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空悟菩提

　　可惜的是，鹿鸣忘了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鹿鸣的头上三尺没有神，却有一个仙。

　　悟空站在筋斗云上的时候，就瞧见鹿鸣了。

　　于是，悟空决定让鹿鸣再次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二十多岁的人了，东张西望的，一瞧就知道没有再干什么好事儿。

　　悟空按下云头，亲眼瞧着鹿鸣连茅屋上的苔藓都没放过，拿小刀一点儿一点儿的割下来，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放进他身后的鼓鼓囊囊的小包裹。

　　悟空“嘿嘿”的笑了两声，趴在云上瞧那鹿鸣。

　　果然，鹿鸣那厮转身又去了另一个屋子，半晌，回来的时候，包裹已经快要撑开线了。

　　悟空笑的在云上直打滚，心想这泼皮怕是又要去讨隔壁的妹子欢心了。

　　一会儿就去告诉沉然，说那鹿鸣偷他家的东西。

　　哈哈哈。光是想想鹿鸣被沉然揍得哇哇乱叫，悟空就乐不可支的在云上打滚。

　　又过了半柱香，鹿鸣左顾右盼的，偷偷摸摸的抬起了脚，背着他的小包裹，走进了院子。蹑手蹑脚的，虽然他知道这个时间沉然肯定不会回来，而他的娘亲又在闭关，也不会管他。但是，有个词不是叫做做贼心虚吗？鹿鸣心虚的东张西望，心虚的迈着一溜小跑步，嗖嗖的朝着门口跑去。

　　悟空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便有了坏主意。

　　跑的正欢实的鹿鸣猛不丁的被悟空砸了下来，啪叽一声，腰都要断了。

　　“哎哟，我的老腰。”鹿鸣扶着自己的腰，哼哼唧唧的，“这又是谁啊，我今天没干坏事，我发誓。”

　　“没干坏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鹿鸣的上空传来，“我怎么看见你偷偷摸摸的潜入宅子，偷主人家的东西？”

　　哎？

　　哎哎？

　　哎哎哎？

　　这谁啊？

　　鹿鸣一听声音，立马就知道不是熟人。

　　“你谁啊？怎么擅自出现在我家的地盘上？”鹿鸣一个翻身，想坐起来，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十分的沉重，一如鹿鸣现在的心情，那是又沉又重，沉重的生命不可负担之痛。

　　腰软腿细的鹿鸣垂下了他的小胳膊小腿，放弃了挣扎：“我没偷东西，不信你去街坊邻里问问，他们都知道，这是我家。”

　　“胡说八道，”那人不依不饶，“你在自己家拿东西，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我看就算这是你家，你偷偷拿的也是你娘或者你哥哥的东西。”

　　“哎，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爹的？”鹿鸣皱眉，“你是不是认识我？”

　　糟糕，要被发现了。

　　不怕不怕，悟空眼睛一眨，谎话随口就来。

　　“当然不是你爹的，我看这包裹鼓鼓囊囊的，里面装了不少首饰吧？”

　　“那你怎么猜是我哥，而不是我姐？”鹿鸣继续追问。

　　因为你爹你娘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去哪儿找姐姐。

　　悟空眼睛眨了眨，又找到了对策。

　　“今天乞巧节嘛，大家都花前月下的，就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儿，你要是有个姐姐，她不也肯定穿金戴银的打扮好，出门跟心上人过节去了吗？怎么可能给你留些值钱的首饰？所以万万不会是你姐姐的。”

　　“小猴子？”鹿鸣试探的问道，“是你吗？”

　　“呔，不好玩，”悟空从他身上跳起来，“你是怎么瞧出来的？我学这七十二变，真是变啥啥都像，说啥啥就毁。一开口就露馅，真真的烦死我了。”

　　鹿鸣拍了拍身上的土：“倒不是你开口露馅了，”扶着自己的老腰，鹿鸣哼哼唧唧的，“是你的体重。这么死沉死沉的，除了十年前的死猴子，没有别的人了。”

　　悟空的眼睛眨了眨：“变化，原来连体重这些细节都要变吗？”

　　“废话，”鹿鸣捂着腰捡起包裹，“变化变化，你连体重都不变，你还想变啥。别仗着你的那点儿小聪明，就拿这些细节不当回事。”

　　“说起来，”鹿鸣扭头看他，“这也不太对啊，你怎么可能学七十二变啊，你不是拿你那张猴皮很当回事儿，觉得漫山遍野跑的跳的都是傻逼，只有你一个是震天撼地的大英雄吗？哎，说到这儿，我知道你为什么变不好了。变身术这个事儿啊，你得有认同感，你得觉得你自己就是你变化的那个东西。首先你自己认可了，你才能骗过别人啊。”

　　“这世上最高明的骗术，便是将自己也骗的骗术。”

　　“好好的变化之术，你扯什么骗术啊。”悟空朝鹿鸣龇牙咧嘴。

　　“看看，看看，”鹿鸣指着悟空的嘴脸，“你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一只猴子，你这样能变化成功才怪了。”

　　“哼，”悟空索性变回了猴子，扯着鹿鸣的包裹不让他走，“你这是要去哪儿？跟你那朵小百花私奔吗？”

　　“你才私奔，你全家都私奔。”鹿鸣气愤愤的，“我的小白花被猪拱了，我这是要去找第二春。”

　　“嘿嘿嘿，”悟空嘿嘿笑起来，“你跑到沉然的院子里找第二船，难不成你的第二春竟然是沉然？”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悟空！”鹿鸣震惊的看着悟空，“你别拉郎配啊我跟你说，你这样会被我揍的，狠狠的，往死里揍的。小爷我性别男，爱好女，拒绝妖怪。”

　　“得了吧，”悟空用力的拍了拍鹿鸣的肩膀，啪的一声，把鹿鸣拍进了地里，“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娘不是人。”

　　“你娘才不是人！”鹿鸣从地上的坑里爬出来，哼哧哼哧的呸了几声，吐掉嘴里的土，“反正我拒绝妖怪。”

　　“我娘本来就不是人，”悟空耸肩，跳到一旁的石头上，“她要么是一只猴子，要么是旁的什么妖怪，总归不会是人。”

　　“算了，算了，”鹿鸣摆手，“我们不说这个了，走走走，带你去看看咱俩的店铺。”

　　“咱俩的？”悟空指指鹿鸣，又指指自己，“你确定是咱俩的？”

　　“对啊，”鹿鸣点头，“要不是因为这破店铺有你一部分，我不能私自挪用变卖，导致我手里没有钱，不然我才不至于追不上隔壁的姑娘哩。”

　　“真够兄弟的！”悟空又是一记大力神掌，把鹿鸣啪叽又拍了进去。

　　鹿鸣哼哧哼哧爬上来的时候，挥舞着手臂扑上去要跟悟空拼命，鹿鸣恨恨的说：“孙悟空，你他娘的给我记住了，以后要是再这么拍我，咱俩就绝交，绝交！听到没！！”

　　“好好好，”悟空举手投降，“绝交，绝交。”

　　鹿鸣：……

　　“绝交就绝交，哼，以后整个店铺都是我的，我正式通知你，咱俩的店铺已经从公有财产变成私有财产了！”鹿鸣咬牙切齿的宣布。

　　“别呀，”悟空哥俩好的揽上鹿鸣的脖颈，“这样吧，咱俩好歹也哥俩儿一场，今天我帮你追妹子吧，你看怎么样？”

　　“真的？”鹿鸣的眼睛滴溜溜的转起来，不一会儿就屈服在追妹子的保证之下，突然拽起悟空，鹿鸣也顾不上捡掉落在地的包裹，一溜烟的往外跑，“你可不许反悔。”

　　“不会，不会，”悟空在后面嘿嘿的笑道，“我学了几年法术，变朵花什么的，还是易如反掌的。”

　　乞巧节的晚上很热闹。

　　整条街都空了出来，摆满了花灯与一些小玩意儿。

　　在街头的高台处，便是乞巧节惯常的穿针引线与刺绣等等的女工活动。

　　悟空这个大莽汉，对穿针引线并不感兴趣。说实在的，正如鹿鸣所说，他以身为一只猴子为傲，对别的物种其实都不太感兴趣。悟空今日陪鹿鸣来，主要还是鹿鸣说“我们俩的店铺”，悟空深受触动。悟空随手给了鹿鸣三个方子，因为悟空知道鹿鸣喜欢炼丹，这三个丹方对于鹿鸣来说，开店足够了。因此对鹿鸣开店这件事，悟空算不上吃惊。

　　悟空真正吃惊的，是鹿鸣会把店铺匀给他一份。

　　鹿鸣这个连墙皮都要刮走的吝啬鬼，竟然会把店铺匀给他一份，说悟空不吃惊没有任何触动那是假的。

　　“比赛开始。”高台上的人昂首宣布。

　　“快看，”鹿鸣拿胳膊肘拐悟空，“二号抽到锦绣河山图的那个妹子！”

　　悟空被他打断思路，也不恼，只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二号的妹子长相说不上国色天香，但是确实有一番味道。

　　通身气质温婉和顺，是那种你隔着街远远的一看，就觉得这个女子“宜其室家”。

　　只见她梳着天鸾簪，身着一袭妃色的紫绡翠纹裙，左手拿金丝线，右手持画面，神情专注认真，与其他的女子相比，她刺绣，更像是在研究一件颇为感兴趣的事物，而非一种对女工的考量。

　　热爱。

　　这是你能从她身上瞧见的最明显的特征。

　　她热爱刺绣这个活动，不为别的，只为了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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