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

　　喧嚣属于白天，静谧属于夜。忙碌了一天的艾伦和袁颂迫不及待进入他们美妙的夜晚。同一个夜，每个人选择各自的方式度过。
　　杂乱无章的敲门声打扰了这份安静。
　　“进。”
　　“爹地。”肖恩像个窃贼般溜进房间。一扇门将房内的明亮和走廊的幽暗划分成两个世界。肖恩一时难以适应，觉得格外刺眼。
　　路易斯没有惊讶，没有意外，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爹地，爸爸呢。”肖恩疑惑，四周查看，没有找到简叶的身影。冬季的深夜，爸爸会去哪里？
　　“处理琐事。”路易斯淡然回复，显然，他很清楚简叶的目的，一点也不担心简叶的安危。“小孩不必知道太多。”路易斯不需要抬头就料到肖恩的下一个问题。
　　“……”肖恩无言以对，其实他想告诉爹地，他已经成年了。况且，他知道的秘密还少吗？“爹地，你在写什么。”
　　“亲爱的可鲁贝洛斯，感谢你为冥王星的付出，我为你提供了一个家，你愿意回来吗，……”关于这点，路易斯毫无保留，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段，被肖恩无情地打断。
　　“当心被爸爸发现。”
　　“这是你爸让我写的，”路易斯浅笑，毫不在意，“怎么说可鲁和你爸曾经也算同事。其实你爸很善良，看不得昔日同伴流浪在外。”
　　“你知道可鲁叔叔在哪？”肖恩惊愕。那场爆炸后，可鲁贝洛斯和许德拉失踪了。无论是冥王星，还是国际刑警，花费了一年多，依旧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曾经我在南美待过一段时间，如果我没记错，他会在那里。”曾经，路易斯假装失忆潜伏在许德拉身边，为许德拉在南美做过不少任务。其中，他和可鲁贝洛斯的属下起了冲突，然后杀了对手。那个地方，曾是可鲁贝洛斯的据点之一。“可鲁重情重义，这样的人，不适合做杀手。”
　　“许德拉呢，”可鲁贝洛斯失踪，在肖恩看来，未必是坏事，但许德拉不同，许德拉是潜在的危险，“他对爸爸有杀意，他的存在会威胁到爸爸。”
　　“不必找。”
　　“为什么。”
　　“他自杀了，在他爱人的墓前。”路易斯淡淡一叹，不知在为波文感慨，还是在为许德拉感慨。大概半年前，波文忌日当天，路易斯“偶遇”了失踪多日的许德拉。许德拉没有试图逃走，他很平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然后他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开枪自杀。
　　“他也有爱人？”肖恩难以想象像许德拉那种疯子，还会选择殉情？
　　“他的爱人是我的朋友，多年前为了救我死在了许德拉手里。”
　　“波文叔叔？”肖恩知道爹地有一位名为“波文戴维斯”的故友，爹地每年都会去扫墓。
　　“嗯。”
　　“许德拉的尸体怎么处理？”为什么一直没人发现冥王星冥卫已经死亡？肖恩疑惑，什么时候爹地神通广大到可以瞒天过海？
　　“我和你爸把他火化了，把他的骨灰和波文放在了一起。”如果单独给许德拉立墓，怕是会引起国际刑警的注意。这是对许德拉而言，最好的选择。路易斯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许德拉说的话。
　　“我一直不敢承认我爱他，我害怕，这注定我永远是弱者，但我不后悔，”当时的许德拉笑得很真实，是波文最爱的样子，“我不后悔我开了那枪，我不后悔我杀了我的爱人。”
　　“爹地，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吓唬艾伦叔叔，”肖恩的问题打断了路易斯的回忆，“你们不是朋友吗。在他结婚的日子送这种信严重影响心情。”
　　“其他人可以不在意威廉斯是否活着，艾伦不能。”路易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语气掩盖了沉重的过去。19岁那年发生的事，路易斯会永远记得。记得艾伦闯入别墅，看到自己被威廉斯囚禁的那个眼神。
　　“况且，威廉斯曾在我的婚礼上影响我的心情，我只能祸害艾伦了。”以后发生的任何事，都将由威廉斯承担责任，这就是路易斯的真正目的。
　　“爹地，你真阴暗。”
　　“大晚上找我，是为了赞美我？”
　　尽管肖恩已经习惯了爹地无可救药的自恋，但肖恩依旧忍不住想揍他。弑父这个罪名是不是很严重？“那个秘密，我告诉伊利亚了。”
　　“小家伙，你是有多信任他？”路易斯惊讶，惊讶的是肖恩会这么快就告诉伊利亚，但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他答应了。”
　　“你以为他离开过？”路易斯浅笑，语气没有掩饰对伊利亚的嘲讽。
　　肖恩惊怔，“什么意思？”
　　“可怜的小家伙，你真是一点也没遗传到我和你爸的优秀基因，”路易斯无奈一叹，颇为感慨，“你以为我们真的能瞒过威廉斯这么多年？我上次告诉你的方法，威廉斯同样可以使用，他的手段甚至可以更高明。如果不是伊利亚自己告诉我们，我们永远不会知道。”
　　“为什么那时要骗我。”
　　因为当时没发现你身上也藏着秘密。“伊利亚爱你，我正是发现了这点，他才会主动招认，才有了我和伊利亚的合作。”
　　“你早知道他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肖恩越来越糊涂，他知道爹地依旧藏着不少秘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路易斯淡淡笑着，他从没掩饰过对艾德里安这一姓氏的讨厌，“任由那个阴暗卑鄙的家伙轻易拐走我的宝贝儿子？”
　　“他没离开过是什么意思。”
　　“伊利亚不是真正无情，威廉斯死后，他不可能任由冥王星自生自灭，便成了代理王，”路易斯耐心解释，这一年时间，他从没停止对冥王星的调查，“不过，现在你取而代之了，成了真正的王。”
　　“爹地，是你让我这么做的。”肖恩没有错过路易斯转瞬即逝的得意，似乎在高兴抢了伊利亚本该拥有的地位。
　　“你不是对冥王星很好奇，觉得它有趣么，”路易斯虽在浅笑，内心却不满。宝贝儿子竟然心疼艾德里安家的混蛋小子？！“我让你成为冥王星的主人不是方便你探索其中的秘密？”
　　“你料定他们会臣服我？”
　　“我是谁。”路易斯没有直接解答肖恩的疑惑，反而问了一个看似很蠢的问题。
　　“路易斯洛克菲勒。”
　　“错，我是亚当威廉斯的师弟，一个天赋不亚于他的天才。”
　　“……”爹地，你一本正经自夸算什么？肖恩无奈一叹，“你继续，我走了，晚安。”
　　“肖恩。”
　　肖恩转身，看到爹地平静看着自己，那个眼神包含了太多，肖恩看不透全部。他不明白为什么爹地的眼神里会有恨？怨？遗憾？悲悯？……
　　“晚安。”路易斯淡然说了一词，低头继续“工作”。
　　肖恩满怀疑惑，离开。
　　路易斯娴熟地署名：亚当威廉斯。
　　曾经，路易斯为了博士毕业论文，课题是诱使威廉斯堕落的案子。他疯狂地研究威廉斯，深入威廉斯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笔迹。世界上，无人有资格说自己比路易斯更了解威廉斯。
　　路易斯小心翼翼把信纸装入信封，写上收件地址。
　　“威廉斯，你赢了。”
　　威廉斯将自己的意志转移到肖恩脑中，如果不是那日路易斯为了抹去肖恩的阴影，催眠肖恩，威廉斯的意志出现，直接与路易斯交谈。路易斯永远也不会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威廉斯控制，威廉斯的意志将随肖恩直到生命的尽头。威廉斯还活着，以另一种形式生存。
　　威廉斯赢了，因为路易斯加入了冥王星，成为冥王星真正的主人。但路易斯也没输，他没有成为第二个亚当威廉斯，他会超越威廉斯。既然冥王星的寿命还没终结，那么，这颗不定时炸/弹由路易斯掌控会更安全。只有把危险的人聚集一起，路易斯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至于世界如何，和他有什么关系？
　　日历早已更新，今年，从此夜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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