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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爷
忱书那一桌跟砚寻那一桌隔着两桌空位，所以她们在聊些什么，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明天我过去你家，你包饺子么？”
“你想吃的话，可以。”
“那行吧，明天我陪你一起买食材。”
……
砚寻没吃几口饺子，全神贯注地……走着神……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地就被那边的声音给牵引着走了。
蒋思南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了：“为情神魂颠倒就是你这模样？”
那边准备回去了，砚寻望着那边，忱书站起来转身，视线从他们这边一掠而过……
砚寻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放下后，说：“走了。”
蒋思南夹了两个饺子往嘴里塞，含含糊糊说：“我还没吃完呢！！”
“端着吃。”砚寻扫了一眼桌上的饺子，径自走了。
“……”
路上倪梓想买奶茶，俨然一个奶茶控。
“你不懂，听说多喝奶茶可以变成软萌妹子哦。”倪梓冲她抛了个媚眼。
“那快点吧，软萌汉子。”
“……”
砚寻慢慢跟在忱书后面，也没打算要上去，但没想到她们停下来了，他跟着停下来，片刻，直接过去了。
很好，很符合他的行事做派，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忱书站在路边，黑色的长发垂放在肩膀两侧，浅淡的阳光拢着她周身，她跟此刻的阳光一样，好像是静止的。
砚寻一过去直接站在她面前，对着她一笑，“见到我怎么不打招呼？”
忱书看着他一愣，没有前奏，没有缓冲，这么直白？这么唐突？
刚刚她看过来那一眼，很明显是看见他了，可是她竟然视若无睹，若无其事，就这么走了。
可是谁能想到，他会过来直接问罪？
她酝酿了好久才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那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打招呼的话，大概不太合适。”
“……”
砚寻发现自己被她反着调戏了，而且她还一脸“我是认真的”的表情。
其实，本来他是打算过来调戏她的……
但砚寻是什么人？
他是爷。
机智的爷。
“咱们多互动几次，不就尔汝之交了么？”砚爷如是说道。
“……”
于是他，反攻成功了，忱书无言以对……
蒋思南在旁边听着，连着毛细血管一起无限惊呆，他第一次发现满嘴“大爷”的砚寻，说话也能这么……斯文？
他冷汗都下来了，咱砚爷深藏不露啊！！
忱书没有应对男孩子攻势的经验，这位砚爷还挺机智，两句话不好打发，于是她也不含蓄了。
她说：“再见。”
拿着奶茶的倪梓也呆了，这两人怎么回事，聊个天这么全力以赴地不给对方面子？
……
蒋思南过来说：“人都走了你不追？”
“不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
砚寻看了他一眼，说：“你入戏挺深啊蒋公公。”
“……”
路上，蒋思南忽然问：“诶，我说，你还知道尔汝之交？”
他一个才回国一年多的人，认识的成语竟然比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国产品还多。
砚寻吃饱餍足之后整个人的状态有些懒散，说：“语文课上说过，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记下来了。”
记文字记数字这些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要是如果感兴趣的话，他听闻过一次的，基本能一字不漏。
……
“尔汝之交什么意思？是考点么？”倪梓忧心忡忡，现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能联想到考点两个字。
这就是高中生的精神状态啊……
忱书边想边说：“语文课上说过这个词，是指双方交情甚密，感情甚笃的意思，典故出自《世说新语》，好像不是考点。”
她们语文老师特别喜欢给她们讲《世说新语》。
……
第二天周六，一结束上午的课程，忱书收拾东西就回家。
梁知笙的腰还伤着，忱书这两个星期都不待图书馆了，早早回家，而且今天还得包饺子，有的忙。
两人在家附近的商场买完食材就回去了，梁知笙坐在沙发上，开着笔记本电脑工作，见到忱书的同学来了，忙着要起来倒茶。
忱书赶紧叫住他，“舅舅您别忙了，我来。”
“是啊舅舅，都是熟人，不要那么客气。”倪梓根本也不打算客气，直接坐在沙发上。
梁知笙笑道：“那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便。”
“我自便着呢，您坐着吧。”
忱书笑了一声，给她倒了杯水放着，又问：“想不想吃点什么？”
“咱们不是买了草莓么？”
“我放在厨房了。”
倪梓站起来说：“我去洗。”
忱书也不拦着她，打算到院子里整理那些盆栽。
她拿着喷壶装水，然后在水里滴几滴植物营养液，搅拌均匀。
院子里的这些花花草草一向是她跟舅舅在打理，舅舅有时候忙起来会忘了，所以她每次周末回家都会拿着喷壶出去给它们淋淋水。
院子里大多都是盆栽，一个星期浇一次水，每一次都得把土浇透了。
忱书把蔫了的叶子用剪刀剪了，简单地修理了一下，开始浇水。
她差不多完成的时候，听见铁门开了的声音，抬了一眼望过去，看着跟在忱蹊身后进来的人，微微一愣。
这俩人还真是越走越近了？这么意气相投么？
砚寻往里看过去，就这么对上了忱书的视线，下意识就朝她勾唇一笑。
他自认非常友好，可是忱书觉得他那笑容怎么带着一股子邪气呢？
他打什么注意？
稍一愣神，她就忘了给他回个礼貌的笑容，低下头来继续整理花草。
砚寻：“……”
……
包饺子的程序还挺麻烦的，准备馅料，准备面团，揪面剂子，所以忱书早早就进厨房开始准备工作。
倪梓在旁边打下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砚寻是怎么回事？跑你家来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寻仇呢，拿着草莓就想当炸弹扔过去！”
“不清楚，好像跟忱蹊化敌为友了。”
“男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这么随便？”
“……是善变。”
砚寻在外面坐着，冉小弟话太多他有点受不了。
“诶你上次那5杀怎么做到的？让对面秒速团灭！直接Ace了！绝对神操作！！”
“……”
“我跟你说，我以前觉得三杀已经很了不起了！！”
“……”
“咱俩来一局怎么样？”
“……”
他就奇怪了，家里的舅舅跟姐姐都挺安静的，怎么他能这么呱噪这么闹腾？比蒋思南还能叽歪。
砚寻借口洗手，跑厨房去了，一进去发现倪梓也在，他一时站在门口，在心里慢慢斟酌着。
倪梓一见他就开口调侃：“哟？这不砚爷么？怎么了？”
他说：“洗手。”
然后他走到忱书旁边的洗碗池，打开水龙头洗手。
忱书垂着脸，把剂子摊开之后，正包着馅料，砚寻看得入神，觉得她的双手怎么这么灵巧？
十根手指细白小巧。
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比她大了差不多一半吧……
忱书被他看得特别不自在，尤其是他的呼吸轻喷在自己的耳朵上，她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旁边的倪梓看着偷偷乐了好久，说：“那什么，我回避一下吧。”她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打着避嫌的名头，其实是想偷懒吧？
就这一点小把戏，忱书觉得自己还是能猜透的。
砚寻看着台面上一堆东西，问她：“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她会做菜，会包饺子，会《道德经》，会毛笔字，还会大半夜跑到废弃厂房捉拿在逃犯……
忱书想也不想就说：“打架我不会。”
“……”
厨房沉默了一会儿，忱书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话很不礼貌，于是急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有冒犯的意思。
“……”
“我的意思是，男孩子会的，我不会，”她边想边说：“比如……比如打游戏，打篮球之类的……”
“……”
怎么办？
他不会生气吧？
她悄悄伸手，把台面上的菜刀挪远一些，顺便自己也稍微远离了他一步，抬起头看他，说：“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眼神特别真诚，就差指天发誓了。
她脸上那种以为自己的举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表情，特别好笑。
砚寻皱着眉假装一想，问：“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忱书赶紧道：“没有。”
“那你站那么远干什么？”砚寻的目光很直白，淡淡地笑着，没想到她这么不经逗。
忱书站着不动，想了想，还是斗胆地问：“你还有事么？”
砚寻“哦”了一声，说：“没事，你忙你的。”
“……”
忱书本来也不打算再搭理他的，但是他一直在旁边站着，存在感太强烈，很影响她的精神状态，她心不在焉，经手的每个饺子不是破皮了，就是馅太多，真正露馅儿了。
她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要这样么？”
砚寻靠着墙反问：“我哪样？”
“你出去，”这话本来要这么说的，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非常没有志气地在后面补充道：“……休息一下。”
太没有出息了……
砚寻忍着笑，点着头说：“好。”
忱书松了口气，跟他交流怎么竟然还要深谋远虑么？跟打仗似的。
……
忱书这人平时少言多笑，在家里的时候言语会多一些。
家里很少会来客人，平时的话，倪梓偶尔会过来找她，忱蹊不敢把他道上那些“过命”的兄弟请到家里头来，而舅舅也偶尔才有个朋友过来家里坐坐。
砚寻来了之后，家里确实添了些热闹，倒也不是他有多欢腾，而是因为冉小弟太兴奋。
舅舅也挺高兴的，说他总算交了个正经的朋友。
忱书默不吭声，希望是正经的朋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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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看把砚爷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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