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到江南赴一场春

作者:Andrea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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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长老们东拼西凑解阵,刚好拼出来这半份,就是到此处阵中,你要再往下走三个阵位,我就不会再往里走了。”他冷眼看着南瞻神色复杂地望着墓碑,觉得无趣转头逗弄了两下乌鸦,接着道:“陈炉刚被关进去,咱们这边就有两处有了动作,一处是外部的探子;还有一处就有意思多了,是顺着魔教内部传的,以为没人发现,我让人一路跟下去,发现顺着魔教势力到了中原,最后你猜是谁拿到的消息?”

      南瞻并不接话,琥珀色的眸子低垂,道:“说。”

      “圣姑。”郎唯觉得没趣,干脆直接谜底,“我就奇怪她被救了为何还不回来,说要将功赎罪,结果一开始就是她和江家串好的。”

      南瞻指尖划过墓碑,不置可否。

      郎唯在他身边踱步,道:“现在线牵出来了,圣姑这只内鬼可以一用。刚好江家之后可能会有些动作。”

      郎唯瞥了眼陈炉:“我现在只有一点没想明白。他呢?江家把他放进来,为何就笃定他会跟你搅在一起?而你问我要傀儡蛊,便是下给他了吧?你看出来他是江家的阴谋,然后想着将计就计,为你所用?”

      “那把扇子,是我母亲的。”南瞻说罢起身,顺势抱起陈炉。

      怀中的陈炉似是感觉到了南瞻的动作,指尖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南瞻低头垂目望着他,眼睫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温热的呼吸扫过陈炉的脸颊:“它本应在一个人的墓中,我亲手葬下的。不知他如何拿到的这扇子,我也不能忍他用这扇子来杀我,便废了他的手筋。本以为是偷来的,或是江家的阴谋,但后来探到了他的内力,就明白了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许是这局中的变数……也是……我的变数。”

      ***

      陈炉总觉得身体里乱窜的内力像是要把他撕开,却每每在他撑不住时,会有一股内力汇入身体,化解开那股横冲直撞内力。

      这个过程却又十分煎熬,他唯存几分神智,却没有力气睁开眼。

      直到他感觉那股汇入的内力也愈发微弱,才发现似乎这股内力在引导他去控制那内力,他尝试跟着这内力的节奏,慢慢地去掌握。

      半梦半醒间,似乎体内乱撞的内力终于被疏导,慢慢平复。陈炉感觉自己几乎是在那一刹那就失去了意识。

      陈炉再醒时,几乎觉得浑身都已散了架。

      耳边传来车马行进之声,他微微有些头痛,侧身想要爬起,车轮却好像轧过一段不平整的石路,车身微微晃动,陈炉又倒了回去,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吟。

      似是外面的人听到了声音,车帘被掀开,狭小的车内瞬间明亮了许多,陈炉也看清了来人,竟是燕大夫。此时他面露疲态,见陈炉醒了便挤进了车内,二话不说先拉起了陈炉的手腕诊脉。

      陈炉看着燕大夫,心中的郁郁迁怒,外加现在身体十分疲惫,并不想开口。

      燕大夫却似毫无察觉陈炉的情绪,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神色却十分凝重,蹙眉思忖脉象许久,眉宇才舒缓开来,抬眼望着陈炉道:“除非你已掌握,切不可再动用内功。”

      陈炉垂目不答,燕大夫却一眼看穿了他眼底的几分防备。

      他伸手抚上陈炉的头,语气温和说道:“其实教中并不似你所看见的这般,两年前瞻儿才到教中,那时魔教个中纷乱,瞻儿不知吃了多少苦,才到现在这个位置,那几位长老几乎被换了一波。现在魔教重出江湖,教内也是暗潮汹涌。”

      “我没有杀人。桑真的毒也不是我下的。”陈炉道。

      “我知道。一开始,寒鸦追查到你时,我也很是疑惑,南瞻那晚也是钻了牛角尖,抓着寒鸦到处去放,差点把这唯一一只累死。”燕大夫嗔了几分无奈道,“后来我们发现,你身边根本无人接应,你又如何只身在魔教办到即偷东西又下毒。但我们发现,你恰好是关键,教内的探子,都在观察你的动向,外加南瞻也要服众,长老那边也要个说法,只好借由阵法混淆视听,对内说你困亡阵中,由我来带你出教。”

      陈炉沉默不语,只定定望着车窗的缝隙,半晌突然问道:“到哪了?”

      燕大夫不料被问这么一句,愣神之际,却听那赶车的车夫接道:“回公子,到临川了。”

      燕大夫似乎察觉了什么,他伸手拉住陈炉道:“陈炉,你切莫置气。有些问题十分关键,却都与你有关。你且告诉我,你的扇子从哪里得来的?你的内功又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他们身边可曾有一个戴着面具举止疯癫的男子?你知道他们在……”

      “给我扇子教我内功的都是我师傅。我未曾见过他身边有举止疯癫的男子。他老人家现在在云游。抱歉,燕大夫,我有些困了。”

      陈炉迎着他目光带着几分疲惫,燕大夫看了他半晌,方说出一个“好”字。

      沉默了一会,他又道:“一会我便会下车,你昨日走火入魔,南瞻几乎内力耗尽,我本想留下来照顾他,他却坚持要我送你走。”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我也不遍掺和,只是陈炉,你要记住,不要再妄用内力。”

      他掀起车帘,正欲起身出去与车夫同坐,顿了顿:“你师傅……\"他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罢了。”

      ***

      临川是一座旧城,有一种古朴却略显颓败的气息。房檐瓦角还能看出当年几分气派的雕琢,却因经年的风吹日晒,无人修缮而带上点凄冷。

      陈炉自之前和燕大夫交谈,不欢而散,二人之后就一个在车内休息,一个坐在车外与车夫攀谈,直至临川城内,二人找了处酒楼休息,燕大夫便马不停蹄地去寻了回去的马车。

      燕大夫出教之时因为要偷偷带出陈炉,便极可能地轻装简行,也未带多余的行装,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他回来时,已是找好了马车与车夫,还带了几件缎面便衫,交给了陈炉。

      陈炉低声谢过燕大夫,接过了衣服,面上却无什么表情。燕大夫有几分尴尬,他正准备和陈炉寒暄几句便道别,却见陈炉这不冷不热态度,让人有几分猜不透。

      他打开那个随身的小包裹,把里面两个东西推到了陈炉面前。

      一个是白净的小瓶,似乎是药瓶。另外一个……似乎是一个手炉。

      “你的傀儡蛊快发作了吧,那个瓶中是每三个月的解药,解蛊的方法…略有点麻烦,不过你别担心,南瞻之后会来找你,替你解了的。”燕大夫说完,偷偷观察着陈炉的表情,接着道,“另外一个,是他之前就准备送予你的礼物,可却没能亲手交到你手上,我便代为传达。”

      陈炉看了那两个东西,垂目不语。半晌,他接过药瓶和手炉,还顺手扯了一件锦缎便袍披上,嘴角终于嗔了几分笑意,起身对着燕大夫行礼言谢。

      送至门口时,燕大夫回身,替陈炉理了理衣衫,眼中带着几分担忧,最终却也只化成了一句“保重”。

      那时莽莽撞撞闯上魔教的少年,此时脸上带了几分虚弱的苍白,在蓝色缎面锦袍的衬托下,又多了点贵气,但那个笑容,却好似不再是那时那个笑容。

      燕大夫的马车消失在残破的古城墙下,映着老城的日暮,颇有点肃杀的壮美。

      陈炉斜斜靠在酒楼的门框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手炉,那是一个珐琅彩炉,湖蓝的底色,上面画着金色的藤蔓和花苞,因为体积偏小,上面的勾边精巧,镂空的金铜网格也十分细致。

      这样一个精巧的手炉不知要花多少工匠的心血。陈炉指尖摩挲着那细腻的釉色,一语不发。

      恰逢酒楼掌柜的小女儿一跳一蹦地跑出门来,回头看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在发什么呆,却一下子被陈炉手中的手炉所吸引,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陈炉低头看着他面前的两个小发髻,蹲下了身。

      小姑娘似乎吓了一跳,却发现这个小哥哥似乎没有训斥她的意思。便大胆地凑上前去,问道:“哥哥,这个是什么呀,这么好看?”

      陈炉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睛,眼中终于带上了几分笑意:“这是手炉,冬日里暖手用的。”

      小姑娘不解道:“那它怎么能暖手呢?”

      陈炉答道:“放入火炭即可。”

      小姑娘歪着头,一副不解的样子,似是努力思考了一阵,又问道:“那,若我放入的是冰呢?”

      陈炉望着女孩,愣在了在了那里,良久才道:“若是冰,那便是彻骨的冷,然后冰会化成水,最后炉内什么都不剩。”

      他用手背挡住眼睛,笑意苦涩:“炉儿本无温度,只因心中几分赤诚,他人许几缕火苗,便极力温暖他人;但若是已成冰,便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留不下……”

      他将手中的精致手炉塞在了小女孩怀里:“送予你了。”

      言罢起身离去,再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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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这个火炉原型照片放wei博上哈,没想到现在这种手炉也要五百多,看来还是有人很喜欢这些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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