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实习女记者

作者:知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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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书


      第二日,沈翼翎刚到前衙,就有差役来报说有一乞丐前来击鼓报案。
      沈翼翎开堂受审,听这乞丐结结巴巴讲明了原委,他叫小六儿,一直住在城西一座破烂的城隍庙里,同居的还有另一位乞丐,叫阿明。
      他们二人一直同吃同住同乞讨,关系十分不错,三天前晌午,他们二人本来在街上乞讨,阿明因为内急走开方便,半天不见回转,小六儿紧等不见人,在附近寻了几遍均不见踪影。
      以为阿明先回了城隍庙也没多在意,谁知当小六儿回到城隍庙时也不见阿明身影,这才有些着急,又急忙问了附近的乞丐,都说没见人。
      小六儿踟蹰了三日,还不见阿明回转,这才鼓足勇气前来县衙报案,他只是因为跟阿明关系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击鼓,也算为朋友尽了心力,没想到真能让县令大人受审,毕竟像他们这样身份低贱之人,死了活了又有几人在意呢。
      沈翼翎问明情况,此案又没有其他相关人员可传唤,只让王威带了差役去二人居住的城隍庙和阿明失踪的街道附近探查,看能否发现些蛛丝马迹。
      晌午时分,王威回转,沈翼翎正在书房内查看各村的秋税账册,见王威敲门进来,他放下手中的账册,问道:“如何?”
      王威拱手禀道:“属下查访了阿明常去的所有地方,也盘问过与阿明相熟的乞丐,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沈翼翎皱眉,“失踪之地附近有民居吗?”
      王威摇头,“据小六儿说阿明当时是去一条无人的巷子方便,那条巷子属下去看过,是条死路,且四周荒僻,没有人烟。”
      沈翼翎凝眉道:“这就怪了,好好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阿明进去巷子后,小六儿见过人离开吗?”
      王威想了想据实禀道:“小六儿说他一直在乞讨,也没注意,不知是否有人离开。”
      “谁会费心费力为难一个乞丐呢?”沈翼翎若有所思,默了一刻,他看向王威,“你派两个人去仔细查查那条巷子的墙上有没有什么线索,如果真是绑架,凶手似乎只有翻墙这一条路了。”
      王威领命而去。
      行云端着茶托进来,将茶盏放下后,也没离去,看着沈翼翎有些欲言又止。
      沈翼翎察觉异样,也未抬头,单手叩击桌面语调平静道:“有话就说。”
      行云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刚才听少爷和王威在谈乞丐的案子,有件事我想禀告。”
      沈翼翎抬眉看他,叩击声顿停。
      行云组织了下语言,道:“昨日在整理库房之时,我发现有好几起乞丐失踪的卷宗,不知这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行云的观察力向来很好,这一点沈翼翎从不怀疑,微微蹙眉,“审理情况如何,案子破了吗?”
      行云摇头,“卷宗上均打上废弃的标签,没有破案的记录,而且都是被随意丢弃在各个角落里,倒像是忘记处理的废纸。”
      “不管有没有关联,”沈翼翎看着他吩咐道:“你去把那些卷宗全部找来,我要看看。”
      行云应是而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一摞卷宗回转来。
      这些卷宗,有的已经破的不成样了,沈翼翎拿起来细细翻看,行云站在一边也不打扰。
      屋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约一盏茶功夫,他慢慢抬起头来,神情若有所思 :“最早的一起报案是在五年前,加上今天,断断续续一共六起,且都是无缘无故失踪,不了了之。”顿了顿,他忽地看向行云哂笑道,“可还记得咱们这上一任县令大人是谁吗?”
      行云想了想,道:“是京兆府尹钱同的族亲,在位五年,因回乡为母丁忧才空下这个缺来。”
      他们上任,自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而来,东阳县人物之间的各种庞杂关系,作为沈翼翎的亲信,行云再了解不过。
      “钱同”沈翼翎低低念着这个名字,嘲讽一笑,不再言语。
      行云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听他道:“这事不急,要慢慢查。”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来,行云伸手接过,听见他吩咐,“你去前衙问问上午有个妇人交了二两罚银,连同这个玉瓶送到…”说到这里他顿住,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知道送去哪吧。”
      行云一噎,讪讪恭敬应是退下,心内却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不就是顾家吗,还不能一口气说明白了,非要欲语还休是要怎样!
      当行云到了顾家书坊之后,顾锦也是刚刚带着宝丫回来。
      今日用过早饭打完拳顾锦就带着宝丫出了门,二人到了陈家猪肉铺,陈武已经在等着了,只是腿脚稍显不利索。
      顾锦初看还很惊奇,昨日才见过他且奔跑速度一流,也没见有瘸腿的毛病啊!
      后来还是陈屠户解了惑,他道:“陈武自来不喜待在猪肉铺子,能有幸在娘子书坊做事,我也放心,他事业有了着落,自当在祖宗牌位前叩头谢恩,哪知心下激动,跪下的时间没把控好,这才有了点小损伤,娘子放心,做工是完全无碍的。”
      顾锦闻言点点头也不再深究,跟陈屠户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陈武离开。
      她没看见陈武看向他家大哥略带幽怨的眼神,没听见陈武一瘸一拐走在后面的碎碎念,自然也不知道他昨日回到家后被陈家大哥提溜着在牌位前跪了将近一整夜的惨事,什么小损伤,膝盖都跪肿了好吗!
      一瘸一拐的陈武带着顾锦二人行了半个时辰,走到一座宅院门前,伸手指了指,“就是这了。”
      顾锦点头示意宝丫叫门,陈武看着她好奇问道:“你让我打听说书先生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推销我们书坊新出的话本啊。”顾锦也不卖关子,冲他笑道。
      陈武点点头也不再问,此时刚好门被打开,一老仆探出头打量三人半晌,才迟疑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顾锦冲他笑道:“请问这是秦先生府上吗?”
      “你找我们老爷何事?”老仆盯着顾锦问道。
      “你去禀告你家老爷,”顾锦说道:“就说我想和他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老仆看着面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面上有些狐疑,可看她姿态从容,谈吐大方,又不似开玩笑,迟疑片刻,丢下一句“诸位稍等”进去回禀了。
      大门重新关上,宝丫忽然转头看着顾锦微微吐出一口气,顾锦见状不由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当然紧张了!”宝丫夸张道:“我还从没去过陌生人府上,万一不让见怎么办。”
      “不让见怎么了,”陈武接过话,双臂抱胸无所谓道:“一次不见就多来几次呗,最多受点白眼,难道他还能把你怎么着吗。”
      顾锦转头看了他一眼,赞赏的点点头,并对他竖了大拇指,行啊,这精神百折不挠,适合干点挖掘机工作。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上她的脑回路,陈武疑惑的举起自己大拇指研究半晌,最后举到顾锦面前,好奇问道:“娘子这手势什么意思?”
      “赞美你啊。”顾锦挑眉笑道:“表示你刚才说的话很棒。”
      这也太直白了!
      陈武难得不好意思红了脸,就算平日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样夸啊!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很棒吗,虽然他一直这样觉得,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出来,陈武低头脸红的同时还有丝得意。
      宝丫可不管他人面子为何物,见状立即兴奋的哇了一声:“你脸好红,都快煮熟了!”
      你才是虾子!
      陈武微微羞恼,都让一小丫头取笑到面上了还不有所表示,怎么符合他陈武睚眦必报的风格,暗搓搓磨牙,努力压住脸上的燥热,脑子飞快回想了一圈他所知道的宝丫全部事迹,正磨刀霍霍准备还击——
      “人出来了。”顾锦忽地轻飘飘开口,瞬间泼凉了他一腔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热血。
      “你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这句话还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最后,他不甘的看了宝丫一眼,又幽怨的看顾锦,一垮脸无可奈何的看向渐渐拉开的大门。
      最近真是流年不利,连扇门都跟他过不去,他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丫头好似最近胖了不少…
      顾锦二人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老仆已经从门内走出,恭敬道:“娘子久等,我们老爷有请。”

      顾锦三人跟着老仆一路行至秦家会客的厅堂,秦宅是一座二进的宅院,规模不大,但胜在精巧,低头处处可见花草有序摆放,抬头能瞧见墙柱上雕着别致的嬉戏图,更有一处游廊至花园穿插而过,行至此处,如漫身花丛,两边芳香扑鼻,可谓是别具匠心,一路行来,无端就让人心情轻快几分。
      “诸位请进,秦某失迎。”刚到厅堂门口,里面便有一中年人迎了出来。
      他大约四十上下,身穿家居灰色常服,姿态闲适从容,即使面对她们这些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也不见丝毫迟疑失礼之处,语气自然就如同招待常常上门的朋友般。
      这人就是顾锦让陈武打听的,东阳县最有名的说书先生,人称秦先生,在东阳县最大的酒楼醉香居常驻,据说此人口才十分了得,说书时更是惟妙惟肖,引人入胜,但凡他说书之日,醉香居必定座无虚席,场场爆满,如今除了醉香居固定每隔三日会有两场表演之外,其余时间要想请动他可是全凭他心情的。
      因为传言曾有一权势人家以势压人,强要这位秦先生去府上宴会助兴,秦先生愤而甩袖,这户人家大怒,撂下狠话要让他再也说不下去,不用这户人家威逼,秦先生自己闭门不出,醉香居老板少了生意,东阳县百姓少了乐子,一日两日的还能忍,时间长了,集体爆发,纷纷到这户人家门外讨要说法或者泼血撒尿,最后当家人烦不胜烦,无奈之下亲自上门向秦先生赔罪,请他重新出山,秦先生也是妙人,丝毫不计前嫌,与这位当家人握手言和,据说二人还成为了朋友,因为有人亲眼目睹这位秦先生经常在那户人家府上出入。
      跟秦先生见礼之后三人随他进了厅堂。
      行走之处没有一丝灰尘,厅堂内桌椅擦得锃亮,三人坐下,低头都能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这位秦先生还真有意思,她方才就留意到了,秦宅中一草一木都打理的十分整齐妥帖,甚至青石路上也俱都干干净净,顾锦猜想这位秦先生要不是十分注重生活品质,要不就是有严重的…洁癖,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似乎大些。
      坐定后,秦先生没有先开口说话,微笑着看向顾锦,显然他已经判断出三人之中她才是主事之人。
      “秦先生有礼。”顾锦向上首的秦先生点头笑道:“小女姓顾,家住城西榆树街,家中有一书坊,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一事相求。”既然他能够毅然拒绝有钱人,想来也是不差钱的主,自然姿态绵软的商量语气更能博得好感。
      果然秦先生闻言脸上笑意都真实了几分,他笑道:“顾娘子客气,相求不敢当,有何事娘子请说。”
      他自然明白不是单纯相求,否则也不会请她进门,当他听老仆说是位看上去刚刚及笄的小娘子来找他谈生意时,一时起了兴趣,这还是他生平所遇头一遭呐,如今看这小娘子小小年纪,不卑不亢,进退得宜,倒是颇和他心意。
      “那我也不客套了,”顾锦从随身包里摸出两本话本,走上前去放置秦先生桌旁,迎着他略带疑惑的目光说道:“这是我家书坊新出的两本话本,不知秦先生能否先看看。”
      秦先生微微挑眉,有些诧异,话说道这里他已经大概清楚这小娘子的意思,他之前猜测是要请他过府说书,没想到竟是上门给他推荐话本的,这也是头一遭啊…
      秦先生不动声色的拿起桌上的话本看了起来。
      顾锦退回原位,三人坐在大厅里静静的等,宝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双腿并得紧紧的,连放在腿上的手也不自主攥在一起,顾锦和陈武倒是一派淡定模样,前者是胸有成竹,后者是…关我什么事。
      时间在茶水蒸腾的热气间流逝,良久,秦先生抬起头来,即使拥有多年阅历见惯了大场面自诩已经波澜不惊,能够将情绪控制自如,他此时也难掩眸子里兴奋的光,如果不是记得还有客人,他恐怕会难以自持的继续看下去。
      说了这么多年的书,市面上流行的早就说腻了,这两个故事题材倒是十分新颖,激起了他心内久违的热血沸腾之感,就恍如他第一次登台表演之时内心的期盼与野心,他要将这些故事雕刻成一个个看不见的鲜活世界,深深印在听众们的脑子里,心尖上,在这些世界里,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将由他一手掌控!
      这种感觉,这种欲望,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任何行业都是这样,没有新鲜的血液注入,时间愈久,愈容易滋生出疲惫厌烦来…然大势所趋,他也不得不随波逐流。
      但是这两个故事…他迫不及待的想刻画出大将军陈清的世界,想将他的忠君爱国和痴情不悔畅快淋漓的展现给世人看,也想替婉娘宣泄她一生的悲苦命运,迫切的想以救世主的身份,替她雕饰出一个天理昭昭,自有公道的盛世。
      铁马金戈,锄强扶弱,这是印在每个男儿心中的血性!黏腻腻的文人故作风流,千篇一律的所谓才子佳人,他早已厌烦了。
      此时,一股汹涌而来的欲望,让他的心都跟着燃烧起来。
      秦先生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不能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平静道:“顾娘子今日来意不妨直说。”
      顾锦早在秦先生抬头的那一刹那便心知此事已成,她不慌不忙问道:“秦先生觉得这两个故事如何?”
      “不错。”秦先生略微怔愣后,斟酌道。
      “与先生之前所看故事相比如何?”顾锦似是不满回答,继续发问。
      秦先生失笑,这位顾娘子说话沉稳有度,滴水不漏。看来她是一定要自己先表态了,既如此,他表了态又如何。
      “牵人心绪,更胜以往。”他看着顾锦笑道。
      就是说比以前看过的故事都吸引人啊!听人夸奖,即使是很有自信的顾锦,脸上也流露出几分难掩的喜色。
      “先生这样说,我便放心几分,今日前来,就是希望这两个故事能自先生口中流传,不知可否?”
      “只是让我说书?”秦先生倒是诧异了,以他的名气,哪怕稍微提一下书坊的名字,这话本也是不愁卖了。
      “自然,”顾锦笑道:“只要先生愿意,可以开个价。”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十分真挚的看向秦先生,“当然我们只是小本生意,还望先生高抬贵手。”
      秦先生被她的表情弄得错愕片刻,旋即抑制不住愉悦的笑出声来,有趣,果然有趣…
      连没钱都可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小娘子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人,这般进退有度,果然如今已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秦先生感叹一声,本欲与写话本之人相交,如此倒是不再相询,万事随缘,他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琢磨一下话本,在自己的领域里当做到最好才是,否则让这小娘子取笑了去可还怎么挂得住老脸。
      只是私下里不免揣测一番 ,话本故事虽好,但以他多年的阅历来看,某些着笔处仍稍显稚嫩,想来也当是年纪轻轻且文采不俗的人物,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具有时下读书人已经很少见的铮铮铁骨。
      秦先生答应无偿说书,且约好了说书的时间,他虽有疑惑,不明白为何顾锦不趁机让他宣扬一下顾家的书坊,然而既然人家对此无所求,他自然不会主动询问,他可不认为这小娘子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主。
      顾锦心内自然别有一番计较,只要勾起了群众的好奇心,造势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她笑意深长的看了陈武一眼,陈武恰好迎上她的视线,抓了抓头礼貌的嘿嘿一笑,见此,顾锦笑意更深了。
      秦府外,直到三人远去,老仆看向秦先生十分不解的问道:“这几人是何处贵客?”不然何至于能让老爷亲送。
      秦先生含笑,目视远方,兀自感叹了一句,“是啊,贵客!”也不再多做解释,他神情愉悦的回转。
      老仆怔愣,片刻之后,好笑的摇摇头,进了府中,关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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