍他们迟到，
　　德拉科跟着哈利一起上楼。哈利直到他开口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嘿，不是那条楼梯！”德拉科说，“你的方向感甚至不如那只红毛鼬鼠！”
　　“你跟着我做什么？”哈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红毛鼬鼠是……“不许你这样说罗恩！”
　　“如果你不想我们迟到的话，你最好闭嘴。”德拉科说，“还有，我也选了变形术，所以很不幸，我们同路。”
　　他们赶到课室的时候课室里已经坐满了，只剩下最后的两个座位。那显然就是他们的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再在一起待上一整节课。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德拉科还是没忍住问了哈利。
　　“你会知道的。”哈利犹豫了一会儿说，“这不是适合说话的场合。”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麦格教授的声音响起了：“在上课时交头接耳，波特先生和马尔福先生。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各扣五分！”
　　梅林的胡子！现在全班都发现了他们坐在一起！还交头接耳！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呢！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至少对于马尔福不是。
　　德拉科忽然有点好奇明天预言家日报的头条是什么。反正要真有谁名声受损了，那个人一定是救世主。不过……他还是更好奇波特要跟他说什么。

　　四
　　和夜游经验丰富的救世主不一样，德拉科此前的夜游通常都是合法的——在他当级长期间，他的夜游是夜巡，是他的权利。
　　所以他对于躲避巡查实在是没有经验，而且他还不像救世主波特那样，继承了属于他父亲的隐形衣和活点地图。地窖到天文塔楼还那么远。
　　德拉科注意着四周有没有费尔奇或者他那只该死的猫的存在，蹑手蹑脚地走向天文塔楼。
　　该死，这样的行为一点都不符合马尔福的气质！德拉科心想。
　　多亏他这些日子都在尽量避免别人的注意力，他有两三次遇见了夜巡的级长，但他都成功地躲进了阴影里，没有被揪出来。不过这个行为相当耗时。当他到达天文塔楼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了。
　　塔顶上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个披着隐形衣的救世主。
　　“对不起。”是哈利的声音。他还是把自己藏在隐形衣下面，好像不这样就说不出这句话似得。
　　德拉科一步上前掀开了他的隐形衣——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知道波特在哪里，但他就是可以，就和他六年级的时候能准确无误地石化披着隐形衣偷听的救世主一样。
　　“你没必要道歉。如果我们之间有谁需要道歉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我。”德拉科停顿了一下，这句话实在和他的习惯太不相符了，“而且我还得感谢你，为你的证词。”
　　“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不足以感谢。我道歉也不是因为战争，甚至不是因为你的魔杖……”哈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他的长袍里把魔杖抽了出来，不是他今天在课上用的那根，而是山楂木，整十寸长的，原属于德拉科的那一根。“还给你，谢谢了。我看见你用你母亲的魔杖不很顺手，换回来应该会好些吧。”
　　“谢谢了。我还在想奥利凡德先生在我家里经历了伏地魔的折磨之后还能不能卖魔杖给我呢。没有一根趁手的魔杖真是太糟糕了。”
　　“你……你叫他……伏地魔？”救世主的眼睛映着月光闪着光。
　　“你说得对，哈利。只有害怕才是不敢直呼其名的原因。我已经不需要怕他了。”德拉科说。他停顿了很久，大概是在心里说服自己面对现实，“多亏了你。邓布利多也是对的，我不是杀人的人。我站在他面前，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我是迫于无奈。”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或许是天文塔楼上的风太冷，他们两个撞在一起就能引发烈火的人，居然能够冷静地谈话。没有争吵，连嘲讽都没有。
　　“救世主还有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可不陪你吹冷风了。”德拉科又出了声。还没等哈利回答，他就动身向台阶走了。
　　“德拉科。”哈利张嘴，却只是说出了这个名字，没有下文。余下的语句似乎都被风吹走了。他伸出手，只碰到了德拉科冰冷的指尖。
　　德拉科停下了脚步，将拳头攥紧。没听见下文，又继续往前走了。
　　“我们两清了。”
　　他把这句话和救世主一起留在了天文塔楼上。

　　五
　　这学期的第一个霍格莫德日，蜜蜂公爵和以前的诸多假日一样人满为患。为了纪念这一次的战争，巧克力蛙的卡牌加入了很多新的人物，比如斯内普教授，疯眼汉穆迪等，这让众多喜好收集卡牌的小巫师和经历了战争的人都投入了购买巧克力蛙的狂潮。不得不说这一个相当好的营销手段。
　　在抱着一大堆巧克力蛙和其他糖果结账的人群里有一个落单的救世主。他看起来巴不得给购物篮子来上一个空间延展咒。
　　格兰芬多的黄金三人组没待在一起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另外两位这会儿在三把扫帚酒吧里，和周围的其他小情侣一样，他们巴不得中间没有那张该死的木头圆桌，当然更容不得边上还有个人了。虽然他们在离校前向哈利发出了邀请，但哈利显然知道，自己待在他们中间是一个加强版的荧光闪烁。
　　哈利现在已经不是霍格沃兹的黄金男孩了，他是霍格沃兹的黄金单身汉——这个黄金不仅指身价，还指发光的程度。
　　不过没人觉得他打算一个人把那些糖吃完，那看起来实在太困难了。尤其是看见他把那些糖果全都塞进了他一定用了空间延展咒的口袋之后，走向了尖叫棚屋的时候。
　　尖叫棚屋有同向校内的密道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唱唱反调》甚至把哈利拥有活点地图的事情都披露了出来——现在巫师界都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什么胡说八道的杂志，至少在关于哈利·波特的消息上，它甚至比《预言家日报》可靠。不过显然现在的哈利·波特在霍格莫德周出入学校不需要走密道，而且作为不再秘密的密道，它已经被加入了巡逻区域，所以经此道出入也得有出入资格了，而被批准离校又不走正门的人能有谁呢？
　　德拉科·马尔福。
　　只有他。他不想跟一群看见他就想往他脸上吐唾沫的人一起通过比起人数来并不宽敞的城堡正门，也不愿意和一堆人挤在蜜蜂公爵里，所以他拜托了，或说是委派了救世主，帮他买糖果。
　　而救世主答应了。
　　虽然之前德拉科说跟他“两清了”，不管德拉科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救世主听来，这就是“我们可以不计前嫌重新开始”的意思——德拉科的本义其实是他们再没什么关系了，不过他得承认，独来独往被他认为是他需要习惯的状态，但确实很难受。所以在霍格莫德周之前，他给了哈利一只纸鹤——一张购物清单。
　　享受别人的服务才是马尔福最习惯的状态，对诸多琐事亲力亲为可不是。
　　周末是假期，所谓的假期，就是无论平日里是如何的紧绷神经，都应该按自己最喜欢的方式过的日子。
　　这个周末对于德拉科而言相当地愉快。

　　六
　　“赫敏你知道哈利最近怎么回事吗？”罗恩问，“他最近都不跟我们来图书馆了。明明都快考试了……”
　　“他可不是你，小罗尼。”赫敏甚至没把视线从手上的书上抬起来。“没有规定学习要在图书馆里，他有在准备考试的。与其关心这个，你还不如好好背狼毒药剂的配制方法。你要是下节课再炸掉坩埚……”
　　“可是……”小罗尼打断了万事通小姐的话，可是他才出声，赫敏又开口了：“只要你好好上你的魔药课，你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她终于从书里把头抬起来了，并且把笔停了下来，敲了一下罗恩的头。
　　罗恩带着一头雾水开始逼着自己背下狼毒药剂的制法。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赫敏什么都知道，而且她肯定是对的，罗恩想。
　　在第二天的早餐时间，罗恩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哈利，哈利表示没什么事。不过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早餐上，这一点罗恩发现了。看来只有乖乖听赫敏的话，好好听魔药课，这一种了解真相的方法了。很巧，这一天就有魔药课。
　　哈利和他们一起下楼走向在地下的魔药教室，但进了课室就和他们分开了，走向了最后一排。他最近都是这样做的，从……上一次拉斯格霍恩教授要求两人一组开始！梅林啊，他，罗恩，公认的救世主最好的朋友，居然没在意哈利的搭档是谁！印象中那一次哈利还是最先，而且质量最好地完成了任务……那时候他还在手忙脚乱地研磨水仙根。
　　魔药学，一向是哈利最不擅长的科目。他六年级的好成绩完全仰仗斯内普教授书上的笔记，那现在……
　　拉斯格霍恩教授刚布置完这节课的任务，罗恩就迫不及待地向后望去。因为赫敏的缘故他的位置很靠前，以致于他要看到最后一排需要越过很多排的座位，而在所有人都站着的魔药课上，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罗恩看清站在哈利边上的搭档是谁时，他觉得他可能需要像哈利一样配一副眼镜——虽然事实上他的视力好得很。
　　德拉科·马尔福！哈利·波特的搭档是德拉科·马尔福！梅林啊！这件事居然还没被人发现！还没出现在《预言家日报》上！
　　罗恩感觉他发现了一个大新闻。可是当他和赫敏分享这个发现的时候，赫敏一点都不惊讶——当然了，是万事通小姐指引他发现的，她自己当然早就发现这件事了。
　　“基斯特已经去正式注册成为阿尼玛格斯了，所以我手上没有把柄威胁她了。不过也正因如此，她进不来了。所以暂时这件事还不会上报——在马尔福的谨慎之下。”赫敏察觉到了罗恩的疑惑。“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金妮。一旦她把这件事告诉卢娜，大概全巫师界都会知道了。而现在当事人显然还不想让人知道。”
　　罗恩点了点头，接着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个惊天大新闻里转移到魔药课上。
　　“罗恩！要放姜黄！你拿的是硫磺！”赫敏这一句惊呼全班都听见了，在最后一排的救世主手一抖，被手上的姜黄粉刺激得打了个喷嚏。喔，这一份姜黄粉是毁了。

　　七
　　圣诞节假期即将到来。这是哈利自来到霍格沃兹之后过得最平淡的一个学期。这个假期他要到格里莫广场12号过。即使在布莱克老宅能陪伴他的只有西里亚斯的画像和那只叫克利切的老精灵，这也应该会是他这些年来过得最愉快的圣诞节。
　　然而对于德拉科来说，这个假期一定很糟糕。他在期末考试前一周接到了一封来自纳西莎的信，其内容如下：
　　亲爱的小龙：
　　虽然我很开心，你能拿回你的魔杖，但我不得不说，让猫头鹰送魔杖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知道的，我们现在使用魔法的一切行为都不自由。即使我们被判无罪。
　　波特先生会将魔杖还给你，想来是不打算和你计较以前那些幼稚的矛盾了。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假期和他一起过。
　　我不建议你回家来，你也清楚现在的马尔福庄园是个什么样子的，而且我不在家。独自一人待在那里实在是很难受的。它太大了，阳光无法照到每一个角落，而每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都让我觉得寒冷刺骨。
　　不必回信，我想我在圣诞节前是收不到它的。如果真的要写信的话，我希望是圣诞节后，你告诉我这个假期你过得愉快。
　　祝好。
　　纳西莎·布莱克·马尔福
　　德拉科看完这封信，觉得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早晨。他决定申请在圣诞节期间留校，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窝在地窖里过完这个假期。
　　梅林知道，他和救世主现在的关系虽然比以前好太多了，但也只是能平和地保证不打起来。即使救世主真的乐意和他一起过圣诞节，这个假期也谈不上愉快。
　　而且，梅林才知道救世主要去哪儿过圣诞节！如果是韦斯莱家……他坚决不会让自己踏进那个鼬鼠窝的！决不！
　　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马尔福上交他的留校申请之前，他接到了来自救世主波特一张纸条——一张折成纸鹤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问题：“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他看了一眼前面救世主那一头乱蓬蓬的黑发，发现那头发的主人并没有回头的打算。他在纸条上刷刷写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呢？”将纸条折回纸鹤的形状向前排飞去。很不凑巧，这只纸鹤得到了弗利维教授的注意，在波特的桌面上被烧成了灰烬。
　　“距离考试不到一周了，你们居然还上课传纸条！格兰芬多扣两分。”
　　波特觉得自己蒙受了千古奇冤，虽然他的确传了纸条。
　　在晚饭时，德拉科又收到了一只纸鹤：“如果你不打算回家的话，你介意和我到布莱克家老宅去过这个圣诞节吗？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只能一个人过圣诞节了。”
　　谁关心他是不是一个人过。德拉科心想。

　　八
　　圣诞节假期其实并不长。尤其是这一个。这是哈利不在学校度过的最愉快的一个假期了。或许这个定语可以去掉。对德拉科来说，这个假期也不算太糟糕。
　　觉得这个假期最幸福的其实应该是布莱克家的克利切，在克利切眼里这他在女主人去世之后过的最好的节日了。他看见他的小主人带了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回家，而不是别的什么和麻瓜关系亲近的人。虽然他勉强承认了哈利作为他的主人，他到底还是喜欢纯血巫师多一些。他甚至在哈利回家前都没掸过西里亚斯画像上的灰尘——当然他在哈利到家前一天把整间屋子都收拾了个遍，所以哈利并不知道这一件事——如果西里亚斯不告他状的话。
　　那个生在斯莱特林家庭的格兰芬多对于告状这种事情毫不介意忌讳。
　　不过哈利也没对克利切做什么。除了给他下了个命令，“你要像对待你的女主人的画像一样对待西里亚斯的。”西里亚斯非常满意，因为他很清楚，作为一张画像，这是他能享受的最好待遇了。
　　或许是因为马尔福，这一个多月的伙食好得让哈利吃惊。克利切显然用上了他认为的最高水准来招待马尔福。虽然他之前对哈利也不太糟，但总不会这么讲究——哈利并不很懂得怎么讲究，毕竟以他前十七年的经历要学会讲究实在是不容易。所以哈利的吃相被德拉科嘲笑了整个假期，鉴于哈利自认为理亏，他没和德拉科吵，但是西里亚斯显然看不得他受一点委屈——所以饭桌上总是平静不了的。
　　一直到假期结束，西里亚斯还是没能理解哈利把德拉科带回家的原因。这一点其实哈利也不完全知道，梅林知道他根本没想过德拉科会答应，他只是，出于礼貌发出的邀请。
　　总之这算是个愉快的节日。唯一不愉快的事情是德拉科拆礼物的时候差点和哈利打起来——因为德拉科坚持认为哈利和自己拿错了礼物，纳西莎给的圣诞礼物。事实上从随礼物附的卡片上看他们并没有拿错，而且那两份礼物都是纳西莎做的小曲奇，唯一的区别是包装纸鹤丝带的颜色——给德拉科的是红色盒子金色丝带的，而哈利收到的是绿色盒子银丝带的。这确实很像是拿反了的样子。至于争抢的结果——克利切觉得房子房子经历了一场浩劫，不过至少女主人珍贵的藏品们都还被好好地被保护着，被他好好地藏起来了。
　　在霍格沃兹特快上，哈利和德拉科坐在同一个车厢里。
　　这个场景迟到了，七年。德拉科想。他是对的，如果波特当年没有拒绝他伸出去的手……一切都会不一样。

　　九
　　“嘿，波特，那是真的吗？”
　　哈利被这句话烦了一上午了。所有认识他的人见到他都得问上一句——除了罗恩、赫敏和德拉科，还有始作俑者卢娜。
　　起因是这天早上的《唱唱反调》的封面图片，是昨天的霍格沃茨特快上，他和德拉科坐在同一个包厢里的照片。仅此而已。
　　哈利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这么大惊小怪。
　　其实这张照片要是给一年前的他看到，他甚至都不会带上疑问语气，而是斩钉截铁地判断“那是假的”。不容置疑。可是现在，那是真的。他必须逐个地向别人肯定，那是真的。
　　他有些好奇德拉科会不会遭到同样的待遇。
　　事实上德拉科的周围还是一潭死水似得平静，没有人问他问题，没有人和他说话，甚至长桌上他身边的座位依然空着。倒不是说认识他的人不如认识波特的那样多，而是斯莱特林习惯于审时度势，也习惯于谋定而后动。
　　他们已经实施了孤立马尔福的行为，此时与他搭话，一来肯定不会被好言相待，二来也不明真相不便行动。没有人想去做第一个惊扰眠龙的人。
　　因此，德拉科可以安静地欣赏救世主被人追问地惊慌失措的样子。忽然他看见一团火焰般的红色向哈利移动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哈利。”是金妮，“我有话和你说。”哈利抬起头看她，她接着说，“下午五点魁地奇球场见。”
　　“训练不是五点半开始？”哈利认为自己并没有记错。
　　“是的，我要和你说的和魁地奇无关。”
　　“好。”
　　德拉科听到了这一段对话。心里忽然有些难过。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金妮·韦斯莱和哈利·波特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一直没注意——在他战后密切关注着哈利的时间里，他根本没意识到救世主有女朋友——至少看起来不像有。
　　金妮，传闻中救世主的女朋友，甚至在餐桌上都不会和格兰芬多黄金三人组坐在一起。
　　这是德拉科敢于接近救世主的原因之一。
　　德拉科很清楚，他接近哈利·波特的目的不是跟他当朋友。即使他最初并不指望着他能得到什么好结局，但他现在了解了，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鬼鬼祟祟的行为不适合马尔福，所以，即使是跟踪听墙角，他也要光明正大地去做。
　　他在下午五点走向了魁地奇球场。他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偷听，那两个格兰芬多的嗓音完全可以让他在五米外听得清清楚楚，即使这中间有一道墙也无济于事。
　　“金妮，我和你说过了。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英雄，我不需要一个只把我当神仰望的人。我本来以为你不是的，可我错了，你是，你一直是。你喜欢的不是我，金妮。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我们见面以前就存在于你的想象中的那个活下来的男孩！”
　　“哈利，我不是想……只是，为什么是他……”
　　“能把我当普通人看的人真的不多，金妮。尤其是在大战之后。”
　　“可是……”
　　德拉科没有听下去。他知道救世主和金妮现在是什么关系就够了，别的都不是他此行的目的。这就够了。
　　他走回了地窖，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耳边还是救世主的那一句话。
　　“能把我当普通人看的人真的不多。”

　　十
　　N.E.W.Ls考试对于巫师的就业非常重要。
　　不同的职业对于通过的科目的要求并不相同，当然，这些事情早在五年级的时候巫师们就都了解过了，现在他们只需要准备考试。
　　哈利要成为一名傲罗，像他的父母一样。这显然很符合巫师界对他的期待——对抗黑魔法是活下来的男孩的使命，从他逃离伏地魔的阿瓦达索命开始就是了。
　　罗恩和赫敏的理想职业他都知道了。在五年级的时候他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罗恩也希望成为一名傲罗，而赫敏想去魔法部工作。如果他们的目标能实现的话，他们大约还能经常在魔法部大楼里见面。
　　这些哈利都知道，但他现在的朋友可不止这两个人，而德拉科的想法他根本不知道。
　　实际上，德拉科还没想好他要做什么。五年级的时候，他觉得和父亲一样去魔法部工作不错，卢修斯也认为那很不错，可现在这似乎行不通了；在六年级的时候，他甚至认为N.E.W.Ls考试对他没有用了，因为神秘人不看考试证书。所以现在他要重新思考他要做什么。
　　他甚至有点想去做一个傲罗，如果能成为哈利的搭档就更好了——只要金斯莱能接受让一个前食死徒做傲罗，通过考试对他根本就不是问题，而且这工作似乎很有趣。然而拉斯格霍恩教授告诉他，这不可能的，魔法部不可能同意的。
　　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又不知道能做什么了。他躺在床上就能看见黑湖的湖水。他感觉他的未来就和那湖水一样看不透。
　　他可以习惯黑暗，如果他不曾见过光明。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一直都住在黑暗之中。
　　对啊，他一直在黑暗之中，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效仿行走在光明中的人呢。他向往光明，不代表光明愿意接受他。
　　不如回到黑暗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德拉科和每个其他同年级的人一样，埋头苦读，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决定。但哈利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对。
　　“德拉科，你决定毕业后做什么了吗？”哈利看魔药课本看得发昏，想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德拉科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个答案。
　　德拉科犹豫了一会儿，翻过了一页书才回答：“决定了。”
　　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书上，哈利很确定。看来这个决定让他很痛苦。
　　“那，你决定做什么？”
　　“保密。”哈利没有继续问。
　　他在战争中学会的唯一的事是克制。虽然他根本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他听得出德拉科不想说。反正，这个问题不需要听到回答也可以知道答案。他可以看到答案的。
　　只要等待。
　　那时候哈利根本没有想到，他需要面对的，是多么漫长的等待。

　　十一
　　考试结束之后，德拉科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他连毕业舞会都没参加。
　　这一届的毕业舞会参加人数远超往届。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只此一年，有两届的学生参加。然而就因为这样，礼堂显得有些逼仄了。
　　哈利还是不会跳舞，还好，这一次他不再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了。他可以根本不走到舞池里去，待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喝着饮料。
　　毕业了。
　　毕业不是故事的结束，而应该是开始。他才刚刚需要去面临社会。可是回顾在校的八年，他觉得以后再不可能会有这样精彩的日子的。虽然那些日子里他经常面临着生命威胁，但确实是充实的，总有事情要做。现在，他决定成为一个傲罗，对自己的考试成绩很有信心，也确信魔法部不会拒绝他，所以这个目标达成起来似乎不难。可是在这之后呢？他不知道。
　　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卷土重来。虽然黑魔法势力没有彻底消失，但那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了。
　　他曾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背负着的重担，已经消失了。这让他感到很轻松。
　　可是……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那个无论在何等落魄时期都不曾放弃优雅的身影。
　　找不到。
　　他被舞池里旋转身影搅和地一团糟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不少。
　　考试结束后他就没见到过德拉科，哈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忽然想起了他问毕业后要做什么的时候德拉科痛苦的表情。
　　所以消失，不让自己知道他去哪里，不让自己知道他要做什么，甚至不让自己找到他，就是他的决定。所以“保密”就是他要做的事情，这就是他的答案。
　　哈利抬头看着穹顶上一张张属于壁画的脸，他们都在笑，在舞蹈，和大厅里欢庆毕业的人一样。他甚至能听见格兰芬多塔楼传来的胖夫人的歌声。
　　他的视线里闯进了一只纸鹤，用墨绿色的卡纸折成的，它落到他的手上自动展开，上面说两行银色的铜版印刷体：“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 itz was the season of Darkness.”
　　“德拉科……”哈利小心翼翼地，沿着折痕把纸张折回成纸鹤的样子，放在了礼服长袍胸前的口袋里。“你不属于黑暗，因为你一直心怀光明。”

　　十二
　　五年后。
　　魔法部部长助理赫敏·格兰杰的办公室里，一个男人愤怒地将一份《预言家日报》摔在了赫敏的办公桌上，厚重的实木桌子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预言家日报》的言论不是魔法部控制着的吗！”这个男人正是哈利·波特。
　　“是的。”赫敏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那为什么这样的新闻能上头版头条？”哈利指头条特大号的哥特印刷体。
　　那粗糙的报纸上赫然写着“死对头还是旧情人？”配图是前一日在一桩魔药调查案中哈利的背影，和他所注视的街角一闪而过的铂金色头发。
　　“我只是说了一次他的名字……”
　　“这只能说明，民众对曾经的救世主的感情生活十分关心。我不觉得这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当然不需要用权利干涉言论。”赫敏对这件事不以为意。
　　“可是……”哈利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敲门声打断了他。
　　进来的是罗恩，他还拿着一份《唱唱反调》。他看见了哈利，忽然高声说：“梅林啊！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居然没有发现你和他的关系！太对不起了！”
　　“我和……他？”哈利看见《唱唱反调》的封面就明白了罗恩说的是谁——德拉科·马尔福。“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哈利，我猜你还不知道，德拉科是《预言家日报》的股东之一。”赫敏像是才刚想起来。“所以《预言家日报》不能发布他反对的言论。他不会允许的。”
　　“看来我不该来，我应该去找他谈谈。”哈利无奈地说。
　　赫敏点了点头，罗恩也跟着点了点头，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
　　“还有，言论不是傲罗办公室的事，主任。”罗恩加了这么一句，“所以别总来打扰赫敏。”
　　哈利对此只是耸了耸肩。他吃够了这两位好友的狗粮了。
　　次日《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年对手今日携手》。
　　这次哈利没有大闹办公室。他把这一份报纸和前一天的报纸并《唱唱反调》一起放在了一个收纳盒里。那个盒子里还有三只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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