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又动心

　　不怪襄清唯多心，当初王堪虽然离开了顾迎的公司，知道的事情却是不少。不过这些事王堪顾念情分没有说出去罢了。顾迎，算他半个师傅，当初他能进圈子，顾迎给了他很大帮助。

　　顾迎死后，他去看过襄清唯，只不过襄清唯那时候心思全不在这上面，对来吊唁的人只是例行接待，至于当时王堪跟她说了什么，襄清唯早忘了。现在想来，王堪好像有很多话要跟她说的。

　　不过襄清唯也不着急，王堪想说，自然会跟她说，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也不会看完日记后一味劝阻她。

　　回到酒店，夜深了。

　　襄清唯洗个澡，穿了条长裙到阳台抽烟。

　　海风挺大，吹来海特有的潮味，带着点海腥。她手搭在栏杆上，身体倚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

　　在海南拍戏半个多月了，她除了王堪，没找到其他与案件有关的人。王堪也不太算，真要说，只能说是旧相识。

　　火光明明灭灭，烟灰掉下来烫了手。襄清唯“嘶”了一声。

　　“大晚上不睡在这吹风呢。”

　　卓牧哲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

　　他的房间在她楼上，阳台是半开放式的，栏杆镂空，爬着些植物。

　　“睡不着。”襄清唯仰头看了看他，没看清他的脸，“合着你晚上偷窥我呢。”

　　“你还可以想的更多点儿。”卓牧哲语气凉凉的。

　　襄清唯不管他，把烟抽一口，然后掐灭了烟。

　　“怎么不抽了？”卓牧哲道。

　　“我怕得肺癌。”

　　“胡说八道。”

　　襄清唯摸了摸头发，湿发吹风吹了个半干。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襄清唯问他。

　　“被你呛醒了。”

　　襄清唯难得听卓牧哲开一回玩笑。

　　她扬扬手里的烟盒:“抽吗？”

　　“不抽。”

　　襄清唯把烟盒朝上一扔，烟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掉下楼去。

　　“可惜了一包好烟。”襄清唯道。

　　话虽这么说，但是卓牧哲听出她语气里并没有一分可惜。

　　“你接近我想干什么？”卓牧哲突然问。

　　“嗯？”

　　“不用卖关子。”

　　“哦，那卓导真是高估我了，我只是想在卓导的电影里混个脸熟，好红起来。”

　　“如果只是演戏，你调查我干什么？你手里有关于我的资料怎么解释？”卓牧哲的话并没有很严肃，但是襄清唯听出他话里的冷。

　　“哪有调查，卓导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那些资料还是我妹妹给我的，她对你可是喜欢的紧呢。”襄清唯面不改色，她的确找人调查过卓牧哲，而资料就在她经常随身带的包里。

　　“哦，我还不知道你妹妹的资料已经要详细到要动用私家侦探的地步。”

　　“你怎么知道是私家侦探？”

　　“那天艾阳帮你把包带回去的时候从你包里掉出来的。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我没什么好解释。”

　　“是吗，那我不得不调查你们有什么目的了。”卓牧哲莞尔一笑。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跟我妹妹谈一谈。她会告诉你她的目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是我的事。”

　　“那我很期待与你妹妹的见面，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介意亲自处理这件事。”

　　“谢卓导给我妹妹一个机会。”襄清唯松了一口气。她回房间找那份资料，里面有卓牧哲很详细的个人信息，连幼儿园在哪都有。除了他的个人资料，还有他的家庭的资料，包括他家族部分人员最近的照片，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信息调查了。艾阳之所以会打开资料，是因为里面有卓牧哲的照片，看得出都是偷拍的。

　　卓牧哲不知道襄清唯在做什么。

　　襄清唯一夜没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按理说卓牧哲应该会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来质问她，他在等什么？还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襄清唯第二天醒的时候做了个决定。

　　她跟卓牧哲请了两天假，同时她的戏份推后两天。卓牧哲准了。襄清唯当天上午飞机飞回了北京。她要去找一个人。

　　襄清唯走的第二天，“襄清妤”回来了。

　　小邓刚出片场，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人，穿了一身棉布裙子，平底绑带凉鞋。等到那人转过身，小邓有点儿惊讶:“清……清唯姐？”

　　人虽然长得跟襄清唯一摸一样，但是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眼前的这个看着温温柔柔的，笑起来眉眼弯弯。

　　“你好，我是襄清唯的妹妹襄清妤，我们是双胞胎。我是来找导演的，你能带我过去吗？”一开口小邓就觉出两人的诧异来了，她中文不太好，而且说话软绵绵的，跟襄清唯完全不一样。

　　“哦，行，你姐姐昨天刚去了北京，你是从北京赶过来吗？”小邓领襄清唯往里走。

　　“嗯，她还在北京呢，爷爷非要她留下，姐姐说牧哲导演找我，我就先过来啦。”

　　小邓觉得襄清妤比襄清唯可爱多了，襄清唯平时看着挺冷淡，话也不多，不像眼前的脸上一直带着笑，说的话人也爱听。

　　“现在快收工了，你们等会儿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呢。”小邓指着片场的某处。卓牧哲正在看显示器，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停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

　　襄清唯觉得自己真的是完全掏出了过去的自己，那些习惯，一打开包袱，全都跑出来了。

　　卓牧哲很快拍完了，他走过来。

　　襄清唯上前，用英文流利地说道:“牧哲导演。我是襄清妤，姐姐说你想见我，我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今天才过来。”

　　其实在英国呆了五年后襄清唯回国后还是习惯说英文，所以她平时话不是很多。

　　“可以说中文吗？”卓牧哲看着她道。

　　面前的人，一张脸很素净，是那种温和的美，性子也是温温柔柔的。

　　“好的。”襄清唯点点头。

　　“找个地方坐坐吧。”

　　“我对这里不是很熟。”襄清唯说的很慢。

　　卓牧哲开车去了一家店，要了一个隔间。

　　襄清唯拿出一份资料给卓牧哲看。那是她母亲的案件有关的文件。

　　“我不是故意调查你的。我母亲去世了，而我在母亲的案件中找到了处理这件事有关的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你家族的人，刚好姐姐跟你一起拍戏，我让人调查了你，然后把资料给姐姐了。调查这些是因为觉得这个案件不能就这么算了，算是我的私心吧，我想让姐姐借这个机会跟你了解一下跟这件事有关的人。”襄清唯慢慢说，卓牧哲的脸色没有那么冷了。襄清唯说的没有半分掺假。

　　“如果打扰了您，我向您道歉。”

　　她说的很笃定，全程没有眼神躲闪。

　　“我信你。”卓牧哲说。

　　“解释完了，我可以走了吗？”襄清唯觉得自己再留下去危险，她已经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急什么。你姐姐呢，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卓牧哲看着她问。

　　“姐姐还在北京，爷爷太久没见她，于是爷爷让她留下了。”襄清唯微笑。

　　“好。”卓牧哲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

　　“嘟——嘟——嘟——”卓牧哲眼睛盯着襄清唯。

　　“喂。”电话接通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卓牧哲问。

　　“……”

　　“说话。”卓牧哲身体靠后倚到手闲闲的搭在扶手上。

　　“嗯……”

　　“呵……”卓牧哲低声笑了，“我很满意。”

　　襄清唯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卓牧哲挂了电话。

　　“牧哲导演真是一个心软的人呢。”襄清唯看着他柔柔的笑，这句话是真心的。

　　“分人。”

　　“姐姐说的对啊，我是想追你，但是呢这个要在你不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之前。现在，你只会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吧。”襄清唯低头摆弄手上的手工手链。

　　卓牧哲卓牧哲把手机放在一边，手机屏幕还没灭，屏幕上最近通话是“襄清唯”。

　　“所以你应该清楚我不喜欢。”

　　襄清唯微微偏头：“好伤心呀，牧哲导演好像在拒绝我一样。”

　　卓牧哲站起来：“该说完的说完了。”

　　襄清唯站起来：“牧哲导演，我喜欢你这样的人。好像对你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做出一些假的样子，虽然直白，但是更让人觉得安心呢。”

　　“你不了解我。”

　　“那牧哲导演可不可以给我机会让我了解呢？牧哲导演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襄清唯看他，她知道卓牧哲会烦紧贴着不放的人。

　　“我们不可能。”卓牧哲很直接。

　　他很高，襄清唯要仰着头看他。两人隔着两三步的位置，襄清唯走上前抱住卓牧哲，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谢谢……”

　　她很快放开他，卓牧哲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他没有抓住。

　　襄清唯觉得自己继续下去可能要被看穿，她退后两步，看着卓牧哲的眼睛，说：“我这就回去啦，不久我要回英国啦，来这里是因为姐姐和妈妈，但是姐姐不放心我，所以我离开比较好。我喜欢的人拒绝了我，我好难过呀。”

　　卓牧哲看得出她眼里淡淡的悲伤，但是襄清唯的忧伤却不是为他。

　　“一路平安。”卓牧哲道。

　　他送襄清唯到一处酒店，襄清唯下了车，冲卓牧哲挥挥手：“牧哲导演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她的声音太温柔，好像要飘到风里去了，风起她的长裙，裙摆在风里摇摆。

　　卓牧哲静默看了那身影一会儿，发动车子离开。

　　直到晚上结束工作卓牧哲才想起她好像对自己说了“谢谢”，是什么意思呢？可是，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外面天已经黑了，襄清唯在北京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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