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开箱有惊喜

　　晚饭过后，戚昀放下了碗，留住了准备收拾餐桌去洗碗的母亲和打算去浏览新闻的父亲。
　　“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戚昀站起身，把自己打算成为电竞职业选手的决定，告诉了父母，同时拿出了陈果给大家办的工资卡和她自己去印出来的余额单。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戚父放下了手机，一双眼睛仔细地看了戚昀的表情确认她的态度，自己的神情却波澜不惊叫戚昀分辨不清。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所谓的民主制，无论过程怎么民主，最终还是要权力集中。而掌握权力者，无疑是手握经济大权的人。在这个家里，户主、主要收入来源、统治阶级、一切事物的独裁者、手握立法执法行政三权合一之人，就是戚父。
　　瞧！只要你想，但凡一个统治者，都可以拥有冰与火之歌里龙妈一样长度的头衔，哪怕他只是一家之主。
　　戚昀吐槽完，做好了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开始陈述自己的理由：“首先，我已经完成了本专业的全部课程。”
　　“哦？”戚妈妈还有点在状况外，“什么时候学完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戚父的表情更加严肃起来，制止了戚妈妈的打岔：“你不要打断她，让她自己慢慢说。”
　　被问到了，戚昀也就多解释了几句，作为佐证以证明自己的坚定决心和已付出的努力。尽管经济 学上沉没成本不纳入决策考虑范畴，但对于心理学，理性人假设可未必适用。
　　“专业课程可以提前选修，再加上小学期选的公共课，我的学分已满，课程确实已经结束了。所以大学文凭不构成问题。其次，我们战队之前已经通过了挑战赛，刚才给你们看的那个存款单，是我的奖金。”
　　“所以，我现在来征求你们的意见，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支持。”
　　说到最后，戚昀加快了语速，随后迅速闭嘴站直，等待宣判。

　　“说完了？”戚父抬起眼看她，“说完了轮到我发表意见了。”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
　　果然来了。戚昀几乎是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准备听父亲反驳她的理由。
　　从小到大，这个家庭的氛围就是所谓的“民主家庭”。她接受了父亲关于提出观点、陈述理由和辩驳反对意见的全部训练，但自懂事以来，她又何曾驳倒过教会自己这一套的父亲。
　　“你说这个话的言下之意，是你还年轻，有试错的机会。而你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万一失败，你还可以靠文凭走正常的职业道路。是吧？”
　　戚昀敏锐地捉住一个字眼嘀咕着：“正常……”
　　戚父斜睨了她一眼，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是我失言。我换个词，常规。”
　　“但是你要知道，你去当职业选手的时候，你的同龄人在读研、出国留学、或者直接就职。读研的同学，有研究生文凭做更有力的敲门砖。就职的同学，比你早入职也早升迁。”
　　深谙谈话之道的戚父，直接推翻了戚昀之前所提的理由从头构建了论点。表明了强硬的态度之后，他又开始温言安慰：“我知道，电竞这个行业在你们这一代人心里，和我们这一代人的文学梦是一样的。都是专属于年轻人的诗意。谁没有过梦想呢？有的人有足够的底气去追寻梦想，而昀昀你，很抱歉，我和你的妈妈没有给你创造可以肆意追梦的条件。”
　　两面的话都被他说到了头，戚昀无话可说，她咬了咬牙。
　　“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 戚昀竭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使自己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没有眼见为实的证据，你不会相信我。这一年，只要我拿到的收入低于这次挑战赛的奖金，我就放弃。实习也好、考公也好，我会找一份稳定、有保障的工作。”说到最后几个字，她还是忍不住加重了音调。
　　“赌咒发誓有什么用。”戚父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为她的天真感到好笑：“你按部就班地升迁，十多年后，自然可以稳定地获得这个数额的年薪。而走这条路，你拿这种高薪的日子有多久？三年？还是五年？”
　　他忽然又转移了话题。“和我谈谈你的队友吧，他们都是什么情况。”
　　戚昀却更加谨慎起来，她选择性地提了安文逸和罗辑，这两人的状况和她最为相似，也因此最具说服力。
　　“哦？也有大学生啊，都是国内顶尖的大学呢。”戚父若有所思。
　　但戚昀知道，父亲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尤其不会受到别人的影响。
　　“一个B市土著，一个T大特招生。你觉得，同样是大学生，他们俩的情况就和你一样了？”
　　看戚昀不认同地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反对意见。戚父微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虚按了一下制止她说话。但戚昀并不打算说服父亲认同自己的观点，她只是自顾自地抛出了最后的方案。
　　“我只需要一年。如果证明可行，这个职业能让我在30岁之前实现财务自由。就算不行，一年的时间也耽搁不了我入职。这些奖金，买的不是你们同意我成为职业选手，只是一年的时间。”
　　戚父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拿过了戚昀那张工资卡，举起来，拿到与戚昀视线平行的位置晃了晃。
　　“所以你做好决定了？这些钱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本来可以做很多事，你要用来买一年的时间，和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
　　成功了！戚昀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稳住声音，缓慢而坚定地说：“是！我决定了。”
　　戚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说罢，把卡递给了戚妈妈，“你给她收好吧。”
　　他换了个姿势坐，也对一直站着的戚昀示意了一下让她坐下：“接下来，谈一谈我们需要怎么支持你。我可不想你失败了把责任推卸到我们头上来。”

　　终于成功解决了家长debuff，戚昀几乎是旋转跳跃着回到了兴欣的训练室，一把推开大门。
　　“诸君，从今往后我就是自由身了！啊！荣耀！我的□□，欲念之火！”
　　夸张地咏叹完，戚昀才发现今天训练室里有客人。这位客人她也知道——被陈果试图捡进白菜筐又被叶修无情否定的第一盗贼方锐。
　　有外人在，戚昀尴尬地收回了手，默默平移到唐柔身边：“我回了趟家，怎么好像错过了八十章剧情？为什么方锐前辈在这里？我们真的要把他签下来？”
　　“是啊，签下来，转型玩气功师。”给她解惑的是叶修，说着还把感到丢脸因而试图藏进人群中的她点出来，要她坐到方锐对面，“回来得正是时候。来吧方锐大大，见识一下我们队里最后一个新人。”
　　方锐此时已经连输了不知道多少盘了，但对气功师的操作渐渐熟悉起来。刚才战胜了罗辑的召唤师，心里多少有点底气，这会儿大马金刀一坐手一拍桌子：“放马过来吧。”
　　机械师和气功师都是中距离攻击职业，但机械师的攻击手段多数偏物理属性，而气功师则偏法术。
　　戚昀正值获得家长支持、状态绝佳的时候，整个人充满了斗志。她一上去就主动抢攻，机械空投空中限制，巡游者恶犬挡路。
　　“哦？又想用快节奏的攻击逼出我的破绽？”方锐暗忖，“不会被同一个招数打败两回的！”手里气劲流转，一个隐蔽性极强的地雷震朝戚昀的七肢桶放了过去，同时避开了机械空投和巡游者的拦截。
　　七肢桶似无所觉，却在地雷震即将到她身前时轻轻一个跳跃，与此同时一个雷出手。机械旋翼一开，避过几道方锐角度刁钻的轰天炮，转身架起自走火炮，打得十分强硬。
　　“诶哟？特训成果不错嘛！面对这种菜鸟就该打出这种气势。”魏琛在旁边放垃圾话加油鼓劲。
　　“说谁菜鸟呢！”方锐气得大吼一声，冷不防一脚踩中磁力线圈，瞬间移动速度减慢。
　　魏琛哈哈大笑：“谁中招谁菜鸟呗！”
　　“这算场外援助！比赛时场外选手禁止使用垃圾话对己方选手助攻！”中了这个磁力线圈的方锐哪里还躲得过戚昀接下来的连招，一边狼狈地闪避一边痛斥魏琛。心里却忍不住回忆，这个磁力线圈是什么时候下的。从时间来看，早在魏琛嘲讽之前，操作就已经完成了。
　　嘿！这新人，正面强攻和猥琐流切换自如啊。有意思。
　　与此同时，戚昀故作深沉地轻轻叹息：“你的心乱了。”手里毫不留情地丢了个捕猎者，在磁力线圈结束的一瞬间抓住了方锐的海无量。其他各种机械道具一拥而上，七肢桶双手一举开了个75级大招让它们通通觉醒战力加成，一波爆发掠走了方锐剩余的血量。
　　“呵呵，我们小七自己的垃圾话也是很有水平的嘛，不需要场外援助的。”叶修象征性地鼓了鼓掌，“打赢新人方锐可不要骄傲哦，要再接再厉。”
　　“好的好的。”戚昀心情极好，从善如流地答应。“一定打出风格，打出水平。”
　　方锐看着屏幕上大大的失败二字，摘下耳机一推键盘：“你们这队伍队风不正！怎么连新人都这样？”
　　正在起身的戚昀接话：“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方锐大大一定能毫无障碍地融入我们的队伍的！嗯！”
　　“啊啊啊！”方锐极度抓狂，“你坐下我们再来一盘！”
　　兴欣训练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决定地似乎有些草率，又似乎顺理成章，方锐就这么正式签约了兴欣。在不断熟悉这个自己曾经在训练营玩过的职业的同时，也努力融入兴欣的团队体系，发挥着他气功师粘合剂的作用。
　　夏休期间，战队选手很忙，作为老板的陈果也不轻松。她几乎是脚不点地到处跑，签下了许多赞助合同，还确定了兴欣的队服，接受了联盟提出的手办等周边制作的要求，以及安排电竞之家的采访。
　　彻底放下包袱全身心投入战队的戚昀，发挥着自己的统筹能力，帮陈果分担了不少细枝末节的事。
　　陈果笑着夸她：“我该给你发双份工资。一份选手的，一份秘书的。”
　　“作为一名优秀的秘书，需要我提醒您，发工资的事要先和暂时负责财务的安文逸学长商量吗？”戚昀掰着手指开始数，“罗辑在兼任技术部的工作。另外，全队都在做网游部的工作。照这么说，所有人都应该拿至少双份工资。”
　　“看给你能的。”方锐端着一杯水路过听见了这一段对话，立马表忠心，“老板！我们都是自愿的，用不着双份工资！战队是我家，建设靠大家！”
　　叶修吸了吸鼻子问魏琛：“哎，你闻见没？”
　　魏琛像吸烟一样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闻见了，一股狗腿味。”
　　“嘿我说你们俩，怎么能这么看待我对战队的一片心呢？”方锐痛心疾首地摇头，一边告状。“老板你看他们，这多破坏团结啊。”
　　戚昀似笑非笑，提着她的记事本手一叉腰，摆成个茶壶姿势：“叶哥是战队元老，老魏是战队投资人。你是食物链底层。”
　　“抱团欺负人呐这是。行行行，我认怂。”方锐嘟哝着走开了，“想我堂堂一个队内薪酬最高的人，怎么就成了食物链底层呢。可见这世间是没有天理的。”
　　“怎么说话呢？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你敢质疑我们兴欣的氛围？”魏琛抓住一个把柄就开始猛喷。“老板娘！给他扣钱！”
　　陈果扶住了额头，这队风，怕是正不回来了。初代蓝雨讲究捧哏逗哏的垃圾话在兴欣得到了发扬光大，联盟即将迎来一支说着群口相声比赛的队伍。
　　好丢脸。
　　天凉了，不如把战队解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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