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黎明

　　听说姑苏请客，谷雨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说吃不完要打包回去当睡前餐点。
　　两人吃了刚一半，忽然，姑苏站起来拉着谷雨向旁边错开了好几步，然后就见到一个人影就从天而降，恰好砸在他们的桌子上。

　　“我的火锅！”谷雨相当的伤心，这家火锅店是限量供应的，今天的份额已经卖完了。但是谷雨的哀伤只停留了一秒钟，她定睛一看，砸向他们桌子的那个人已经昏迷了。
　　“这是怎么了？又不高。”谷雨蹲下摸了摸把他们桌子砸破了的人的脖子，还有心跳。她又抬头看了看，旁边这栋楼只有六层，就算是从天台跳下来，作为一个血族也不应该直接晕过去了啊。
　　谷雨把这个人稍稍翻了一下，这个人的背后没有翼，衣服也没有破，这说明不是飞到这里突然掉下来的。

　　谷雨在翻看的时候，姑苏也趁机看了看，他撩开那个人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有些揪心。
　　这个人的身上全部都是伤口，新伤摞着旧伤，有几处深可见骨。这样无法愈合的伤口，这样的伤口形状，只能是他亲族用利爪造成的。
　　血族的利爪上可以分泌出“毒”，这种“毒”对他的子代有控制作用，换句话说，亲族对子代造成的伤口是很难愈合的。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用“毒”来控制子代的行为已经很少出现了，所以这个人引起了姑苏的兴趣。

　　“你送他去医院，报警查他的身份，我上去看看。”姑苏对谷雨说道。
　　“好的。”谷雨应承下来。
　　姑苏说完话就上楼了，这个人的气味他已经记下了，他可以循着气味找到他坠落的楼层和房间。

　　这一片是老城区，所以房子都比较老旧，但是姑苏进的这栋楼还是很干净、整洁的。姑苏一直走到顶楼才找到那间房间。
　　姑苏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但是姑苏能听见门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知道里面是有人的。

　　姑苏在外面大喊了一声，“警察！再不开门就进去了！”
　　只见里面又是一阵响动，猫眼暗了一下，应该是有人从里面在看他。
　　姑苏又喊了一句，“我进去了。”说着，姑苏就打算踹门。

　　没想到这间房间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了，里面从门里面探出一个人来，他怒斥姑苏：“喊什么喊，睡觉呢！”
　　“对不起。”姑苏很温和地回答道。
　　“你不是警察！”对面的男人更加愤怒了。
　　“我是警察，便衣。”姑苏说谎的时候，完全不需要打草稿，也完全不会脸红。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对面没人。”
　　“哦。”姑苏点点头，转了一下身，在对面男人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的腿向后一踢，就把门给踢开了。
　　门里面的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姑苏会真的踢门，躲闪不急被门带着摔倒在地上。但是那人的反应也是极快的，他倒地之后脚连踢了好几步，然后转身爬起来，蹿进另一间房间，从窗户跳了出去。

　　姑苏不是警察，也没打算逮捕谁，屋子里的人跑了之后，他就悠悠然地进去了。进去之前还转过头对对面的男人说道：“你可以报警了。”
　　对面的男人“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姑苏猜他很快也要逃走了，这两个房间里的人应该是同伙。

　　姑苏进去之后皱了皱眉，这套房不大，是个两室一厅，家具非常少，客厅里只有一个巨大的餐桌和十来张简陋的椅子，两个卧室里都是地铺，姑苏数了数，足足有二十个铺位。
　　但是现在这套房子里空无一人。
　　已经能听见警车的声音了，姑苏就撤了。离开之后姑苏给谷雨打了一个电话，知道伤者所在的医院之后，他也跟过去了。

　　谷雨正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焦躁的走来走去。
　　姑苏很诧异，问道：“什么伤这么严重？”
　　“你都没看到，外面是一身伤，腹腔里的伤很严重，医生说一定要摘除一部分器官，要不是命保不住。”谷雨皱着眉头说道。
　　“这么严重。”姑苏也没想到伤者会这么严重，不过这个人有那么严重的伤，还能自己从六楼跳下来，也是相当有勇气的。

　　“警察来过了吗？”姑苏问。
　　“来过一趟，但是他被送进手术室了，警察就又走了，收集了一点儿他的血和毒，说先回去查查他的身份，等他醒了以后会再过来问情况。”谷雨回答道。
　　“那先这样吧，我一会儿找人来看着他。”姑苏说道：“一会儿你和我回去吃饭，福伯念叨你好久了。福伯还念叨让你搬回家住呢，说你一个姑娘住外面，他很担心你。”

　　“还不是因为你偏心！”谷雨气呼呼地说道：“你都让初雪、小豆子、小鱼儿他们帮你办事情，又不给我派工作，我只能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了。”
　　姑苏拍拍谷雨的肩膀，说道：“等你一百岁了吧。”
　　“哼，由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谷雨竟然还唱上了，他说：“你肯定会让孙景和夏修竹帮你做事吧？”
　　姑苏挑了一下眉。
　　谷雨哼了一声，接着说：“你就是喜新厌旧。”
　　“你就是——”谷雨不甘心，又想了想，接着说道：“你重男轻女！”

　　谷雨说着，提着纸袋子气呼呼地就往停车场走。
　　姑苏跟在谷雨的身后，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谷雨只是抱怨一下而已，也没有真的记仇，只是现在形势真的是比较复杂，连他都有人正大光明的袭击了，他不想让谷雨也置于危险中。

　　谷雨回家吃饭的时候，情绪就已经好起来了，吃完饭之后，谷雨偷偷地和姑苏说：“我觉得你今天去找夏修竹，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你又看出什么了？”姑苏问道，虽然他今天的确打算和夏修竹谈谈，但是他丝毫没把握夏修竹会不会把这一页痛快的揭过去。
　　“他看你的眼神，赤-裸-裸啊，赤-裸-裸。”谷雨一边偷笑一边说道。
　　姑苏叹口气，还一边摇着头，“你大学里学的是计算机吧？你这看人眼神的本事，谁教的？难道你还学了看相？”
　　“和电视里学的。”谷雨得意地说道：“我厉害吧。再说了，怎么也算是心理学吧？”
　　姑苏耷拉着头，又叹口气，现在的小女生想的是什么，他完全都搞不懂啊。

　　睡觉之前，姑苏去敲了夏修竹的门，夏修竹倒是很痛快地打开了门。
　　姑苏也不打算卖关子，他直接说道：“我是‘狸猫’，但是我不会给你道歉的。”
　　“你是怎么变装的？”夏修竹问了另一个问题。

　　姑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控制骨骼的生长，这个你该知道吧？”
　　“知道。”夏修竹最初的怀疑就是因为姑苏做了一个他只在“狸猫”身上见过的、以人类的骨骼不可能作出的动作。
　　“能控制骨骼的生长，所以改变脸部相貌并不难。”姑苏说道：“棒棒糖你也看见了吧？那是一种特制的抑制剂。抑制剂可以抑制血族体内的嗜血因子，没有嗜血因子，血族和人类在体能上、速度上以及恢复能力上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关键的是，抑制剂内添加的成分可以促进黑色素的生长，所以你当时见到的‘狸猫’在外貌上和人类区别不大。”
　　“行。”夏修竹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
　　姑苏倒是有些诧异了，他该说的都说了，所以他问：“还有什么？”

　　夏修竹估算了一下，姑苏子代都有十几个了，但是还是单身，这不是太挑剔，就是太迟钝，所以夏修竹干脆问道：“那天晚上，你扔给我的那瓶水是什么意思？”
　　“那天啊……”姑苏回忆了一下，才说道：“你嗓子不是哑了吗，我手上正好有水啊。”
　　“你的黑眼圈呢？”夏修竹问道。
　　“唉——”姑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血族的作息和人类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我在人类社会，我已经晨昏颠倒了一两个月了，有黑眼圈不奇怪啊，而且那时候我还在吃抑制剂，生物钟根本恢复不过来。”

　　夏修竹在心里说了一句，得，人家根本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没睡好觉，自作多情了。不过夏修竹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杀了A小队的所有人，为什么没杀我？”
　　“这个——”姑苏想了好久，想了又想，最后才说：“为什么呢？”
　　听到这个回答，夏修竹这就打算直接关门了。

　　看到星星状的棒棒糖之后，夏修竹的确气炸了，但是后来一想，其实姑苏当时是谁，当时做了什么又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呢？他能看出来姑苏当时没杀他已是手下留情了，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治愈药剂、后遗症、杀人，这些和姑苏有什么关系呢？在没有“狸猫”出现过的世界里，如果他濒死，而且手头正好也有治愈药剂，他一样会做同样的事情，这么一想，夏修竹也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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