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1994

　　第十四章
　　“真够无趣的。”对方撇了撇嘴角，动作慢悠悠地把钱塞到口袋里，“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瑞凡·菲尼克斯眉头微皱：“你的名字，年龄，工作时间，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对方漫不经心地落座，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划上一根烟：“我叫杰克，今年28岁，工作时间……晚上8点钟开始，一般我一天接4个客人，男人女人都有，一般他们会给我50块，大方的客人会给更多，当然也有少给的，有些客人睡完就走，有些想要其他的特殊服务，但我一般不会接，因为接了之后我可能一个星期都没法工作。“

　　“有些人远比你想象中变态。”

　　缭缭的烟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有些呛人，但乔什和菲尼克斯连眉头都没有皱，拿着笔在本子上飞快记录着。这一幕反而逗笑了杰克：“说真的，你们真是演员吗？那些小婊/子们不是应该穿着礼服跪在酒店里给制片人口/交吗？居然真有傻瓜跑到这个地方来，听一个男妓讲故事？”

　　“你说的只是个例，杰克。”

　　“得了吧，我清楚得很，只不过方式不一样而已。”杰克掐灭了一根烟头，又点燃了另一根，“我们是为了钱，他们是为了成名，本质都是一样的。”

　　比起20岁的乔什和瑞凡·菲尼克斯，杰克无疑要成熟得多，事实上他说的不完全错，陪/睡确实是好莱坞新人的上位捷径之一，这种方式还是半公开式的，没有人会因此羞愤。

　　只要成名，只要学会运作自己的名气，即使上位的方式不够光彩，未来仍然可以站在顶层，手握整个圈子的话语权。

　　两人稍稍沉默了片刻，杰克便在烟气中继续讲述。

　　“没有人愿意干这行。”他说，“我的父亲是个醉鬼，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喋喋不休地抱怨，然后打女人和孩子，终于有一天，我母亲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一枪打爆了他的头，又在他肚子和大腿上开了好几枪，最后她在监狱里获得了她想要的自由。”

　　“然后就是我，也许是天生基因就很糟糕，我没能谱写一个美国梦励志故事，我干这行已经10年了，这一行来钱快，而且爽的也是我自己，没什么不好。”

　　虽然杰克表现的毫不在意，可乔什和瑞凡·菲尼克斯脸上的表情都很一致，眉头深锁、嘴唇紧皱——虽然杰克没有明说，但可以想象他所说的一切背后是一个多么糟糕的故事。

　　普通人一提起妓/女和男妓口中只有谩骂，但如果可以选择，谁又希望自己从事这种职业？

　　因为注定得不到公平，所以即使乔什和瑞凡坐在这里安静倾听，可杰克表现出来的却只有深深的自嘲。

　　气氛沉默了很久，直到瑞凡·菲尼克斯打破僵局。

　　“听说你打算出门，可以带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杰克毫不介意道，“但这很考验一个人的心理承受力，你们最好提前做准备。”

　　两人一开始还没明白杰克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当一行人走向附近一家中型超市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搭讪声让两人顷刻明白了一切。

　　“杰克，你的骚/屁股又发痒了？要我帮你止痒吗？”

　　“恶心的杰克，他是个男女都能上的破玩意儿，垃圾！”

　　“你后面那两个小伙子看起来很不错，啧啧啧，不知道一夜多少钱，如果不贵的话，我倒是想尝尝男人的滋味。”

　　杰克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侮辱，他面色一沉，口中吐出的话就足以让所有说闲话的男人羞愤致死：“斯拉克，闭嘴吧，你那三公分的玩意儿得用放大镜找才能找出来，即使给我一万块我都不会接的，太费眼，到时候我还得花更多钱去看眼科医生。”

　　“里德斯，我是不是破玩意儿你可以去问问你老婆，你根本满足不了她，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满足的男人。”

　　他抬眼瞥了瑞凡·菲尼克斯和乔什一眼：“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瑞凡·菲尼克斯和乔什默默对视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蠢蠢欲动。下一秒，就在对面三四个男人疯狂谩骂的刹那，乔什和瑞凡一人捡了几个石块扔了过去，不等那几人反应，两人连踢带踹，虽然没把人打倒，可那么大的力道也足够这几个贱人受的了！

　　作为明星，瑞凡·菲尼克斯享受着优渥的健身条件，乔什每天则通过跑步锻炼身体，论及力量，他们确实比这几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中年男人强多了。

　　两人只打算给这几个人一个教训，倒没打算继续纠缠，等那几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拖着杰克往外跑了，那几人又怎么追得上他们，没一会儿就被他们甩脱了。

　　“杰克，这样不会给你招麻烦吧？”

　　杰克嘴角扯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他们也只是嘴上强硬一些罢了，都是些没用的垃圾玩意儿。”

　　就这样，两人从早上5点多一直待到下午，虽然杰克的语气一贯刻薄，但他并不是一个糟糕难相处的人——乔什甚至能感觉到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他想摆脱那样的环境，但他挣脱不了。

　　这让乔什想起了《不羁的天空》里的麦克和斯科特，虽然都是男妓，可斯科特有一条光明灿烂的退路，他随时可以挣脱那个烂泥一般的环境回到上层社会，而麦克却不能，麦克依赖斯科特，就犹如站在悬崖边缘，一旦斯科特决定抽身，他就会瞬间从悬崖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乔什默默发着呆。

　　和他一起坐在后排的瑞凡·菲尼克斯却忽然叫住了他：“喂！”

　　乔什偏过头，面带疑惑。

　　“明天我们还来吗？”

　　“嗯。”乔什重重点着头，“你呢？”

　　“我也来。”瑞凡·菲尼克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很喜欢杰克那个家伙。”

　　乔什附和道：“我也是。”

　　很多人都看轻杰克，但在乔什看来，如果他自己处于杰克那个环境，他根本做不到杰克那样。

　　“你还挺会打架的。”瑞凡笑容灿烂了一些，他对外永远是一副忧郁、沉静的模样，似乎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可当他微笑的时候，笑容虽然很淡很淡，却能轻易让人感觉他的真诚与温暖。

　　羞涩和安静集于一身，乔什想，这大概就是瑞凡即使去世那么多年也有许多人怀想惦念的原因。

　　天才总是让人偏爱，加上他的性格中没有凌厉与傲气，就像一个害羞单纯的小男孩，看着这样一个人离开人世……

　　无疑是最大的遗憾。

　　“彼此彼此。”乔什笑容狡黠。

　　瑞凡·菲尼克斯甚至笑出了声：“我开始喜欢你这家伙了。”

　　就刚刚打架的那瞬间，他觉得他和乔什·沃尔特还挺有默契的，瑞凡·菲尼克斯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学院出身、家境优渥爱摆高傲脸的家伙，所以他在娱乐圈里稍微亲近一点的也只有约翰尼·德普、小罗伯特·唐尼那样的坏小子，幸运的是，乔什·沃尔特沾了两项，但他的脾气却没有瑞凡想象的那么糟糕，反而很合他的胃口。

　　乔什向他伸出了手掌：“我也是。”

　　两只手“啪”地敲在一起。

　　夕阳的余晖映入车内，光线昏黄，对于乔什和瑞凡来说，这只是他们人生中异常简单的一个瞬间，但对影迷们来说，这一幕却见证了两个天才的横空出世，在此后的数年间，这两个人创下的奇迹震撼了整个北美电影市场。

　　瑞凡和乔什在红灯区足足来回了一个多星期。他们很想帮杰克摆脱那个环境，却被杰克毅然拒绝了。

　　“我已经存够了钱，再过一段时间就去乡下的农场种田，所以，不用客气，你们已经付了钱，我只是帮了个小忙罢了。”

　　两人返回酒店休息了两天，很快，《不羁的天空》剧组一众演员和工作人员都顺利到达波特兰，开始电影的拍摄工作。

　　由于有瑞凡·菲尼克斯参演，开拍之初，电影倒是引起了不少媒体的关注，但等媒体深层挖掘到电影的题材和演员配置之后，他们立刻对电影失去了兴趣，并且笔触犀利地批判起了格斯·范·桑特的异想天开。

　　“一部投资仅300万的同性恋影片，居然邀来了金球奖和奥斯卡的双料提名人瑞凡·菲尼克斯，这是一个新颖却愚蠢的决定，甚至可能会毁掉菲尼克斯的演员生涯。不是所有的同性恋影片都像《莫里斯的情人》和《我美丽的洗衣店》那样备受好评，尤其对于天赋出众的年轻演员而言。即使这部电影取得非凡的成功，对于瑞凡·菲尼克斯本人的事业也不会有太多帮助，甚至只会给他打上同性恋的标签。“

　　“而和菲尼克斯并列的主要角色，乔什·沃尔特，这是一个从未有过任何重要表演经历的新人演员，这样的身份或许才是这部电影的合适配置……”

　　乔什哗啦一声把报纸甩在地上：“狗屎的垃圾，这样的文笔比校报记者好不到哪儿去。”

　　菲尼克斯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我都没生气，你在着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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