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莱克特医生的食谱

　　人总会通过一些有意无意的行动
　　来达到自己的目标
　　比如说
　　将谎话和真话混在一起
　　——汉尼拔

　　“探究人的心理活动是一件非常令人着迷的事情。”

　　即使在面对着对面姑娘堪称严肃而冷静地质问，汉尼拔.莱克特却依旧显得十分平静。他周身所故意显露出来的温和气质，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质问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反而似乎是因为遇到了相当有意思的事情，而带上了一点愉悦。

　　这位声名远扬的医生，没有正面回答缇娜的问题，反而几乎是漫不经心地将话题重新转移回到缇娜之前所问的、他为什么会对心理分析感兴趣这个问题上。

　　缇娜将视线从汉尼拔.莱克特的身上转移到自己的手指上。她的手指正正好好放置在光线处，因此而显示出非常惊人的透明感。
　　这位姑娘饶有兴致地再度动了动手指，看着在光线下无处遁形的灰尘随着手指的运动而带来的微弱气流翩翩起舞，然后才像是听到了对方堪称回避的答案。

　　于是这位姑娘便慢吞吞地开口，清晰而缓慢的语调与汉尼拔.莱克特的声音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对比：
　　“确实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在这个问题之上，我们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我想，医生，你并不需要再度重复一遍这个事实。”

　　“因为人往往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做出某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莱克特医生并没有因为缇娜的话而选择将自己尚未出口的后半段说出来，反而在缇娜开口之后，非常自然地说出了这样的下半句，就像是，他们之间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一样。

　　“你这是在变相承认，你之前所说的、所做的，确实是虚假的、不，我想，应该换上另一种说法——确实是为了达到你的某种目的吗？”年轻姑娘的双眼亮了起来，她似乎因为在对方的回答之中找到了某个自己所想要知晓的答案，眼睛之中除了好奇、惊喜之外，似乎还存在着某些热烈的火光。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莱克特医生这样回答着。他没有对于缇娜所提出的结论表示任何否定，依旧是一种非常令充满好奇心的年轻姑娘所厌烦的不置可否。

　　“无趣的答案。”缇娜皱了下眉头，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然而尽管你已经拥有了你的结论，我依然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威尔逊小姐。毕竟，被一位年轻小姐认为我是一个充满谎言的骗子，让我的感觉，着实算不上好。”汉尼拔.莱克特依旧十分温和地注视着距离自己并不远的年轻姑娘，语气之中带着一点笑意，但是也同样带着一点高深莫测。

　　他所坐的座椅被安置在房间的中间，那个位置在中午之后，才会被微弱的阳光所照亮。因此，汉尼拔.莱克特的整个身影，此时正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阴影之下。

　　缇娜感觉到微微的精神恍惚，从大脑之中开始传来来自于她所拥有的世界的声音，混乱而嘈杂，这让她感觉到瞳孔似乎也在涣散，而看不清楚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医生的表情。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缇娜听到了对方的解释。

　　“实际上，我当初确实是怀抱着某种目的而来。”莱克特医生的声音依旧低沉，口音也与本土并不相同，要显得更加有辨识度一点。

　　“而目的，其实我在我们之间所进行的上一次谈话之中就已经坦白——我想和我的谈话对象之间的关系从病人和医生这样的联系，变得更加亲密一点。我想和你成为朋友，缇娜。”

　　“如果这算得上是目的的话，那么，你是对的。”莱克特医生的这样总结着，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然后这位穿着讲究而彬彬有礼的先生，在下一秒听到了来自年轻姑娘的、十分突兀的笑声。

　　他寻声望去的时候，对面的姑娘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单手挡住了嘴，然而笑声却并没有因此而被阻挡。

　　“抱歉。”缇娜的声音之中含着十足的笑意，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情不自禁而表示歉意，“非常抱歉，医生，但是，实在是非常好笑。”

　　这位姑娘依旧没能止住自己的笑声，倒是后来自己强行克制了一下，才微微止住。然而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的表情。然而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倒是十分冷静，与她的表情，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好吧，莱克特医生。”缇娜的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再度恢复到了平时的语速，“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汉尼拔？”

　　年轻姑娘这样问着，目光看向对方，似乎在等待着莱克特医生的答案。

　　汉尼拔.莱克特对于缇娜的反应显然有些惊讶。然而表现在他脸上的，只不过是微微挑了挑眉，随即似乎发觉到了这个自然的反应，又再度将眉头压低。

　　“非常荣幸。”莱克特医生回答。

　　缇娜也并没有再度纠结与这个问题，在对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将称呼问题放置在脑后，接着自己的之前的话继续说下去：
　　“那么，汉尼拔（莱克特医生注意到，对面的这位姑娘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皱了一秒，似乎不太适应），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想你大概可以告诉我一下，你之前所‘丢失’的东西是什么？”

　　汉尼拔.莱克特脸上的惊讶这才彻彻底底表现出来，似乎是没有想到缇娜会知道他正在寻找什么东西的事情。

　　年轻姑娘看着这位医生的表情，皱了皱脸，露出一点点自己的问题没有被立刻回答的不悦，但却并没有立刻问下去，反而根据着他的表情难得耐心地解释一句。

　　“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像是史密斯小姐这样，”缇娜稍微停顿了一下，试图寻找出最为合适的形容词，“这样，在某些方面意外敏锐的唠叨护士，well，根据你的职位来说，似乎是助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这不重要。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你将会听到许多她所感兴趣的事情，而不是你想知道的事情。”

　　“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寻找什么了吗？”缇娜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汉尼拔.莱克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连带着他的回答似乎也在暗示着什么：
　　“一份，虽然不是非常重要，但是落到别人手中，总会带来一点点麻烦的资料。”

　　莱克特医生停顿了下来，看向对面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回答的姑娘，将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并不期待着能够再次找到这份资料，但是我还是非常希望，它不会落到某些使用不当的人手中。当然，如果你在某处发现了它，我将会为你的帮助而献上我的谢意的，缇娜。”

　　缇娜难得在精神状态不太好的状况之下，坚持下来了整场谈话。
　　在汉尼拔.莱克特离开房间的时候，年轻姑娘才放任自己的精神彻底松散下去。从自己脑中的世界所传出来的声音，因为缇娜精神的松散，而瞬间占据了年轻姑娘的整个听觉。

　　史密斯小姐等到汉尼拔.莱克特从避风港离开之后，才脚步轻松地走向属于缇娜的房间。
　　她来到缇娜的房间前，先是安静地在门外站了一小会，试图听一听目前屋子里是否有什么声音，再推断一下，屋内那位可怜姑娘目前的状态如何。

　　然而她十分失望地发现，屋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于是护士小姐便轻轻敲了敲房门，叫着缇娜的名字：
　　“缇娜，我想你应该从你的房间里出来了。因为莱克特医生的来访，你已经错过了我们今天上午的散步活动。我想，我们可以在午餐之前将这项活动弥补上。”

　　史密斯小姐在门外安静地等待了一小会，确认屋内没有传来缇娜一如既往地、过几分钟之后才会有的回应，才在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的状况之下，推开了房门。

　　护士小姐看见那位按照习惯此时应该坐在书桌前的姑娘侧身躺在床上，眼睛半闭着，透出显而易见的涣散状态来，这位尽管在性格方面缇娜并不是非常喜欢的护士小姐，才展露出作为一个看护人员应该拥有的专业知识来。

　　缇娜从之前的状态恢复过来时，时间已经接近晚餐。

　　她毫不意外地看到史密斯小姐坐在自己书桌前的椅子上，手中此时正在翻阅着那本本来就属于这位护士小姐的书籍，间或停下，似乎是看到了熟悉而有趣的内容，露出一点带着怀念的笑意。

　　缇娜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痒，于是轻轻地咳了一下，那位正专注于书籍的护士小姐，才将手中的书放下，脸上带着一点高兴和一点担忧。

　　真是奇怪的表情。缇娜看着史密斯小姐的情绪变幻，这样想着。

　　“你现在感觉如何，缇娜？”史密斯小姐这样问着，声音要比平时温柔上一点，音量也压低了一点，似乎怕惊扰了这位显然刚从半昏迷之中清醒过来的姑娘。

　　“还好。”事实上缇娜感觉并不是非常好，然而为了将在清醒之后，浮现在自己脑海之中的杂乱信息，这位姑娘不太真实地回答。

　　“实际上我却觉得，你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史密斯小姐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为担忧和严肃，之前因为缇娜的醒来而产生的喜悦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们不是朋友吗，缇娜？”史密斯小姐说着，眼神带着一点受伤，“那么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

　　“从上一次莱克特医生到访之后，你的精神状态就直线下滑。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缇娜。尤其是在你非常乖巧地执行作息时间表的状况之下。”

　　“这样的精神状态，非常影响你对你自己精神的控制能力。”史密斯小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了下去，“你的病症——我是说，你的小世界，非常可能是因此而变得不稳定的。”

　　“为了你的健康着想，缇娜，我想你需要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在史密斯小姐讲话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年轻姑娘已经半坐起来，顺便自己将靠枕垫在身后，让自己舒服一点。

　　缇娜半垂着眼等待对方说完，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笑容。
　　然而在她抬起头直视对方的时候，嘴角则已经拉直，显得冷漠而平静。

　　“因为，睡前的饮品已经失去了效力——我开始重新陷入噩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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