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确丧

　　十四

　　李向明隔了很久才去找时回。
　　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原谅他。
　　至于为什么要去呢，因为他有件东西落在了时回家里。

　　他敲了时回的门，只一下。
　　时回开了门，看着他，他似乎并没有要李向明进去的意思，他站在门边问他，“有什么事么？警察先生。”
　　他还叫他警察先生，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有一个案子，希望您能协助调查一下。”
　　“请进吧。”

　　可是刚关上门，时回就被按在了墙上。
　　“你TMD的疯了么？”
　　“疯的人是你吧！”
　　李向明一拳打在了时回的脸上，时回睁着眼睛看着李向明动作，他说，“警察先生生气了。”
　　“对，我生气了，我看到你被隔壁的老爷子ooxx，我TMD的不该生气吗？”
　　“那天是你啊。”时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打了个哈欠，“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的，我没关系。”
　　李向明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有脸讲出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人交往、没日没夜的厮混在一起，现在想想就觉得可笑。

　　（略）

　　李向明似乎平静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对不起。”他说。
　　时回整个身子蜷在那里，他叫他，“向明。”
　　那是时回第一次这样叫他，以至于李向明当时听到并没有反应过来。
　　“向明，好难受啊。”时回低着头，他像是在抱着自己一样，把双手圈起来。
　　李向明把时回揽在怀里，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疯了，他是个疯子，一定是的。
　　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安抚时回，这是他造成的，他不能想象强｀jian犯这样抱着受害者，不停的安慰，讽刺，莫大的荒谬。

　　“你和Angel的父亲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
　　“我知道。”

　　这时李向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姗姗，李向明没接，两分钟之后姗姗发了微信过来，她问他在哪，吃晚饭了没有，要不要一起。

　　“我和你讲过的，姗姗。”
　　“你说过，似乎是个还不错的女孩。”时回似乎平静了下来，他起身去拿了卫生纸和毯子。
　　他拿纸巾简单的擦拭了一下，扔了一条毯子给李向明，然后问：“所以，相处的还不错？”
　　“还行吧。”
　　“那就试试看。”
　　沉默，李向明低着头，一直没讲话，他玩着手里的纸巾，他把它们撕碎揉烂，扔在纸篓里，然后又拿出一张，继续。
　　电话又响了起来，不停不休，房间里满是you raise me up的旋律。
　　“我去洗澡。”时回说，他看着李向明，用一只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李向明见了，拿纸球扔向了他。

　　李向明还是接了姗姗的电话，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说自己在时回这里，待会儿回去。
　　他开始收拾东西，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好多东西放在这里，小野和由子绕着他团团转，它们开心的上蹿下跳，它们还不知道这是一场离别。
　　他一直收藏着两人的记忆，两张电影票、两张歌剧票、一个打碎的杯子，和不愿喝咖啡的便签，他之前画了菜谱，要他不在的时候时回可以不用吃泡面面包……这些东西像是分不开扯不清的回忆似得，把他往往事里拖。然后他看到了那本厚厚的旅行日记，他想起了自己和时回的打趣，他们曾经约好了要去旅行，可是行程还没来得及开始，一切就结束了。

　　在他终于收拾完的时候，时回擦着头发出来。
　　他浑身萦绕着还未散去的水汽，“要走了么？”
　　“嗯。”
　　“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去哪呢？”
　　“秘密。”
　　“一早就计划好的么？”
　　“是的。”
　　“那……旅途顺利。”
　　“谢谢，再见了，我的警察先生。”
　　“再见。”

　　他们在门口站了很久，小野和由子在屋子里已经从窗台上，跑到了柜子上，然后又追到了书桌前，它们最后跑到了门边，向外张望，它们似乎对于外面的世界有点好奇，由子绕着李向明的裤脚不停的绕，它用嘴撕咬着，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由子好像长大一些了。”李向明把由子抱了起来，它很熟悉李向明的怀抱，转了一下`身就不动了。
　　“嗯。”
　　“你说如果有一天小野和由子分开了，它们会难过么？”李向明看着由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它告别。
　　“会难过一会儿，然后就会好起来。”
　　“真的么？”他把由子放下，想去找小野，他看见小野在门里面，朝这边张望。
　　“真的。”

　　“去结婚吧，向明，你还年轻，一辈子还很长。”时回顿了顿，说。
　　“好。”

　　李向明转身离去，他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一样，没有回头。
　　他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漂亮哥哥，你哭了。”

　　李向明突然想起，有一次他被家里逼婚，时回送了一个书签给他，上面写着：

　　I’m Nobody, Who Are You
　　Are you nobody, too
　　Then there’s a pair of us—don’t tell!
　　They’d banish us, you know.
　　How dreary to be somebody!
　　How public, like a frog
　　To tell your name the livelong day
　　To an admiring b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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