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

　　肖恩无聊得在病房踱步，其实他身体健康，没有病痛。但韩汀非得让他在医院多休养几天，免得在学校折腾自己。肖恩无比郁闷，科林不是决定不去上中文课吗，怎么反悔了。没人陪自己，无趣至极。
　　“肖恩。”
　　“亲爱的伊利亚哥哥，你来了。”肖恩笑脸相迎。伊利亚来的真是时候，纵然两人斗嘴，打架，总比一人无聊强。
　　“难得你这么欢迎我。” 虽然伊利亚不明白肖恩在开心什么，但肖恩笑得纯粹的时候很少，尤其是面对伊利亚，基本没有。
　　“带我出去。”肖恩作为未成年，不能单独随意走动。所以他急需成年人带自己离开这座“白色坟墓”。
　　“爸爸会生气的。”伊利亚一直是方洲的乖宝宝，从来不做令方洲生气的事。如果他做了，也绝对不会让方洲知道。“我带来了一位心理医生。”
　　伊利亚话音一落，肖恩就见到了那位推门而入的心理医生。刹那间，沦陷于那双墨蓝眸子。深不可测，吸引了肖恩打量的目光。挺拔的身材，深邃的五官，褐色的卷发，一位纯种白种人。肖恩隐隐感到了一丝危险，但又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你好，肖恩，”心理医生淡淡一笑，明明是温柔的语气，竟渗出一丝邪肆，“路易斯的宝贝儿子。”
　　肖恩明白了那种熟悉来自何处，因为他带给自己的感觉像爹地，但危险又因为爹地绝对不会伤害自己，而这位陌生的心理医生却存在未知的危险。
　　“你好，”肖恩浅笑回应，“你认识爹地？”
　　“亚当威廉斯，路易斯曾经的师兄。”心理医生自我介绍，淡然的笑容令人不自觉身心放松。
　　亚当威廉斯？“我没听爹地提过你，威廉斯先生。”肖恩的警惕性再次提高了几度，他后悔了，怎么能相信伊利亚找来的心理医生。
　　“如果没有艾伦兰伯特，没有所罗门，”威廉斯的语气听不出任何遗憾，反而很轻快，“路易斯会和我在一起。”
　　肖恩一时没反应过来，爸爸的情敌？难怪爹地从来不提。肖恩知道爹地年轻时很花心，惹了一身情债，但和爸爸结婚后，爹地彻底和过去告别，也不再提那段过去。但这和艾伦叔叔有什么关系，难道爹地还和艾伦叔叔交往过？难怪现在艾伦叔叔看爹地那么不顺眼。
　　“除了这双眼睛，你和路易斯没有共同点，”威廉斯步步走近，试图伸手去抚那双幽蓝眸子，却被肖恩的后退避开。威廉斯没有在意，“你不及路易斯。”
　　“你不及爸爸。”肖恩脱口而出。
　　威廉斯愣了愣，很久没人敢和他“正面交锋”了，感到一丝新奇。暗叹一声，不愧是路易斯的儿子，和他当年一样放肆。“听伊利亚说，你承受不了太过血腥的场面。”
　　“我现在不需要心理医生疏导了，”肖恩很清楚爹地的能力，那么，爹地的师兄……肖恩不敢将毫无防备的自己暴露在心理学家面前，“谢谢威廉斯先生特地来一趟。”
　　“我不做半途而废的事，”威廉斯浅笑，邪肆而危险，“小家伙，你爹地有没有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和心理学家正面交锋。”
　　肖恩还没反应过来，倒在了威廉斯的怀里。“可惜你不是他，”威廉斯的声音温柔得诡异，俯身亲吻了肖恩的眼角，“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乖巧地躺在我的怀里。”
　　“父亲，……”
　　“我不会伤害他爱的人，”威廉斯的目光流连于肖恩的脸，眼底尽是温柔，“至少现在不会。”
　　“父亲，麻烦您了。”
　　“你了解他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你是他父亲的敌人，世界的敌人，他会爱你吗，”威廉斯转头看向严肃的伊利亚，说得漫不经心，“我帮你，他会永远成为你乖巧的爱人。”
　　“我想要的是，最真实的他。”
　　“伊利亚，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威廉斯微笑着，神情多了几分嘲讽，“曾经，卡戎也想挽留冥河的真实，结果如果？光明和黑暗永远是对立的。现在，他们不是过得很幸福吗。”
　　“冥河叔叔的真正身份是谁。”伊利亚从未怀疑过那对令人羡慕的恋人会有这层秘密。
　　“国际刑警，楚胤，”威廉斯轻描淡写地解释，思绪早已飘回到多年前的那刻，“所罗门的恩人，朋友。现在你该明白，如果肖恩知道你的秘密，他会对你如何。”
　　“我会改变他。”伊利亚相信，肖恩心底的黑暗很容易蔓延。
　　威廉斯笑而不言。有时候，年轻也是一种优势，虽然经历少，但他拥有更多的时间，他可以等。

　　肖恩迷迷糊糊醒来，他做了一个梦。梦境很真实，但他忘了。
　　“我已经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了，”伊利亚坐在床边的小沙发，悠闲翻着杂志，“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出院。”
　　肖恩一怔。“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睡着。”
　　“你太累了。”
　　“心理医生呢。”肖恩隐约记得伊利亚带着一位心理医生来找自己，但那位心理医生的模样在脑中是一片空白，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他走了。”
　　“你不是不想让我出去吗。”肖恩疑惑。伊利亚还是那么喜怒无常。
　　“我已经向爸爸说明情况了，他同意了，”伊利亚起身，冰绿眸子将肖恩的身影收入，“明天是周二，有数学课。”
　　“我不想出院了。”
　　“可以，”伊利亚面无表情，语气却充满了不善的笑意，“我会记你一次旷课。”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肖恩浅笑看着淡然的伊利亚。
　　“你可以继续想，想杀人不犯法，”伊利亚平静说着，毫不在意肖恩此时糟糕的心情，“爸爸说今晚去我家吃饭。”
　　“你以为我不敢？”邪魅的笑容浮现肖恩脸上。
　　“忘了告诉你，”伊利亚淡淡提醒道，“你住院期间，斯特林叔叔为了时刻掌握你的恢复情况，留了号码给我。”
　　“以后和我单独待一起时，你要提防我杀人灭口。”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伊利亚格外淡然，“和我去超市买菜。”
　　“我是病人，不去。”
　　“你可以出院了，这个理由不成立。”
　　“我要回去陪科林。”
　　“你可以陪他去超市购物，不能和我？”一提到科林爱德华，伊利亚便失去了和肖恩“讨价还价”的耐心。
　　“你和他不同。”
　　“确实不同，”伊利亚的想法和肖恩也不同，“你要陪他一辈子？”
　　肖恩没有回答，因为他很奇怪。伊利亚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很诡异，但肖恩说不上来这种诡异来自何处。“你先出去。”
　　“跳窗逃跑？”伊利亚一时没反应过来肖恩的话题突转。
　　“我从不嫌命长，”肖恩指了指自己的病号服，“你打算让我这样去超市？当心被人控告虐待病人。”
　　“你随意。”
　　“出去。”
　　“你小时候，我给你洗澡，也没见你让我出去。”伊利亚坐回沙发，一副“你随意，我不介意”的悠闲模样。
　　肖恩不再和他争辩，光明正大脱去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毁去这么漂亮的颜色，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肖恩转过身，浅笑看向伊利亚，“伊利亚哥哥应该也很珍惜自己那双眼睛吧。”
　　“放心，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两人僵持，病房的气压直线下降，直到房门被打开。“肖恩。”
　　“科林，我可以出院了，我们走吧，”肖恩微笑牵起科林的手往外走，回头甩下一个灿烂的笑容，“亲爱的伊利亚哥哥，行李和食材只能麻烦你了。傍晚我会自己去方洲叔叔家。”
　　伊利亚任由两人离开，没有阻止。
　　“科林，还没吃饭吧，”听着肖恩轻快的声音渐行渐远，“我饿了。午餐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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