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个匪

　　江柠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小白”指的是那条又大又黑的大狼狗。

　　又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现在在那个“黑面神”的怀里，还死死搂着他。他身后一群人，见两人这个姿势，干咳的干咳，捂眼的捂眼，没一会全都走光了。

　　江柠想起他刚才那句“抱够了没”气得牙痒痒的，要不是被大凶狗追，鬼稀罕抱你？还有，它哪里“小”，哪里“白”？不正常的人取的狗名也不正常。

　　她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还心有余悸的四处看，生怕那狗又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鹿鸣抱着臂膀，手里握着他的小皮鞭，眼神一直随着她移动，看了好一会才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消失么。”

　　江柠确定那狗不在这了，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又听见他说话，白了他一眼：“我这就要走了，什么好地方，以为我愿意待啊。”

　　说着越过他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鹿鸣！”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鹿鸣有点儿意外，回过头盯着她没说话，等她继续说。

　　江柠忽然换了副狗腿的表情，笑嘻嘻凑到他面前，大大方方伸出手：“我身上一点儿钱……不是，一点儿银子都没有，你能不能借我点儿？”

　　“……”

　　“直接给也行，反正你银子都是抢来的，散散财嘛，也给你积点阴德。”她一脸童真，说的像是这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都是为他好一样。

　　鹿鸣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用皮鞭子顶了顶她肩膀：“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江柠打算将不要脸进行到底，她一把抓住鞭子：“是要把这鞭子送我吗？真皮的吧，好像也能换些银子……”

　　话没说完，鹿鸣一用力，连人带鞭子一起拽到自己身边，忽然的靠近让江柠没来由的紧张，她咽了口唾沫，松开鞭子，伸手把他推开了些：“不给就算了，那借我点儿吧？我一定还你。”

　　鹿鸣冷笑一声，像在看神经病一样，倒退着走了两步，最后转过身子向院子里走去，江柠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赌气转身往外走，小声嘟囔：“小气鬼，王八蛋，臭流氓。”

　　走了几步，忽然被块石头砸了下后脑勺，江柠顿时怒了，不借就算了，还拿石头砸我！她低下头去找那石头，准备砸回去，忽然看见脚下明晃晃一块银元宝！

　　刚才就是这玩意儿砸了自己的脑袋，她抬头一看，鹿鸣早进屋了，江柠撇了撇嘴，还挺傲的，给也不好好给。

　　银子到手，江柠叫了豹子带她下山，他抱歉的拿出一条黑布：“不好意思啊江姑娘，这是规矩。”江柠表示理解，接过来自己绑上，豹子搀着她的胳膊左一个小心右一个注意的，还真体贴。

　　到了山脚下，豹子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江姑娘，我就送你到这了，最近的客栈在前面那条路一直走，大概一个时辰就到了，天快黑了，你快些走，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江柠刚想谢他，就听他说：“老大细心，怕你找不到客栈，”又说，“我都说了他是嘴硬心软。”

　　江柠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别了江柠，豹子一路小跑上山，不一会就回到寨子里，进了大堂，看见桌上一大摞银票，外加一小箱金银珠宝。

　　豹子两眼直放光，直接就奔着银票去了，鹿鸣叫住他：“人送下去了？”

　　“送下去了。”豹子捏起一摞银票开始数：“这也忒多了，老王八蛋强抢民女，果然不是好东西，这些银子指不定从哪贪污来的。”

　　鹿鸣没理他，吩咐颜枝：“老规矩，分成三份，一份给花蛇，分给城郊的难民，一份你留着，寨里日用，一份分给兄弟们，盯着他们找人带回家里，别到处乱花。”

　　颜枝点头答应着，过来夺豹子手里的银票：“还我。”一份份分好了照着鹿鸣的意思办。

　　鹿鸣挥手想拿桌上的飞镖，一下没摸到，找了一会才发现三只都在墙上镖盘正中央，齐齐扎在最小的圈圈里。

　　他皱了皱眉：“谁又动我飞镖了，不说了不能直接往墙上怼么。”

　　边上有小弟说了嘴：“不是直接扎的，江姑娘飞的，厉害得紧，镖镖靶心呢。”

　　鹿鸣瘫在躺椅上，拎了串葡萄一粒粒抛在空中用嘴接，眼珠子瞪着墙上那靶心，切，小丫头还算有两下子。

　　这边江柠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还是不见豹子说的客栈，路边除了一个茶棚啥都没有，荒野生存是咋的，估么一个时辰说的是大老爷们的脚力，她一个女人，大概还得走一会。

　　实在是挺累的，她在茶棚找了个空桌，叫了壶茶，一边喝一边四处看。

　　茶棚不算大，一共就三张桌子并排摆着，她坐的是最边上的一张，中间那张两个憨厚的中年男人，最边上那张空着。

　　中间两人的对话飘了过来。

　　“死那几个人怎么样了，凶手抓到了吗？”

　　“听说还没，太惨了，三个人，全都给挖了心，多大仇啊。”

　　“开始官府还没发现，后来第三个人也死了，才理出点儿规律，那凶手啊，隔一个月杀一个，正好一个月。”

　　“一个月？”

　　“对，正月十五，二月十五，三月十五，那三人就是死在这三天，所以四月十五咱们谁都别出门，老老实实锁了门在家待着吧。”

　　江柠听的浑身冒鸡皮疙瘩，不自觉哆嗦了一下，那边的人注意到，笑着问她：“小姑娘吓着了吧？”

　　江柠不好意思一笑，心想古代怎么这么吓人，杀人还带掏心的，果然不能久留，要想办法回去才是。

　　那人见江柠一个人，又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最近城里不安全，还是小心为妙。”

　　江柠点点头，对他生出些感激来，想了想问他：“大叔，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的空场地啊，就是那种……”她艰难地解释：“如果有大风天，就会把地上东西都卷起来的那种地方。”

　　她不知道古代有没有龙卷风这种说法，怕他们听不懂。

　　大叔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想了会说：“姑娘说的是龙吸水吧？”

　　龙吸水？江柠还真不知道龙卷风在古代怎么说，不过听这几个字应该差不离，她点了点头。

　　“姑娘怎么找那种地方？多危险，前几天那片树林子边上的空草地，我就看见龙吸水了，那风刮的，恨不能把人卷到天上去。”

　　江柠眼睛锃亮：“那片林子在哪？”

　　江柠走的时候，能感受到后背都快被那两个大叔的眼神戳出个洞了，估计他们死也想不到为啥江柠要打听那个地方，可能以为她要自杀。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算上刚才一个时辰，一共走了仨小时，都要累吐血了，终于看见个客栈，她迫不及待进去要了间房，又叫了桌吃的，除了早上那碗粥和一个馒头，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这会儿要饿疯了。

　　看菜名也不大知道是什么材料，她就随手指了几个，结果上来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组成的东西，管不了那么多，她吃着吃着竟然还觉得挺好吃，最后筷子一撂，上楼睡觉。

　　大晚上怪害怕的，还是白天去吧，四月天本来就风大，守在那里总会有机会的。

　　风似乎也知道入夜了，总算消停了下来，漆黑的夜晚，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不，还是有一个人的。

　　六七十岁的老者，头发已完全变白，连胡须也是白的，一身雪白的绸衫，仙风道骨。

　　他走到街口下面的林子中，找了个隐蔽之处，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口中默念咒语。过了一会，一名身着白衣，头戴面纱的女子悄然而至，及至老者面前，跪了下来。

　　“师父。”

　　老者名唤思无涯，修道多年，如今只有这一个徒弟，他微微睁开眼睛，见她脸上的面纱：“思奴，事已至此，如今你我只能如此见面，有行动我会召唤你。”

　　思奴犹豫了一下：“她还在，怕是不方便。”

　　思无涯将手微微一抬：“无妨。”

　　“我的……”

　　“为师会替你好好保管。”

　　思奴埋首不说话。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打乱我的计划，还有四个月，凑足七颗心，你便可功成身退，师父再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事。”

　　思奴微微垂眼，小心翼翼：“师父，徒儿想知道，为什么除了师父我什么都不记得……”

　　不，隐约还记得一个人，只是再努力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思无涯眯起眼睛，好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开口道：“你回去吧，夜深了。”

　　知道师父不会告诉她，却忍不住一次次问，想着说不定哪次师父心一软就告诉她了，可一次例外都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江柠就动身了，按照昨天那个大叔的说法，七拐八拐的找到了那片林子，又走了俩小时，她真是厌恶死这个地方了，啥都没有，去哪全靠脚。

　　穿过林子进了那片草地，她把手放在眼睛上头当遮阳帽使：老天跟我作对是吧，我要风，咋给我来个大晴天？

　　万里无云的，一丢丢风都没有，头发丝都不动。

　　真气死了。

　　不远处，几人骑着马缓缓走过来，是鹿鸣一行四人，豹子眼尖，他指着草丛里的那抹身影对鹿鸣说：“老大，那人是不是江姑娘啊？”

　　鹿鸣朝他手指的方向一看。

　　那个姑娘，正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张开朝天，仰着头，一副祈求上苍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像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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