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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五条悟少爷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由佳子好心重复道：“他扔了，垃圾箱里。”
五条悟：“……”
好样的。
别让他碰到这个小崽子。
屁股给他打开花。
“啊，差不多到时候了。”
由佳子看着腕表，突然钱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了一句。五条悟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转眼看着她将身侧的一个高高的食盒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鼻翼轻动。
优于常人的嗅觉告诉五条悟，那盒里面似乎装的是数量众多的手工制作甜点。
香甜的气味有点熟悉。
五条悟本憋了一肚子的脾气勉强稍微少了那么一指甲盖。
“我该回去了，巫娣要放学了。”
五条悟看着她主动将食盒又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这些甜点少爷您先吃着，下次我还会做一些给您送过来。”
“你还要来？”
“啊，悟少爷这是不欢迎我来嘛，少爷长大了就不需要千层子了唉。”由佳子故作失落道。
五条悟没吭声，目光从食盒上移开，单手支在了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指尖轻敲廊道地面，发出咚咚咚的轻响。
他似若有考虑，却又像什么都没在想，良久，语气稀疏平常道：
“哦，那你便小心不要被本家那些蠢货不小心祓除掉吧。”
女人忽地噤了声。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她才笑着缓缓道：“不愧是悟少爷，进入本家这一路唯独少爷您察觉到了。”
“因为除了我，那些个都是蠢货。”
“少爷什么时候发现的？”
五条悟漫不经心得打了个哈欠：“从一开始。”
由佳子惊讶道：“一开始就发现了？那少爷居然还和我聊了这么多？”
因为他想知道她突然来这里找他的目的。五条悟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几分晦涩难懂。
“所以，究竟是谁把你变成如今这个人不人咒灵不咒灵的鬼样子的呢。”
他倒是对此有几分感兴趣。
介于二者之间的存在，从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案例。
大部分内在依旧是人类，但却又靠着一股疑似咒灵的气息吊着，但这股气息却并不阴邪，反倒蕴含着一丝祝福，让人不由觉得想要亲近。
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她毫发无损地穿过本家来到了他的院子里。
而不是在半路就被本家的咒术师祓除掉。
由佳子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似乎变成非人存在的这一事实依旧没有让她感到难过。
这倒让五条悟感到一丝意外，毕竟数年前还在本家担任侍女时的五条由佳子理应是个无论在思想还是言行方面都规规矩矩的一个人。
规矩到五条悟只能借着记忆中甜点的味道，间接模糊地回忆起这个人。
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本家里那群老古董们派到他这里照顾他生活起居。
五条悟指尖轻点在廊道边缘，注视着她的神情，隐约有一种荒唐可笑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最好别是他想的那样。
“是那个叫巫娣的‘孩子’？”
由佳子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看来他的猜想被落实了。
“是赐福。”由佳子忽然轻声道：“那孩子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本该将这生命全数用在他身上，陪伴他走过幼年这一段路，但可惜我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五条悟闻言眨了眨墨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终于坐了起来，却依旧有些忍不住惊讶道：“我以为你来这找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帮你解决掉他。”
谁知由佳子听了这话反倒比他还惊讶，“解决他？！我是来托孤的呀，那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少爷您看了方才的照片居然还忍心说要解决他？！”
由佳子用一脸‘你么的心’的表情痛斥他。
“……”五条悟。
由佳子大度道：“算了，少爷您还是太年轻，不懂小宝贝的可爱迷人之处，没关系我不怪您。”
五条悟：我谢谢你。
“你说托孤…这小崽子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监护人么？”五条悟挑眉追问道。
某位自诩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大人也莫名觉得有些无厘头，任何可能性都考虑过，唯独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人托孤。
那么小一只，生活能自理吗？
难道要他把那小崽子接来本家养在身边吗？
开什么玩笑。
杰那家伙会把他笑话死的。
“孩子他爹…”由佳子似乎想到什么闻者悲伤的事情，连连摆手道，“唉别提了，家庭矛盾太深，等我人真的没了，我第一个不放心的人就是他。”
她说到这突然格外激动了起来，“所以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少爷您了！看在我一把曲奇一把泡芙把您拉扯大的份上，请您多多关照一下那孩子吧！”
五条悟少爷的表情变得有一丝丝嫌弃。
“……”
关照倒不是不能关照，毕竟他的确对能把千层子变成这样的那个小崽子有点兴趣。
不过五岁的稚童，仅从几张相片中就隐约能察觉到与寻常孩子的不同，更何况听说还是‘捡来的’。
五条悟若有所思随口问了一句：“哪里捡到的这个小崽——”
某人突然向他投来炙热的目光。
五条悟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改口道：“…你的宝贝疙瘩。”
由佳子坦言道：“哦，在本家神社里捡到的。”
五条悟：“……”
“神社里的‘东西’…你都敢随便捡？”
至清至纯，至邪至恶本就是两相循环。
普通人的话倒是情有可原，总会下意识以为神社就一定象征着纯净安全，但身为五条家的咒术师，纵使是分支能力再差，也不该轻易捡起神社里的一草一木。
这是禁忌。
对于任何一名咒术师来说最不该忘记、也是最基本的禁忌。
无所不能的悟少爷的额角难得跳痛了两下，目光晦暗幽深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千层子，若你未嫁外姓人，眼下我就将你扔到那群本家的废物面前，让他们好好‘教育’你一番了。”
深知事情严重程度，纵使是由佳子也不敢在这位年轻的家主面前多言其他。
她只是在生命弥留之际前往了本家神社，却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无人知晓的稚童。
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告诉她，一定要将那孩子捡回去，她就因此重获了第二次生命，并获得与那孩子相伴的满足。
这是上天赐予她的宝物。
由佳子对此深信不疑。
“拜托您了，悟少爷。”
女人未再作过多无用的辩解，她是知晓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也同样知晓将这件事告知这位年轻家主的风险。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神色凝重，轻轻向廊道昏暗处倚坐着的青年家主郑重地鞠了一躬。
“若有一天由佳子突然离开，还请悟少爷能够替我在暗处照看一下那孩子。”
那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从在神社抱起他的一刻起，在与他那双不掺杂人类感情的金色眼眸对视的瞬间，她便意识到这会是个异于常人的孩子。
是好是坏，是纯善是邪恶皆在一念之间。
若是不加小心引导的话，只怕是会跌入万丈深渊。
*
“…师。”
“…老师。”
“五条老师！”
从冗长的记忆中回过神，五条悟抬起眼，目光正对上自家学生不解的表情。
虎杖悠仁看着对面被眼罩遮去表情的老师，疑惑地嘀咕了两句：“叫老师好几声了，老师在发什么呆呢？”
他这般说着，突然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凑到了五条悟的面前，“喏，巫娣回消息了，他说ok。”
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最后一个ok手势的表情包滑过，五条悟收拾起多余的心思，也冲虎杖悠仁比了个ok的手势。
长达八年之久的观察时间，说来好笑，这些年来五条悟竟然一次没想过私下搞来这人的联系方式。就连见面也不过是几年前他单方面心血来潮，跑去暗中瞧了几次。
托某位不靠谱母亲的福，唯一能让两人搭上桥的人却走得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直至今日，他本人才第一次正式与那人会面。
——如果不算那日在甜品店橱窗外一次的话。
这么一想，五条悟简直都要被自己这些年无声无息的守护与关爱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五条悟若有所思摩挲着光洁的下巴。
消失了大半年的人终于回来了，甚至还招惹了那么一群看着就很棘手的家伙们。
明明由佳子还在世的时候乖得跟个小猫崽子似的，怎么越大反倒越叛逆呢。
要不——
还是先抓来揍一顿屁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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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不长胖，我希望天天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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