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既如此不愿放手

　　将她追回来1

　　叶小艾下班的时间比较晚。现在设计所正处在发展开拓的阶段，万事开头难，事情多是在所难免的。还好她之前做了几单口碑不错的案例，在这个行业也是小有名气。累是累点，但她觉得踏实与安心，前途光明，信心满满。
　　与同事告别后，她独自往餐馆比较多的地方走去。再忙再累也总是要解决肚子问题。
　　走了一段路程，她老觉得身后有道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像是跟着自己。她回头一看，心里扫过一丝慌乱。
　　“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差到H市，现在忙完了，和你一起吃饭呀。你不是说有空的时候像老朋友那般聚聚吗？到了你的地盘，总不会不请我吃饭吧。”
　　“你......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我比较忙，还要回去赶稿件。”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擦过张远杉身边时，他伸手轻握住她的手腕。
　　“饭还是要吃吧，别闹，把身体拖垮了岂是闹着玩的？我一直在楼下，这个点，你已经吃过饭了？不会吝啬到不肯出钱请我消费一顿这么绝情吧。”他插科打诨，反正只想和她待一会儿。
　　她无声地将手腕抽走，侧身站在一边，顿时两人的气场相隔纵里沟壑。她低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懊恼，“我不想和你吃饭。”
　　“好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你送我！”
　　“就送你到楼下，看你安全回家我也放心。”
　　经不起他的理所当然与理由多多，她默认他的提议。他即刻招了一辆出租车，将门打开示意她坐进去。
　　其实叶小艾选办公地点的时候就考虑到交通距离，特地选了一处离地铁站很近的地方，从租赁房到办公楼也就五站。但此刻太想缩短与他相处的时间，她顺从也上了车，不发一言，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逃离这如坐针毡的煎熬。
　　下了车，叶小艾急匆匆地往楼里走去，感觉到张远杉有跟着她上楼的意思，她立刻停下来，眼神冰冷地瞅他，仿佛看个陌生人，警惕而疏离。
　　张远杉忽略掉那个让人不悦的眼神，“我出差到H市，你不该请我上去喝杯茶？”
　　她没有作声，仍是漠然地看向他。他轻咳一声，像是想解决这空气中漫开的尴尬。
　　夜已深沉，楼上房屋里透出的灯光像燃火烛照，散下氲光碎点。让人急于捉住这美好与温暖，但那星亮光点只划过眼前，既抓不住也把控不了。
　　“好吧，你上楼吧。我回去了。”在许久无声的对峙后，张远杉妥协了。他默然远去，头顶上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向地面，拉出的影子颀长落寞，最终没入在夜色中。
　　随后的一月中，张远杉跑了数次H市，守在她办公楼下或是租赁房下。叶小艾狠言厉色地警告他不要再出现，不要逼她将话说太狠，以免伤和气、撕破脸。见叶小艾越发阴沉的脸，张远杉怕物极必反，只好暂做消停。
　　在叶小艾四处看房的随后一个月里，张远杉没有出现在她周围，这让她有一种解脱的清爽感。前尘往事已如滂沱大雨后翠色如洗的街边葱郁，洗涤沙埃尘土，露出绿叶的本色。只想生活这般的平实、轻松、无扰。
　　叶小艾真的很勤奋辛苦。她忙着发展业务、忙着管理、忙着搬家。因为忙，脑子里腾不出一丝缝隙给那些乌七八糟、扰乱心神的人与事。
　　她站在客厅中间环转一圈，随后背向后、大刺刺地倒入柔软的沙发里，低声欢呼：“我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关容低头仍在整理搬过来的一堆杂物，斜睨她一眼，但眼中满满的自豪和宠爱：“还不过来帮我把东西收拾好。”她随即又垂头将箱子里的被单床套一一取出。看得出她心情很好，许久没有唱歌的人，此时边轻哼小调边收拾着几大纸箱。
　　叶小艾跃起身来从后面将关容抱住，神情有几分调皮：“妈，你别忙了，先放一边。我们先出去吃饭，今天忙了一天，总该找个地方饱餐一顿吧。”
　　关容轻拍小艾的手，“乖，等我把这两箱整理好，我们就出去吃。”她清越的声音透露着她的好情绪。
　　这两室一厅的房子是叶小艾看了好几处小区，与房主磨蹭来回了几次，最终双方达成共识的价格成交。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旁边有一个近百亩的社区公园，各类健身器具齐全完备。小艾想着关容平时没事可以遛弯、健身，也可以多认识朋友。小区的绿化也很好，绿荫密织，郁郁葱葱。叶小艾才找到这个小区时，正是九月，桂花盛开的时候。行道径两边栽种着碗口般粗的桂花树。成串金黄密匝的花朵镶嵌在绿叶中，伴着轻风弥漫开浓郁的花香，让人感觉心怡舒畅、沁人心脾。
　　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
　　更何况小区的两个大门旁分别有一个超市和一个社区菜市场，生活极其方便。离小区两百米处有几条公交经过。这种生活便利、环境怡人的居所正是叶小艾向往的家的所在。
　　叶小艾自立自强、术业专攻、勤辛任勉短短两年时间就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在H市购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屋。虽然是按揭，但仍让关容欣慰不已。数年前小艾因学业远离自己身边让她倍尝孤独的滋味，所以她很希望小艾能绕前膝下，相依为命。
　　她心里其实早几年前就已认定张远杉女婿的地位，但因小艾独立而有主见，誓有与之不相往来、漠然以对的态度。她明里暗里为俩人复合不遗于力地努力，在言语上劝合或在行动上为他们创造条件。
　　前两年张远杉只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与关容有来往，都是以晚辈对长辈的礼数。但自从叶小艾回来，他明白自己的心中所想后对关容的态度就有所变化。经常给她送好吃好用的东西，有空的时候打电话问好。周到而贴心，自是很讨老人的喜欢。关容很是乐见其成两个从小就要好的孩子能再续前缘。在她心目中张远杉稳重、礼貌、优秀，横看竖看都顺眼。她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俩人分手变为陌路。问过叶小艾，她只说长大了人变了，相处不来。每次谈这个话题，叶小艾的态度都是甚为压抑与烦燥，很抵触的情绪，到了后来关容也不好再深问详细情况了，只道是两人缘分尽了。
　　对张远杉的示好，她明了于心。她本来和刘娟沟通好会以长辈的身份施压再间接直接地使点小计谋促进两个孩子的和好。但叶小艾却执意要离开故乡，想着自己的期望还没开始付诸行动就快落空，她好生烦郁。她劝过也责怪过叶小艾，但叶小艾最后又换了座城市发展，甚至房子都不声不响地买下了，态度坚决。还一再求她去H市，说是只待短短一两年，以后怎么个情况再定。关容与刘娟商议过也接合实际情况，思虑再三还是答应先来H市住住，近距离地照顾她并劝劝她，总比让闺女离开自己身边要强。自己闺女那执拗样让她想着都头痛。
　　入住两周后的一天，叶小艾下午回家取个U盘。一出电梯，就听见关容的声音在过道响起：“不用换我家的拖鞋，你脚上的也是嘛，都干净的，别这么见外。”
　　她走向自己门口，正好见一只男式拖鞋一晃进屋。心想关容真是外向亲切，这么快就可以呼朋唤友了。她随后紧跟入内，边低头垂手换鞋边打招呼：“妈，我回来了。”顺手将门带上，视线落在屋内。当看清客人是谁后，一刹间神经开始紧缩，呼吸有些短滞：“你怎么在这儿？”
　　张远杉展开他一贯魅力无挡、迷人俊越、老少通杀的笑晏，似是期待，似是胜券如握。“怎么？不欢迎？”
　　小艾无视他的提问，径直走向里间，寻找到要拿的U盘，向关容打了个招呼便想离开。
　　“远杉来了，你也不陪陪他？怎么这么没礼貌？”关容开口埋怨。
　　“没事，伯母。小艾和我这么熟了，还那么客气干什么？”
　　叶小艾白他一眼，没有搭腔，转而向关容说：“晚上我不回来吃饭，要加班。”
　　她走到玄关换鞋处，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门口并没有男式鞋，想到刚才她看见的一晃而过的拖鞋和关容所说的话，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谋生。她转头用一种诡异的打量眼神看向张远杉，正好对上他擒着笑意的表情，一瞬答案呼之欲出，她莫名地打了个寒噤。她没有做声，但动作已有些慌乱，在她即刻要夺路而逃的时候，张远杉已近身前，屈身向她，一团温暖的吐气、低声的呤语贯进她的耳廊：“我们又成邻居了！”
　　这亲近的姿势与语气片刻将他俩间的气氛焕变得暧昧、旖旎。她反手拧开门锁没有一刻犹豫便迈门而出，身后的张远杉嘴角仍然挂不住的笑意。你能再逃吗？这房已花光你的积蓄，况且你能忍心让你妈妈陪你几易住所、四处折腾吗？
　　随后两日，叶小艾拖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早上七点不到就出门。她惴惴不安、疲于应付，想着自己安静平和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但如今自己更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刀殂，很是不自在，又苦于无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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