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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
至箬师父一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她说过,收徒像练剑一样,要举世无双。
竹息大约是她此生最得意的徒弟。
那时,她原本以为,竹息很快会继承凉月谷的衣钵,接过那把洗石剑。
但是,她举世无双的好徒弟……太聪明。
竹息学艺半道,醉心药理,且在武学上另创蹊径,自成一派,在十四岁即脱离了师门。由此,师徒变仇敌。
一年之后,师父又收了九岁的溪凤。那个徒弟——她权当做没有收过。
至箬师父心高气傲,她知道,溪凤亦是心高气傲,一生绝不会甘居人后。她信誓旦旦对溪凤说:“我今生只收溪凤你这唯一的徒儿。”
溪凤于是以为自己就是师父的唯一徒弟。在这世上,除了师父、少陵和自己,她看不上任何人。
溪凤聪明,在武学上的悟性与天资当世罕有。
只是比起那人来……还是失之毫厘。
至箬师父临死前的一天夜里,竹息来看她。
凉月谷的月光如银,凄冷入骨,经年不变。
师父恨了他一辈子,此时终于软了下来,对他道:“过刚易折。溪凤像我,太桀骜也太锋芒毕露。余生……”
“……余生,托你……多照看……她。”
当晚师徒相见,是他离开师门这七年的第一次,也是此生最后一次。
竹息流着泪向师父磕了三个响头,应允下来。
作为大尧三怪,他此后余生有一半是为溪凤而活。
他并非无能力去担一个大尧第一的名头,只是不想争了师门的光辉,便将自己的一生屈身于一个小小的僻谷,又藏名于一个蹩脚的三怪的名衔。
他知道溪凤这丫头心气太高。原本与师父说好,一生都不会告诉她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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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低笑道:“师父、剑法、少陵、大尧第一……咳咳,我这一生,想来可笑。”
竹息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血势。我合上眼睛,眼泪继续在脸上滑落下来,与血迹混在一起。我微弱着喘了一阵子,一开始痛得撕心裂肺,后来感觉意识就渐渐模糊了,做梦一样。我说:“凉月谷。”
竹息声音低哀而嘶哑:
“……我带你回去。”
我道:“我知道我死之前赶不到了。”
竹息说不出话来。
我道:
“待一两个时辰后……我死了,将我一把火烧了罢。我虽留不得全尸,也不想随便找个地方烂掉。
还是烦你回去时捎我一程,洒在凉月谷那条溪水里吧。算我最后的请托。”
竹息滚烫的一滴眼泪掉下来,落到我脸上。
“好。”他低哑道。
……
彼时,大尧第一高手卒于江陵。世传其妖女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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