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复记流年

　　康觉从酒吧接了岳凝回家，刚到楼下，遇上楚洵带了几名警察等在门口。
　　岳凝诧异地看着楚洵，楚洵却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径直走向康觉说道：“康先生，有一起连环凶杀案需要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不知现在可否方便？”
　　岳凝上前阻拦：“都十点过了，当然不方便。”
　　楚洵：“不方便就克服一下。”
　　岳凝：“你们凭什么抓他，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吗？”
　　楚洵：“现在只是请他回去协助调查，并没有说凶手是他。”
　　岳凝：“协助调查？理由呢？”
　　楚洵：“第三名死者是丰岳集团的员工失踪前向康觉表白被拒绝，而康觉在第一名死者失踪的晚上曾出现在她失踪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符合犯罪心理画像的特征，成长过程中与父母关系疏离甚至受到虐待，难以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待人温和却保持一定的距离。聪明，受过高等教育，拥有体面的工作和收入，组织计划和行动能力很强。孤独、敏感、自卑，控制和占有欲强，是你认识的人而且喜欢你。”
　　岳凝冷笑道：“真是可笑的心理画像，楚洵，你不觉得你也挺符合画像的吗，你为什么不好好调查一下自己？”
　　楚洵：“已经出现三起命案了，岳凝，我们现在不是在开玩笑，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岳凝：“你们那套审讯手段，我最清楚不过。楚洵，我警告你，你如果敢伤害康觉一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
　　楚洵脸色阴沉：“岳凝，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妨碍公务，恐吓警务人员。”
　　岳凝不甘示弱：“我当然知道，要不，把我一起抓回去？”
　　康觉按下岳凝拦在他面前的胳膊，走向楚洵，“小凝，没事，我没有做过，警察会查清楚事实真相。你先回家，听话。”
　　岳凝跟在他身后：“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警局，还有，得通知马律师来。”

　　回到警局，楚洵带康觉去询问室接受调查，岳凝由孟卫国陪着在接待室等待。
　　孟卫国看见岳凝格外亲切：“岳医生，最近还好吗，工作忙不忙？现在医患矛盾闹得挺严重，你要小心啊。对了，很久没见你过来找楚队，小两口不会吵架了吧？其实，两人在一起生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啥大不了的。你们俩真心相爱，可千万别因为一些小事伤了感情啊。”
　　岳凝看着热心的孟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孟叔，让您费心了，我和楚洵，没什么。你们现在查的是什么案子，连环杀人，和我上次在陵园发现的尸体有关？”
　　孟卫国：“怎么，楚队没告诉你，可能和你也有关系。”
　　岳凝：“他最近忙，不怎么回家。”
　　孟卫国：“也是，这个案子搞得大家都没什么时间回家。有个凶手已经杀了三名女孩，三个女孩被凶手化了妆穿一条白色连衣裙，都是你周围的人，身材相貌也都有些像你，我们现在怀疑凶手可能是在针对你。”
　　岳凝一惊，脑中立刻浮现出夏柏禔的模样，难道是他，他竟然开始杀人了？
　　“孟叔，我可以看看案件的资料吗？”
　　孟卫国有些为难，“这个，你得问楚队？”
　　“我知道了，谢谢孟叔。”

　　询问室里，楚洵与康觉相对而坐，丰岳集团的马律师陪同在康觉身边。
　　楚洵：“谢欢，你认识吗？”
　　马律师：“康总，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用回答，我们有权利保持沉默。”
　　康觉：“没关系，我会配合警方调查。认识，她是我们公司的行政文员。”
　　楚洵：“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康觉：“以前是同事。”
　　楚洵：“你们之间有过矛盾吗？”
　　康觉：“没有。”
　　楚洵：“没有吗？听说谢欢追求过你，被你严词拒绝，以至于她辞职了。”
　　康觉：“追求不成被拒绝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我并不认为这是足以严重到杀人的矛盾，况且我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影响。”
　　楚洵：“今年的4月4日晚上你在哪里，做什么？”
　　康觉：“我在家，吃完晚饭，看书，睡觉。”
　　楚洵：“有人证明吗？”
　　康觉：“岳凝，这段时间我们住在一起。”
　　楚洵：“她怎么会住在你家？”
　　康觉：“薛天华回老家扫墓，之后去欧洲出差，所以从4月2日起她一直在我家。”
　　楚洵：“她是你的亲人，她的证词需要回避。”
　　康觉：“你也可以调查我家楼道和小区监控摄像。”
　　楚洵递给康觉两张照片：“这两个女孩，你认识吗？”
　　康觉看了看：“不认识。”
　　楚洵：“再仔细看看。”
　　康觉这次看的时间比较长：“这个女孩，好像有点儿印象，好像是，那天在陵园发现的死者。”
　　楚洵：“郭果和林晶晶，认识吗？”
　　康觉：“不认识。”
　　楚洵：“3月25日晚上，你在哪里，做什么？”
　　康觉想了想：“那天我应该是在上海参加一个会议，我的同事可以证明。”
　　楚洵：“3月17日晚上呢？”
　　康觉从衣兜里取出手机：“我需要查看一下当天的行程……那天晚上我和一名从美国过来出差的同学在étoile f filante（流星）酒吧见面，见面时间是7：30，11点左右离开。我们喝了酒，所以坐出租车先送他回酒店之后我回家。”
　　楚洵：“你在酒吧的时候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康觉略微回忆了一下：“我没有注意周围其他人，但就我们两人来说，只是老同学相见喝酒聊天。”
　　楚洵：“你喜欢岳凝，喜欢了多久？有没有告诉过她？但是被她拒绝了，你很爱她，可惜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看着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结婚、订婚，却永远不可能属于你，你有没有由爱生恨，开始恨她，想要用不正常的手段占有她？”
　　马律师：“警官，你的问题属于诱导和假设性问题。康总，不要回答。”
　　康觉直直盯向楚洵：“我对岳凝的感情与案子有关系吗，我为什么需要回答这些问题？”
　　楚洵：“这起连环杀人案很可能与岳凝有关，她是凶手的终极目标，我们有必要调查清楚你对她的感情。”
　　康觉：“没错，我爱她，希望她幸福，所以只要她开心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她是不是爱我会不会和我在一起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楚洵：“可是你也知道，她现在并不幸福，她根本不爱薛天华。”
　　康觉：“我尊重她的所有选择。楚洵，你会因为她和你分手而恨她吗？就算你会，我也不会，我对她的感情只有爱，永远都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楚洵：“你童年的时候父亲替人顶罪身背恶名，后来还被人砍死，你母亲随后抛弃了你。这样的父母，你恨他们？”
　　康觉：“我为什么要恨他们，是他们让我来到这个世界，让我遇到岳凝。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占用很多情绪和心力。我只想要爱她，没有心情去恨谁。”
　　楚洵冷笑道：“是么，很多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成年后都成了连环凶手。”
　　康觉平静地说：“我不懂犯罪心理学和心理画像，或许的确如你所言，有人因为童年的悲惨遭遇而怨恨社会心理扭曲成为变态杀人犯罪。然而面对苦难与痛苦，人是可以做出选择的，还有很多人并没有因此轻易屈服而被打倒，他们不遗余力地同命运抗争到底，所以才会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幸福和美好。”
　　楚洵追问：“那么，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康觉淡然以对：“岳凝，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她，我一心想守护的人，为此我必须足够优秀强大。所以，我不可能去犯罪。”
　　楚洵：“如果是为了得到和占有她呢？”
　　康觉忽然笑了：“楚洵，你知道吗，我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我的位置，我们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亲密而且永远不会分开，你认为我还需要再去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吗？”
　　楚洵走出询问室，与在监控室里观察康觉的柳楠碰面。
　　柳楠说：“康觉始终坐得端正笔直，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语言，面部表情也一直保持冷淡疏离，表情没有异样毫无破绽。问一句答一句，回答没有半句废话，理智冷静。他应该没有说谎。”
　　楚洵揉了揉太阳穴：“他太过冷静，但他确实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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