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

　　波士顿的秋末，阳光微凉，偌大的庭院却透着一股凄凉。这是一座被孤立的庄园，萧瑟秋风携带而来的是死神的呼唤。
　　“许德拉。”
　　“亲爱的卡戎，好久不见。”许德拉正在松土，铁锹和他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
　　“埋尸？”卡戎好奇，以他对许德拉的了解，许德拉绝不会亲自做这种“粗俗”的活。
　　“我不做毫无美感的事。”许德拉处理尸体的方式千奇百怪，但不存在掩埋这一选择。
　　“你来波士顿做什么。”
　　“像波士顿这种美丽的地方，”许德拉随手放了铁锹，浅笑走近两位来客，“难道不适合我来？”
　　“当然适合，”卡戎淡淡一笑。同伴多年，自然知道应付许德拉的办法，“快二十年了，你却越活越年轻，越来越有魅力。”
　　“你还是这么会讨人欢心，但是，”许德拉含笑的眼神飘到了冥河身上，“当着你家宝贝的面夸我，不怕他吃醋？”
　　“卡戎就这性子，”冥河抢先回道，微笑迎上许德拉这只妖精，毫不逊色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前些日子卡戎也夸了可鲁，难道我连可鲁的醋也吃？”冥王星成员无人不知可鲁贝洛斯对情爱毫无兴趣。
　　“从前卡戎对可鲁展开追求，可惜可鲁无情拒绝了他，”许德拉淡然笑着，似与普通人无异般谈笑聊天，“所以，卡戎才会在我这里寻求安慰。”
　　冥河的视线落在卡戎上，眼神意味很明显。“他说的是真的？”
　　“宝贝，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卡戎瞪了许德拉一眼，这个疯子又胡说八道！原本卡戎享受自家宝贝吃醋的模样，享受宝贝对所有权的维护，但许德拉扯上过去，卡戎担心局面不受控制。他不知道今天来这里到底是对是错。
　　“但你的宝贝看上的人不是你，”许德拉喜欢攻击别人的弱点，这是他的变态手段之一，“卡戎，你是不择手段才得到斯堤克斯。”
　　“闭嘴！”卡戎害怕任何人在冥河面前提过去，因为在冥河的记忆里，过去是模糊的。而以冥河的性格，必然追根究底。
　　“恼羞成怒，”卡戎的慌张，成了许德拉的乐趣所在，“亲爱的斯堤克斯，你要小心这个男人。他曾经为了得到你，做了不少坏事。”
　　“谢谢提醒，但比起你，我更相信卡戎，”冥河浅笑，他很清楚许德拉的恶趣味，没有在意许德拉的挑拨离间，“我爱卡戎。纵然从前，我爱的人不是他，但是现在，我爱的人只有他。”
　　冥河的回答不仅令许德拉意外，连卡戎都感到不可思议。
　　“卡戎，恭喜。”这是许德拉发自肺腑的实话。
　　“肖恩洛克菲勒在你这里？”卡戎终于步入正题，纠缠在“过去”这话题，显然是卡戎不愿见到的局面。
　　“肖恩洛克菲勒？所罗门和路易斯的孩子？”转瞬即逝的惊讶，许德拉的笑容明媚，却总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听说是伊利亚小王子的恋人。有机会真想见见那个不凡的孩子。”
　　“伊利亚对肖恩的感情很深。”冥河和许德拉一直相看两相厌，或许前世是仇敌。“伊利亚的性格你多少也了解，惹他生气，你做好承受他和威廉斯大人的怒火了吗。”
　　“既然你们不信，请便。”许德拉绅士地左退几步，让了道。
　　“我们相信，”卡戎浅笑，缓和了冥河与许德拉针锋相对的紧张气氛，“既然来了波士顿，我们五人恰好凑齐，今晚开个小聚会热闹一番。”
　　“不必了，”许德拉讨厌冥河，与可鲁贝洛斯关系疏远，和尼克斯鲜有交集，唯一看着顺眼的只有卡戎。许德拉不喜欢这种无趣的聚会，“冥王大人即将前往这里，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在保护威廉斯大人上。”
　　“威廉斯大人亲自来波士顿？”冥河一惊。
　　“大概是听说我们的老朋友路易斯洛克菲勒和所罗门都在波士顿吧。”许德拉浅笑，应得漫不经心。
　　“这很危险，容易引起国际刑警的注意，”冥河眉头微皱，冥王星首领和五冥卫聚集在波士顿，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冥王星的核心聚在此地，万一出事，冥王星损失惨重。”
　　“对威廉斯大人而言，冥王星继续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了得到路易斯洛克菲勒，”许德拉的想法没有冥河的复杂。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威廉斯的用意，“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他达成目标的工具。”
　　“许德拉！”卡戎的语气加重，这是对许德拉的警告。许德拉说话愈发口无遮拦了。
　　“你一开始就是威廉斯的仆人，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许德拉继续淡然说着，他从不在意别人的情绪，“其实你心里很清楚，等到威廉斯达成目的，冥王星就会失去存在的价值。我们这些依靠冥王星生存的人，到时都会沦为垃圾。而这个世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
　　“许德拉，你想做什么。”卡戎清楚许德拉的疯狂程度，就像曾经哈迪斯暴露，许德拉可以为了生存毫不犹豫站到威廉斯这边。那么这次，他会为了生存做什么疯狂的事？
　　“我什么都不想做，但现实时刻在提醒我必须做点什么。”许德拉累了，曾经他年轻，有更多的精力与机会。尽管这些年他的外貌没有多大变化，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老了。这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是人，终有一天会衰老，会走向死亡。
　　“你要背叛冥王大人。”卡戎的声音冷得似寒冬般凛冽。
　　“你错了，”许德拉忠于组织的目的是生存，曾经他尽心帮助哈迪斯，哈迪斯却为了得到所罗门，损害冥王星。许德拉的愿望一直很简单，活着，“是冥王大人要背叛冥王星，背叛我们。”
　　“你打算投靠国际刑警？”
　　“你认为现实吗。”许德拉淡淡一笑，出人意料的冷静。
　　“你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许德拉的微笑没有掩饰对卡戎的嘲讽，“冥王最忠实的仆人，卡戎。”
　　“我会告诉威廉斯大人。”
　　“请便，”许德拉浅笑，毫不在意，“慢走，不送。”
　　回家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安静得不同寻常。冥河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许德拉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冥王大人会抛弃冥王星，抛弃我们。”
　　“我不知道。”卡戎知道，但他不敢告诉冥河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们会死吗。”
　　“你怕吗。”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冥河说得很认真，像宣誓般庄重。
　　“斯堤克斯，其实，……”卡戎瞥了一眼副驾座的冥河，欲言又止，“如果可以重来，我会改变我的选择，是我毁了你的人生。”
　　“我明白了。”许德拉说的是事实。但冥河毫不担心，也不害怕，“如果结局是死，我陪你。”
　　“如果我会死，我希望你活着。”
　　“卡戎，我爱你。”
　　“宝贝，……”卡戎发现他的宝贝有点奇怪。可想而知，许德拉的话对两人的影响太大。
　　“从前我以为我们可以走到白头，”冥河淡淡一笑，倚着靠背的坐姿格外放松，“不过足够了。”
　　车内的气氛恢复安静，增添了几分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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