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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亚沙终于觉出不对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盯着元令璇问道：“所以，今天是为我来的？”
元令璇神秘笑笑，俏皮的眨眼回道：“博士，你猜呀？”
你不是那么厉害吗？
那猜猜看，今晚，到底谁是猎物？
是被家族放弃的我，还是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你？
亚沙看着眼前挨挨挤挤的丧尸，神色凝重。
“元家的人什么时候到？你给了他们什么？”
元令璇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亚沙居然会认为她和元家是合起来做戏，也...太高估她了。
“没有元家的人，只有我。”
亚沙玩味的看着她，尸潮没有刚刚那么密集，他刚刚控制住局面，只要元令璇不出些两败俱伤的损招，他只会越来越从容。
毕竟感染丧尸的T病毒最初是来自他的实验室。即使失控，这个人也自傲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比任何人都远。
“所以，没有后援？只有你？”
亚沙一字一句的向元令璇确定，元令璇笑容爽朗的吐出了他最想要的答案。
“是呀，博士。只有我。”
他是个病毒学家、生物学家，同时也是个权谋家。
没有元家，没有后援。
有的只是元令璇自己和她身后人心不齐的百来人。
而她的对手是成群的丧尸，和亚沙手下的精锐部队。
元令璇的招数太过极端，除非想要两败俱伤，要不然根本不占优势。
亚沙明白这点，元令璇也明白。
“阿璇，你快要把我搞糊涂了。”亚沙的口吻亲切又自然，像是在和最宠爱的后辈谈心。“那你...这样...又算什么呢？外面的丧尸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至于我损失的人...姑且算作我的人，他们什么都不是。至于你的这道...阵法，我们都知道它维持不了多久。小公主...你这样只能给我带来一点小困扰。”亚沙用手比出一小段距离，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亚沙比的格外小，几乎要把他自己逗笑。“小孩子的一时意气？还是...垂死挣扎？嗯？阿璇？”
未预料到的剧烈反抗还是让亚沙心生不悦，表面再和蔼，等到确定公主身边没有骑士，没有国王，只有虚张声势的荆棘时，亚沙还是像一条蓄势待发的眼镜蛇，吐着信子，垂涎地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柔弱公主。
元令璇只是笑，低头抚弄腿上温顺的猫叔。她今晚好像格外开心，脸上总是挂着笑。
亚沙的试探落空了，他总感觉今晚不会像他想的那样顺利。他看看场上，丧尸被拦在最外围，他正处于这个巨型夹心汉堡中心地带。元令璇放出去的信号弹如同石沉大海，即使有人过来，最外围的丧尸也会是他最好的防护，没有人比他离元令璇更近了。至于他的不安，不过是他的谨慎，也许他应该多花点时间想想他可以用阿璇的血做些什么，她的血液比十年前更诱惑了。
亚沙侧头看跟他只隔着一道阵法的元令璇，眼神中闪过志在必得。
今晚，最宝贵的珍宝会被恶龙带回城堡...珍藏。
这是比他生命还要宝贵的珍藏，亚沙的眼里不可自抑地闪过兴奋。
“什么声音？”亚沙警觉的察觉到天空中隐约的轰鸣声。还没等他在丧尸的嘶吼声和异能的声势中分辨出到底是什么，已经有人大喊。
“看...快看，直升机！”
亚沙闻声看去，黑沉的夜幕下，无星，无月，一队直升机悄悄的出现在人们的头顶，在上方盘旋。巨大的轰鸣声敲击着亚沙的耳膜，他身后的助手失神地喃喃道：“这不可能！”
末世后几乎大部分地区的航空都被中断，不仅仅是通讯难以为继的问题。感染丧尸病毒的鸟群和变异鸟群对于可以升空的铁鸟非常不感冒，它们总是竭尽全力狙击每一架升空的飞机。
飞行中的飞机是一座座孤岛，地面不能为它们提供帮助。
升空必毁。
这句诅咒般的话连同铺天盖地的变异鸟群一起成为驾驶员的噩梦。
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付出许多人的性命才能得到微弱的回报。即使是许多大基地也不会轻易动用这种折损率过高的手段。
然而每一次动用，都意味着有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你哪儿找来的疯子？”
阿璇看着难掩震惊的亚沙，脸上的笑意更真心了一点。
刚来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不久，就开始大火力输出，吞吐的机枪火舌像是死神的镰刀，每一声都带走大片的丧尸。飞的稍远的几辆更是毫无顾忌，不时丢下小型的炮弹。挤在阵法前的丧尸像是倒伏的麦子，一茬茬的跌下。在他们身后，大片的直升机一辆接一辆的飞近。
很快，元令璇身边空了一圈，玄山抓住元令璇的胳膊大吼，“阿璇，走！”
枪炮声太大，这样的音量也只堪堪让元令璇听见。她没有说话，眼神亮的惊人。
【你带着烟姐和师侄先走。】
脑子里的声音来的很突然，玄山很快反应过来，也用神识回。
【一起！别磨蹭了，我答应形渺师父要照顾好你！】
【不，你们先走。我还有事要做。】
元令璇不再说话，眼神坚定的看玄山最后一眼，然后干脆利落的断开神识连接，任凭玄山在一端大吼。
【阿璇！阿璇！......】
得不到回应的玄山毫无办法，阿璇要是不想走，谁都劝不动她。他无法，只好匆匆从自己的佩剑上扯过剑穗塞到元令璇手里，大喊道：“给你，你知道该怎么用！”
元令璇拿起手里的织金的剑穗，再看看带着师侄们撤向直升机的玄山，脸上的笑容终于停滞了一瞬。
就在直升机飞近的瞬间，一队人从外围悄悄摸进丧尸群中，他们有男有女，总共只有五个人。他们并没有团成一队，而是以摧枯拉朽般不可抵挡的势头碾压了外层的丧尸。他们各自为战，却很有默契的向同一个方向移动，为首的女人身材高挑，白皙的手臂上有两个青黑色的汉字纹身---四九。
她带着其他四个人就像五把尖刀，从不同的方向插入这个巨大的汉堡，却在中途汇聚成一股力量。
而对于这一切，层层包围中的众人一无所知。
“你不走吗，烟姐？”
晏如烟站在元令璇身后，不动如山。形势太危急，她也不得不出手。她的手上拿着一柄火红的长鞭，鞭子的手柄上镶着几颗青金石，鞭影重重，每一次出手都倒下不少丧尸。
元令璇转身看着不做声的晏如烟，锲而不舍地道：“烟姐，舅舅告诉我戴春林在岭北，你不想去见他一面吗？”她看着若有所动的晏如烟，加大筹码，“烟姐，当年的事误会颇多，你们蹉跎了这么久，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吗？”
“我听舅舅说，戴春林得罪了曲家的人，他做的事太过，要是没有人保他，恐怕曲家不会放过他。”
晏如烟终于有了反应，开口问道：“他做了什么？”
“他偷了曲家的医书，他说当年答应过一位朋友，一定要学会曲家的医术。”
“以前的话可以记这么久，不知道他的那位朋友和他是什么关系。真感人，你说是不是，烟姐？”
“可惜他是曲家弃徒，当初自己糟蹋了前途，现在想捡起来哪儿那么容易？”
“曲家不肯放过他，舅舅说看在以前的面子上最后再帮他一次。要是他再犯在曲家手里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也不知道他肯不肯放弃。”
“他不会放弃的。”晏如烟手里的动作渐渐停了，站在原地喃喃道。
他一直是这样，说好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戴春林一诺千金，这辈子都能砸在里面。
他怎么会放弃呢？
远处的炮火印在她的脸上，元令璇看见她满脸的怅然若失。当初的岁月一定很美，十来岁的年纪，互许终身的青梅竹马突然成了世仇，谁都意难平。当年的晏如烟和戴春林，着实是一对金童玉女。可惜她如今才知道。
春风一度几十年，再相见，尘满面鬓飞霜。
又何妨？
元令璇轻笑起来，催促道：“烟姐，走吧。你欠我舅舅的早就还清了。”
晏如烟猛然从回忆里惊醒，元令璇指着头顶盘旋的直升机，“这个...直飞颖中，避开中海，走水路，到岭北的边界最多只要七天。我都安排好了。”
“去颖中等我，我带你去见戴春林。”
晏如烟神情复杂地把鞭子收到腰间，刚刚那条流光溢彩的鞭子瞬间变得安分起来，成了晏如烟腰间不起眼的点缀。
“阿璇，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一定要保重，什么都没有你重要。”璇姐临走前认真的对这个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说。
元令璇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我当然会保重，放心吧。”
“你还等着我带你回岭北见戴春林的，我知道。”
元令璇的玩笑令晏如烟不禁微笑起来，她最后看元令璇一眼，“保重。”说完，她迅速跑向等带着她的直升机。她的身后，炮火染红了半壁夜空，元令璇站在火光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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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掉收，哭晕在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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