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

　　“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
　　两人在门口各自打量了一会。“进来坐吧。”袁颂浅笑，如同多年后重逢的好友。简叶也没和他客气，进了房间。
　　“喝酒吗。”袁颂取出一瓶红酒，先为自己倒了一杯。浓郁的红散发着独特的诱惑力。
　　“不用，谢谢。”
　　“怕我下药？”袁颂浅品一口，笑容映在荡漾的酒里。
　　“伤身。”
　　“你知道我在？”袁颂的语气听不出疑惑，淡然如常。
　　“恰好在嘉宾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简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平静应道，“查你的房间号不是难事。”
　　“我忘了，你的能力不是我能媲美的。”袁颂淡淡笑着。两人相处得气氛格外轻松。
　　“你一直低估自己。”简叶对上袁颂含笑的眼睛，完全看不透袁颂所想。简叶想，如果路易斯在，他一定会猜透对方。
　　“我幻想过无数个我们相遇的场景，”袁颂没有回避简叶的“审视”，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听出了遗憾，“现实一点也不浪漫。”
　　“我们？”简叶惊讶，也好奇，“不该是你和路易斯吗。”
　　“从前，我们俩的关系比和路易斯更亲密。”袁颂的笑意渗着暧昧，暧昧掩饰了那份感激。他永远不会忘记二十多年前，在中国Y市发生的一切。如果没有简叶的秘密，自己怎么有勇气面对残忍的现实。用更加不幸的现实安慰别人，虽然残忍，却有效。
　　“现在也是。”
　　“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袁颂对简叶的回答感到意外，“我这个叛徒终于敢现身了。”
　　“我认为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兰伯特。”
　　袁颂一怔，良久没有接话，饮尽杯中红酒。“他还好吗。”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情问出这句话。当初不辞而别，现在还有资格关心他吗。
　　“不好，”简叶很直接，他今天来找袁颂，就没想过采用迂回战术，“他至今单身，他的家人，朋友都担心他会孤独一辈子。”
　　“他还没结婚？”袁颂一愣。以艾伦的性子，明明早已预料到，亲耳听到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你呢。”
　　“我哪有资格结婚。”袁颂笑得苦涩，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怎么给他人承诺？况且，他放不下心底的那个人。逃避他的消息这么多年，依旧忘不了。
　　“他在等你，等你回家。”
　　“回不去了。”
　　“路易斯不介意我是所罗门，兰伯特也不会。”
　　“他和路易斯不同。”
　　“他爱你。”
　　袁颂被简叶的话题带偏，丧失了主动权。关于艾伦，他必定处于劣势。“你有没有想过重回冥王星，”袁颂只能转移话题，“以你的能力，冥王星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它能让你自由。”
　　“我建议你先说服路易斯，”简叶没有直接拒绝袁颂的邀请，“只要他加入冥王星，我绝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世上唯一能说服他的人，只有你。”
　　“我可以为路易斯改变，你对兰伯特的爱不比我对路易斯少，你也可以做到，” 话题再次被简叶扯回到艾伦兰伯特，“兰伯特会很开心，路易斯也是。”
　　“和他待久了，你也学会心理战术，”袁颂淡淡一笑，语气颇为无奈，“我和艾伦怎么比得上你和路易斯的轰轰烈烈。”当初大家都以为路易斯被冥王星杀手炸死，简叶疯了般报复冥王星。
　　“爱情各有各的不同，轰轰烈烈不是唯一，”如果可以，简叶倒希望能和路易斯平平淡淡过一辈子，轰轰烈烈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简叶已经承受不起生离死别的折腾了，“两者没有可比性。”
　　“简叶，我没有你的勇气。”
　　“我们等你回家。”
　　沉默的气氛却没有丝毫压抑。简叶起身离开，袁颂相送。“威廉斯从未放弃过路易斯，万事小心。”
　　“谢谢。”
　　简叶一走，肖恩才敢走出卫生间。爸爸在房间时，他甚至不敢呼吸，总觉得爸爸会发现。“原来你是艾伦叔叔的爱人。”
　　“都听到了。”袁颂也不在意。对许多人而言，这不是秘密。
　　“小时候，艾伦叔叔经常给我讲故事，”艾伦叔叔讲故事很无趣，没有阿曼达阿姨的声情并茂。这个事实，肖恩一直没忍心告诉艾伦叔叔，“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故事中另一位主角是你。”
　　“你还记得？”
　　“他把故事反复了十年，我不想记得都难。”肖恩发现，原来自己知道艾伦叔叔和袁颂先生的过往？！
　　十年。但他们已经十多年没见了。
　　“谢谢你的帮助，我走了。”
　　“他在2817。”
　　肖恩一怔。袁颂先生是看在父亲们的面上告诉自己的？“谢谢。”肖恩再次感谢父亲们的过去。
　　“当你的双手沾上鲜血，很难回到过去。冥王星不是你的游乐园，”袁颂语重心长提醒，“早点回家，别让你的家人担心。”
　　“你说，会否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回家，”肖恩浅笑，眼底流露出一丝期待，“袁颂叔叔。”
　　袁颂还没来得及回答，肖恩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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