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

　　那一瞬间，便有一种恶心的眩晕感直冲天灵盖，仿佛要带着她的灵魂与精神一并离开，接着是世界分崩离析的轰鸣声，几欲要震破了她的耳膜，紧随其后的是时间崩殂絮乱的高光，刺瞎了她的虹膜。

　　眼前一片白光，神思恍惚，好像她弄丢了多巴胺，血清素，还有内啡肽。

　　身体应配对的反应应当是颤抖，或者，直接蹲下，捂着胃呕吐——但是，连沈卯本人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身体从来没有那么稳定过。

　　“……”

　　然而，呕吐感又的确存在，在纤瘦的身躯里左冲右撞着，宣告着自己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感觉自己行走在真空中，耳朵更是好像进了水似的，所有的声响都齐齐撞击在了鼓膜上，吵得她脑仁疼。

　　沈卯维持着半伸手的姿势，在原地茫然地站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地发现那规律宛如倒计时的声音正是她自己的心跳。

　　沈卯怔愣地张了张嘴：“……”

　　心跳声清晰的可怕，什么都不剩，她就这样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地跳着，孤寂又漠然地跳动着，好像她这个人身体上下所有的器官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了这个心脏；这个世界除了她自己，抬眼望去白茫茫，只有她空洞躯体里的那颗心脏在跳动，彰显着自己空寂的鲜活。

　　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连呼吸都平缓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

　　她努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眼前的景象才再度清晰了起来：五虎退先是竭力消除自己存在感地站在她身旁，再是疑惑，最后则是警惕焦急地护卫在了她身前，阻止刚互交换了名字的少年接近他的主人；而朝阳凉马则先是疑惑，再是担心。

　　他们的神态变化很短暂，全程不到几秒——沈卯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没事。”

　　她说，“……刚刚走神了一下，不好意思。退——”

　　沈卯呼唤着短刀付丧神放下戒备的姿态。

　　“……你真的没事吗？”

　　朝阳凉马抿了抿唇，伸手就想要揩去沈卯脸上的泪痕，沈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偏过头，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脸颊。

　　“……”

　　他眼眸中的晦暗转瞬即逝，“……抱歉，我逾越了。”

　　“……啊……”

　　那股奇异的感觉很快便如潮水一般退去了，就连沈卯自己都不能在琢磨她方才切身体验到的那种感情，怎么想，都觉得是昨夜的梦境一般的存在。

　　无论多么绮丽，无论多么刺激，无论多么深入刻骨，在醒来的那刻起都是不可捉摸的隔云端的花，回忆和记忆那般试图挽留捕捉的举动，只会加速消失的过程罢了。

　　甚至，开始怀疑起那种感觉存在的真实性。

　　沈卯想，那一滴的眼泪大抵，也只是因为抱怨委屈而蓄起的，只是好巧不巧，在她走神的那片刻流了出来，以致招生了尴尬吧。

　　不过这样一来，沈卯也没了结识同事的心，只勉强提起精神与对方寒暄了几句，提醒对方不要随便报出自己的真名后，便带着五虎退离开了“重逢”。

　　那之后几天，沈卯带着五虎退去万屋的餐馆里吃饭的时候，不知是出于不想在遇到看到自己窘态的人，还是对朝阳凉马的感官莫名复杂的缘故，她便刻意避开了“重逢”，自然，也没有再遇到那个少年。

　　压切长谷部对她的鄙薄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即使压切长谷部并非她的重要之人，但却也是她曾经希望能和睦共处的对象，他的否认就是对她能力不足的确信，负面情绪的话语也具备对她信心的打击力和摧毁力。

　　审神者自己也没有去回想、描述那种感受，也没有跟其他人倾诉，虽然也不至于伤心欲绝，抱璞泣血，但也闷闷不乐了起来。

　　而，这个本丸她可以放心倚靠的人都在忙碌。

　　本丸刚起步，来派们正是工作量最大的时刻，她又怎么好意思拿自己的矫情去烦累他们？尤其是明石|国行，虽然他老是嘴上说着没干劲，要求休假，但是行事却是一等一的可靠。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最信赖他，交给他的事务也是最多的。

　　德才兼备的三日月宗近，审神者是仰仗尊重他的，却无法向这个引导者的角色肆无忌惮地撒娇，她有些怵他，也怕他对她失望。光是直面那张完美脸就觉得自己窒息、说不定得折寿好几年，同时心中十二万分地敬佩同人小说里敢和这位平安刀谈恋爱的审神者。

　　至于粟田口们——她唯一一个能踏实放心的就是五虎退了，这孩子，也是本丸目前为止唯一的、人的警惕最低的夜晚也能待在天守阁的刀剑付丧神。可是审神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的定位：在她心中，五虎退是需要她保护的，而非能保护她的。

　　是以，她的纾解方式，便是更加努力地埋头于公务学习和处理之中，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许多。

　　“我听见了鸟的叫声，”

　　藤四郎家族中的末席的眼瞳虽然是焦茶色，但是却拥有比湛蓝天空更加温柔的神采，“请您休息一下，来聆听这动人的天籁吧。”

　　“唔，稍等吧，工作还未完成。”

　　沈卯头也不抬地继续下笔，“前田君，能帮我倒一杯茶吗？麻烦浓一点谢谢。”

　　“……是。”

　　这段时间的小近侍温驯地应下了，审神者接过他的茶，发觉味道不对：“……嗯？好淡？”

　　“抱歉，但是您身体状况才是最重要的。”

　　前田藤四郎力道轻柔地拿走了审神者手中的茶。

　　一旦工作被中途打断，疲惫便绵柔又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沈卯便松懈地追着移动的茶杯看了过去，望到了前田藤四郎温润却坚定的眼眸中。

　　“您这段时间太努力了，人也是要讲究劳逸结合的啊。茶即使再甘美，但也不能过度，”

　　前田藤四郎说，“所以我不能让您再喝了。也请您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

　　沈卯怔忪了一下，复又蹙眉，用大拇指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嗯……”

　　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对沈卯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感到疑惑而反问为什么，而沈卯也会从意一时感性中回过神，用“没什么”遮掩过去；但是前田藤四郎过去便常被置于女性卧室中，性格既细腻，又贴心。

　　“我，是藤四郎家族的末席。大概，是因为不像其他的兄弟那样立下什么伟大战功的缘故吧……我认为比起自己的生存方式，比起胜负，应该更多的考虑主人。所以，我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灰茶色头发的少年顿了顿，声音也因为腼腆而放轻了点，“……也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

　　沈卯怔松了一下，“……不讨厌我吗？”

　　“嗯……其实，一开始是有一点点，”

　　前田藤四郎是一个很诚实的孩子，“……但是后来，我有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也从药研哥他们那里、逐渐的了解到您是一个温柔的，值得人侍奉敬重的主君。”

　　“……”

　　这其实是沈卯来到这个噩梦级别开局的本丸后最像听到的一句话——当然，来派们用行为表达了这份互相的信赖，但是，怎么说呢，看着虽然羞涩，却也坚定地说出代表她那么一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的话语的前田藤四郎，沈卯真的有落泪的冲动。

　　“……谢谢。”

　　她轻声说，一直紧绷而显得凌厉的眉眼也缓和了下去，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温柔得就像藤花一样。

　　“诶？”

　　前田藤四郎目露惊讶之色，“怎么好意思——”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份因为前田君的关心而舒缓的好心情不容作假，所以，前田君能坦然地接受我的谢意吗？”

　　“……嗯。感激不尽，我收下了。还有……能请您直呼我的名字吗？”

　　前田藤四郎试探性地问道，“在后面再加‘君’……总感觉太生疏了。”

　　“好啊，”沈卯立马便改口了，“前田。”

　　“嗯！”

　　前田藤四郎用力又高兴地应下了，“您不休息一下吗？您要休息的话，我来帮您整理一下床铺吧？”

　　“诶？”

　　沈卯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她看着一向安静内敛的前田藤四郎难得感情外露的高兴模样，也没忍心拒绝，在嘱咐前田一会儿将她办公桌上的文件送出去之后，便在工作室里附带的一张临窗的榻上入睡了。

　　前田藤四郎看着即使放松也蹙着眉的审神者，直到陷入好眠后，眉头也仍未放松，忍不住伸手抚平了她的眉间，这样，他才微笑着松了一口气，又帮审神者掖了掖薄毯后，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叠文件，从浮在半空中的天守阁回到了本丸的大地之上。

　　送文件是个轻松活计，但是送到最后，前田藤四郎吃惊地发现了自己的失误：最底下的那叠不是文件，而是是审神者的卷子。看上面除了油墨印刷出来的字之外，还是一瓶空白，名字也没有写上去，前田藤四郎那张微微变了脸色的脸才又缓和了下去。

　　……是他一时得意忘形了啊。

　　前田藤四郎自责地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向审神者请罪，谁知，就在这一瞬间，他手中的卷子就被夺走了。

　　“这是什么？……那个谁的东西？”

《[家教]我的女朋友是玛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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