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流年流年奈若何2
第二日,天气很是晴朗。
横夏穿着一身朱黄的常装,衣服上没有绣什么四爪金蟒,倒是腰间挂了个香囊,米白的底上绣着绿色的竹子,歪歪斜斜的,针线也十分的乱。只要懂得些针线活的女子都可以看得出制作这个香囊的人必定是第一次做这种针线活,不然也不会把青翠的竹子绣成路边野草的样子。
香囊袋子已然有些历史了,看不太得出当初的原色。绣线已经由翠绿变成了淡淡的草绿色,就连香囊袋子的底色也有些发黄了。
尽管如此还是可以看出香囊袋子的拥有者对这个袋子的爱护。
今日的天气很是晴朗。流年亭是一个沿湖的亭子,横夏坐在亭子边缘的围栏,半个身子斜斜靠着亭柱。左手拿起别在左腰间的香囊举至眼前拿拇指细细的摩擦。如若细看,可以发现香囊袋子的两侧布料都比较薄,还有些毛毛。
程流云跟着宫人的指引来到流年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小殿下正捏着一个香囊呢,眼神却往湖中心看。
程流云撩起蔽膝就直接踏进流年亭,在亭中央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高和正在点茶,粗糙带茧的手提起煮沸的水过茶。程流云向他点了点头算是示了。高和点了点头,朝发呆的横夏提醒到“陛下,丞相大人到了。”
横夏应了一声,放下手中把玩的香囊便翻身下了围栏,大刀阔马的坐在程流云对面。动作很是粗鲁,姿势很是嚣张。
程流云噗的一声笑了,高和叹叹气,把手中沏好的茶分成两杯,先捧一杯放在横夏面前然后剩下的那杯给了程流云。
程流云端起茶杯往鼻子下嗅了嗅,感叹道,“高和你沏的茶可以比得过高福了。”
“程大人过奖了。”高和毕恭毕敬。
横夏努努嘴,把眼前的茶直接拿起来一饮而尽。管它什么不什么名贵茶饼呢,味道涩涩的,还不如果茶来得好喝。
横夏牛饮的样子让程流云很是好笑。小陛下跟先皇一样不会品茶啊,先皇爱酒,小陛下就爱果茶之类的茶水。真是.....这么个年宫里的好茶可没少在他那啊。若是他今天不来,高和手里端着的可是果茶了。
程流云慢慢品着手里的茶,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老狐狸!横夏心里直骂。可不是吗,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是单着一个人。看看这一身不绣东西的紫色,外面还套了件紫色纱衣。整个纨绔子弟的样子。
紫色紫色!这只老狐狸上朝是紫色绣鹤的官服,平时是紫色乱七八糟的衣服。真的是......
母后说得对:程流云就是只老狐狸!
横夏毫不掩饰的在脸上露出表情,整个人毫无生气的扒拉在桌子上。
“思兮,还有几日便是二月初二了。”
“夫子我知道....”横夏有气无力的回答程流云。思兮是他的字。按理来讲应该是他二十岁成年之时才取字的,他今年才十七。但他父皇从他一出生开始就取好他的字,虽说有违常理,但帝皇的心思谁敢猜?
“礼部那边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二月初二便是我登基的日子了。”
“思兮,记得改口。”
“知道了夫子。”
横昼夜去得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而且,横夏对自己能否应对政务还是没有多大信心。没有人猜透横昼夜的想法。过去的十几年里横昼夜虽然是在用一个帝皇的教育方法来教导他,可却没有让他碰过政务。就是说,横夏对政务一直都是纸上谈兵。
“呐,夫子。你说,如果做了皇帝之后,我们还能这样相处吗?”
“若是像这样私底下倒是可以。”
........
横夏没接话。
“小陛下,你注定是要接这个位置的。”程流云让高和再添杯茶。
横夏摊手,“每个帝皇都要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吗?”
“不一定,我的小陛下。”
“别叫我小陛下,我都十七了,不小了。”横夏炸毛,“夫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媳妇的。”
程流云失笑,的确横夏如宫人所说一样的单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皇帝大概是夏朝历史上第一个吧,不过与这样的思兮相处很放松。
“思兮,我再给你上一课。成亲不能将就。如果不是最爱之人,那宁可不要。”
“如何算是最爱之人?”
呵呵,程流云笑而不答,“相遇便知。”
横夏点点头,“夫子放心,就算你娶不到孤独一辈子,我会给你养老的。”横夏一脸的正义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程流云暗笑着摇头,思兮这么一打岔,今天要说的事情就忘了。罢了罢了,反正虽然思兮性格很单纯,可他们三个教出来的帝皇脑子会傻吗?笑话。
有这样一个帝皇,应该是不错的。
流年亭的风景虽好,今天也是晴朗,但初春的风还是比较大。横夏坚决的认为自家夫子已经三十高龄了,不能受太多的风。所以横夏等程流云喝完手里的茶后赶紧地让他回府,然后自己一转身就带着高和打道回寝宫了。
寝宫还是自己做太子时的那个寝宫,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改变。皇家的人从皇爷爷那时开始就开始变少,到现在更是整个皇宫只有自己一个皇族的人了。其实即使皇宫这么冷清,横夏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从小听宫里那些老一辈的宫人说过自己父皇与自己亲兄弟争夺皇位时的场景,没有任何的亲情而言,面对面的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最心痛的敌人。尚且连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会如此,更不用说皇爷爷那辈有多少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横夏即使没参与过,但想想都不想走到那一步。感谢皇爷爷只有一个皇后,感谢父皇只有一个皇后。
他以后也只会有一个皇后。与他一起住在这个寝宫里。
整个皇宫被他父皇进行过好几次修改。后妃居住的后宫已经废掉了,然后皇帝不必一直居住在世代传下来的寝宫,住自己的就好了。所以横夏感觉自己的父皇是如此的惊天骇俗,可他却觉得这更像家,平常百姓的家,虽然这不可能,但虚假一下还是好的。
思索着思索着被高和的一声“陛下”给打断了。横夏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很快展开眉心的褶皱。“高和,何事?”
高和双手捧着一套衣物举至眉间,“陛下,尚衣房的人把衮冕完成了。”
“嗯,放桌上吧。”
“是陛下”高和放下衣物便退下去。
横夏走上前去拿起自己的这套龙袍。手指划过十二章随即就把衣服放下,撩起垂白珠十二旒之后横夏又随手放回。却又走了几步折回身来把这件裘冕折叠成原来的样子,叫高和把它拿下去。
有些责任,你与生俱来。
横夏推开内殿的门,直径走到床边趴下钻进床底下伸手在墙边随处乱摸,终于他在床脚处的边边上触碰到一个凹槽,横夏一喜,立即用力地按了下去,在按下去的同时整个人从床底滚了出来。
床底下的木板缓缓地下沉,最后露出一条通道。横夏看着这条通道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就睡躺在那看着它。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那个床脚把机关再按下去,通道也随之消失。
什么都没发生。
横夏木木地起身把自己儿时的百宝箱从床尾扒拉出来打开一股脑门地全部倒出来。
清一色的米白底色绣着歪歪斜斜的竹子的香囊袋子。每一个都很陈旧,两侧还都毛毛的。
横夏随意扯下别在腰间的香囊扔进这堆香囊里面。然后盘地而坐在这堆香囊袋子中挑出那两个最独特的袋子。
其中一个在香囊袋子的最右下角歪歪斜斜的绣着一个“夏”字。
横夏打开它把里面的香料倒进自己的手里,从中翻出一张小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朝廷,却有永远的江湖。
横夏想起今早他拿出香囊一时起兴想换换香料时发现的那张纸条“床底”。
也许这就是佛家之人所说的“机缘”了吧。在你手上的,你所遇到的,终究都会来。
江湖啊,庙堂啊,二者不可兼得不是吗?
横夏笑笑,眼神却深得可怕。
“陛下”
门外传来高和的声音。
“酉时(17点)到了,是否传膳?”
横夏被惊了一下,瞬间收回所有情绪。
“恩,我饿了。”
“是,陛下。”
随着高和的脚步走远。横夏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刚的怒火差点就到凌界点了,还好还好。横夏想,以后一定不能发怒。
在等御膳的时间里,横夏把香囊一个一个重新放进箱子里,只留了那两个特别的在外。
他把绣着“夏”的那个香囊紧紧的握在手中,呢喃,“母后,我想你。”
深吸气,再呼气。
把另一只手的香囊摊开在手心,只见上面同样歪歪扭扭的在右下角绣了个字,不过是“晟”字。
“会是你吗?”
却也收了起来。
这几日横夏觉得自己很闲,完全没有一个做皇帝的自觉。
除了等登基还是等登基……
登基的事项?六部搞定。
遗嘱的事项?夫子在给他们洗脑。
处理不安分的人?好像……父皇就只有他一个儿子。父皇那辈也只剩下他一个,至于皇爷爷那辈……都入土了……
那剩下的只有北部那边小狼崽们又进犯的事?
横夏撇了几眼桌上的捷报,恩,连胜。安家新上任的小将军好像蛮厉害的。听说好像跟他一样17岁?
摇了摇头,横夏继续翻来下一本奏折。恩?礼部尚书要辞官?
横夏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礼部尚书那白花花的胡子和白花花的头发,慢吞吞的说话语速,好像连走路都是一步一步的。
70岁高龄,两朝为官。恩,他这朝不算。的确挺大的了。
准了。
横夏用朱墨在下面大大勾了个阅字表示准奏。
不过这个位置该让给谁呢?横夏迅速过了一遍礼部所有的官员,实在拿不住啊。
横夏继续拿起下一本奏折,是举荐。快要还乡的礼部尚书上的,举荐自己的一位下属替自己的位置。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横夏执笔的手有点抖,迟迟下不了笔批改。
奏折上推荐了一个人——礼部侍郎幕晟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悟道悟道,大概也是要缘分的吧。十字绣什么的离我好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