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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
她一向是很温柔的人,选择自己了结,不过是害怕萧闲杀了变成尸人的她留下心结。
萧闲的师姐去了,萧闲和库洛洛在江津村村民的帮助下火化了她,拾捡了骨灰。
萧闲不能回去秀坊,只能托车夫将他们送至南屏山后再跑一趟扬州,将师姐的骨灰送回去。
车夫是个热心人,一口便答应下来。
洛道不是什么安逸的地方,就连萧闲的师姐都会不小心中了尸毒,江津村的村民们纷纷劝萧闲早些离开。
如果只有萧闲一个人,他恐怕会更愿意留下来寻找解决之法,可现在,同他一起的还有库洛洛,还有车夫,这是他第二次体会到无法将江津村村民救出这地狱的无力感。
萧闲他们重新上路了。
越走远,眼前的景象便慢慢恢复了生机,等到达南屏山境内的时候,先前的枯枝败叶,凄风惨雨已然完全见不到了。
但是萧闲的状态一直不好。
他抱着那一盒骨灰,安安静静的,身上总笼罩一层落寞。
没遇到萧闲之前,库洛洛身边的家伙一个个都是粗枝大叶,难得感情细腻的几个也从来没有见她们陷入过这样的状态。
看来光是了解人类的心理还是不够啊,库洛洛想着,一般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开导才对呢?旅团里的那些家伙都挺听自己的话得,只要随口说一下就可以了,至少他们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但是萧闲这家伙吃软不吃硬啊……
想了许久,库洛洛开口了:“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你?”
萧闲愣了一下,反应有些慢地抬头看他:“什么?”
“唔……这种时候都会需要安慰的吧,”库洛洛想了想:“本来你也决定要离开,那么其实她死不死对你来说没有区别的吧,只是恰好死在你的眼前而已,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难过。”
萧闲的眉眼黯淡下来:“你说的对,是我自己决定要离开的,早在她死去之前,我就决定要放弃这一段亲情了……现在又难过给谁看呢……”
库洛洛:……看起来好像是同意了我的说法,但是变得更低落了呢。
库洛洛开始费力地回忆起自己看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杂志。
“谢谢你安慰我。”萧闲突然开口道。
“嗯?”库洛洛看向他。
“就算我不路过洛道,师姐也还是会死,”萧闲有些疲惫地说道:“生老病死本来寻常,更何况我们这些江湖人,整日刀口舔血,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争斗中,早该做好随时和亲人朋友分别的准备。”
“我不该如此颓丧的。”
库洛洛看了他一会:“偶尔难过一下也没有关系。”
萧闲愣住。
“至少我还在这里。”
萧闲看见库洛洛的眼睛,那一片深沉的黑色里,仿佛有星光。
萧闲露出一个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嗯。”
南屏山地势险要,车夫沿着山崖上开凿出的小道艰难地将马车赶到了倌塘驿站。
萧闲下了马车,给车夫多付了两倍的车资:“多谢您跟着我们在洛道停留那么久,多的车资,还希望您能帮我把这位女侠送回七秀。”
车夫点头应了。
萧闲想了想,又嘱咐道:“若七秀的女侠问起,你便说是你送客时在洛道发现的,千万不要提到我。”
车夫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点了点头,将骨灰盒安置在马车里不易晃动的地方之后,赶着马车离开了。
这一路下来,萧闲有些疲惫了,正好倌塘驿站有个茶摊,他便同库洛洛一起坐了,打算吃一杯茶再走。
库洛洛喝了一口茶,开口问道:“你之前在南屏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萧闲听见库洛洛发问,放下茶杯,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来这边游历的时候遇到一个疯子突然袭击我,我一时不防,便被打下山去。”
“疯子?”
萧闲颔首应道:“其实那时我到南屏山之前就对这个疯子略有耳闻,不过南屏山这么大,没想到会被他碰上。”
“哦?”库洛洛有些奇怪:“听你这么说,这个疯子应该在南屏山游荡很久了,没有人去除掉他吗?”
“听说他轻功了得,寻常人抓不到他,而且他并不伤人性命,我也是运气不好在山崖便碰见他,才会掉下去受了重伤,”萧闲说道:“他武艺不错,又无杀心,有些人甚至当他作测试身手的道具,专门来南屏山寻他。”
库洛洛点了点头:“你之前落下山崖的地方在哪里?”
萧闲遥遥一指:“在那边的陶塘岭,距我们这边有些距离,可能得走一段时间。”
“嗯。”
萧闲喝完了茶,站起身,却突然看见了什么。
“咦,那个人是不是……”
库洛洛看了一眼:“万花谷里的那个人。”
萧闲看着那个小心翼翼走着横跨两个断崖的绳索的身影,奇怪道:“方艺怎么会在这里?”
茶馆的老板娘听见他的话,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说那位万花的侠士吗?他前两天来的,还背着个纯阳的道长,说是人快不行了。”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萧闲问道。
“采药呢!”老板娘说道:“那对面的山崖上长着温骨圣草,不过那草药可娇气呢,只有花能用,但是又不能用手碰那花,只能抓着茎,还受不得颠簸,采药之人只能从这横跨山崖的铁锁上过来。”
“当年修这铁锁的人怎么不修个桥?”萧闲疑惑。
“嗨!都是那些江湖大侠弄的桥,我哪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估计是看什么心诚不诚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依我看,这就是耽误事儿呢!”老板娘说道。
“如果是桥而不是铁锁,那个圣草估计早就被摘没了吧,怎么还能给真正需要的人用上呢。”库洛洛突然说道。
老板娘一噎:“您,您说的也有道理,哎呀,我们这种人,哪想到这么多!”
萧闲却看向库洛洛:“不对啊,你不是说他应该已经好了吗?”
他们从万花谷离开到南屏山,早就过去了快一个月了,按照库洛洛的说法,现在那位纯阳道长应该已经好了才对啊。
库洛洛笑了笑:“他当然已经好了。”
这时,拿着温骨圣草的方艺终于从铁索上下来了,那边的断崖离茶摊不算远,他只一回头便看见了萧闲和库洛洛,当即便走了过来。
萧闲和库洛洛对视一眼,不太明白他要来干什么,总不会是来跟他俩叙旧的。
方艺走到跟前,脸上丝毫不见当初的绝望,反而轻蔑地看了库洛洛一眼:“我已要治好他了,你的毒,不过如此。”
库洛洛笑着看他,笃定地说道:“你治不好他。”
方艺冷哼一声:“那就走着瞧吧!”
萧闲看着方艺大踏步离开,有些奇怪地看向库洛洛:“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纯阳,也会医术吧?”库洛洛说道。
萧闲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听说过纯阳的于睿道长医术了得,想来纯阳弟子应该也是习医的。”
“这个叫方艺的,我见过他的画,应当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这样的家伙还没有丢掉自己卜卦的本事,那么花在医术这方面的精力应该没有他的父亲用的多。”
萧闲一愣:“你是说……”
“他父亲身上的念早已经没了,”库洛洛道:“不可能有人在这个家伙的精心看护下再给他的父亲下毒,那么迟迟不好只能是他父亲自己干的,如果他的父亲也会医术,而且比他更加高明,那就说的通了。”
“应该是担心自己好了这个家伙会再次离开吧,所以就只能这么虚弱下去,他对他父亲的态度一日不变,他父亲就一日不能好,他的父亲不想好起来,他当然没办法治好他。”
萧闲咋舌:“方艺那样的脾气,哪怕原谅了道长也不会说出来吧,这样岂不是要变成一个死循环。”
“看他们谁先坦白吧,总不会这么拖一辈子。”库洛洛说道。
萧闲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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