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

　　晚餐时间，方洲和韩汀对面而坐，安静的气氛被方洲的一句话打破。“你有没有觉得罗沛沛的推理很奇怪。”
　　“嗯。”韩汀低着头，“认真”用餐。
　　“你在想什么。”方洲好奇看着韩汀把餐碟中的牛排切成怪异的形状。
　　“嗯。”
　　“……”方洲无奈笑了笑，从韩汀的餐碟抢过一小块牛排。
　　“幼稚。”韩汀放下餐具，送给方洲两字。
　　“这是你关注我的最佳方法。”方洲微笑看着面无表情的韩汀。小时候和韩汀闹矛盾，韩汀喜欢冷战。每次都得方洲退让，但是韩汀不会理睬他。和韩汀抢食是不错的办法。“你在想什么。”
　　“罗沛沛。”
　　“少年怀春，”方洲调侃道，“我会告诉妈妈，她不必担心你嫁不出去了。”
　　方洲话音才落，钢琴曲铃声响起。“喂，查理斯。……我正在吃晚饭，你该吃午饭了吧……我在Q市。……确实有案件发生。……别担心，我和韩汀在一起。我会照顾自己，你也是。代我向伊利亚问好。……”
　　“方洲今天做了回护花使者。”韩汀清冷的声音传入手机，特意用了英文。
　　“她叫罗沛沛，可能是我未来的嫂子。”方洲虽然在和远在美国的谭赟通话，却是微笑看向韩汀，透着胜利的得意。“什么时候来中国，我去接你。……好的，再见。”
　　方洲挂断电话，眼中充满了笑意：“韩汀先生，你的离间计失败了。”
　　“公众场合禁止秀恩爱。”这是很严肃的事，危害极大，容易诱人犯罪。
　　“我允许你嫉妒。”
　　“路痴重度患者接机是不现实的事。”韩汀拿出杀手锏，一击秒杀方洲。
　　“对了，明天凌晨3点左右阿辞会到达机场，”提到接机，方洲很期待盛辞的归来，“我们去接他。”
　　“好。”
　　凌晨的机场与平时的喧闹相比显得格外凄清，空阔的地方行人寥寥。休息室的旅人分散而坐，将他人隔绝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外。清秀青年倚在角落的位置闭目养神，出众的外貌使得目标格外明显。
　　“阿辞，欢迎回来。”
　　“洲洲？！”盛辞十分意外，更令他吃惊的是，冷淡的韩汀怎么也来了Q市？反正他不会认为韩汀是为了自己特意来到Q市。
　　“这个惊喜还满意吗。”方洲微笑看着许久不见的好友。
　　“谢谢。”
　　“在英国待了几月成绅士了，”方洲浅笑调侃，“太不像从前的你，老实交代，你把我的阿辞藏哪了。”
　　“我是对韩汀说的谢谢，”盛辞淡淡一笑，脸上写着“你少自作多情”，“没有他，你这个路痴一定找不到我。”
　　“早知道该晚点来，让你在机场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路痴一直是方洲最大的弱点。
　　“回家了，”盛辞浅笑，结束了这个无聊的斗嘴游戏，“坐了12小时的飞机快把我坐疯了。”
　　“你病了。”韩汀目不转睛看着盛辞，把盛辞看得浑身不舒服。韩汀反手试了试盛辞额头的温度。“我们该去医院。”
　　“不用了，”盛辞漫不经心一笑，“在英国待久了，一回来水土不服。”
　　“我以为你恋上英国的风景不打算回来了。”方洲浅笑叹道。
　　“你在中国，我怎么舍得不回来。”盛辞戏言，笑得暧昧。
　　“方洲即将嫁到美国，”韩汀插入两人的对话，平静问道，“你会和他去美国吗。”
　　“啊？！我才离开几个月，洲洲就被美国美人拐走了？”盛辞不可思议，对于错过了这种大事感到懊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别听他胡说八道，”方洲本想直接否认，但脑中闪过的人影令他说不出否定的话，“我们回家。”
　　“洲洲害羞了？”盛辞调侃，笑着看向韩汀。
　　方洲没有理会，三人离开了凌晨的机场。
　　盛辞十分疲惫，匆匆洗澡后决定补觉，倒时差。门铃扰乱了他的计划。“你怎么回来了。”盛辞无语看着门外的韩汀。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和洲洲在酒店补觉吗？
　　“你发烧了。”
　　“我是成年人，懂得照顾自己。”盛辞感觉脑袋沉得无法支撑，他累得只想闭上眼睡觉。
　　“作为一位医学系博士，”韩汀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建议你去医院。”
　　“我累了先去睡了，你随意。”盛辞懒得和他纠结这个话题，转身往卧室走去。
　　韩汀试图去拉他，没想到他的睡袍被扯下一肩，暧昧的痕迹十分显眼。“抱歉，我……”韩汀对自己的无礼深感歉意。
　　盛辞慌张拉上衣领，“没关系。”
　　“你在英国发生了什么。”花费在英国至Q市的交通上的时间至少需要12小时，从盛辞到达的时间推出他的航班在7时左右，甚至更早。不赶时间的旅人会选择早晨的航班吗。韩汀猜测他在英国遇到了麻烦，急着回家。
　　“没什么。”盛辞不想回忆。
　　“我和方洲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如果我杀了人，”盛辞静静看着韩汀，“你们也会选择我？”
　　“我们相信你。”
　　“韩汀，我差点没忍住……”杀人。盛辞瘫坐在沙发，脸上写满了疲惫。
　　韩汀现在能做的是安静陪着他，倾听他的悲伤。盛辞需要一个听众。
　　“我被强/暴了。”
　　或许韩汀猜到了，但亲耳听盛辞承认却是另一回事。
　　“我在英国陪了他这么久，为他打理生活学习上的事务，”盛辞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这是他不想面对的现实，“这就是他给我的回报。我从没那么清醒过，我想杀了他。但我不能。韩汀，我是不是很懦弱。”
　　韩汀没有接话，这个“他”显而易见。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抱歉，我给不了答案。”这种事，旁人无法体会当事人经历的痛苦，自然不能随便发表自己的想法。
　　“我反复提醒自己，他被下了药才会神智错乱，不能全怪他，”盛辞平静讲述，他在自我安慰，“但我无法释怀。”
　　“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药，”韩汀递给他一杯水，“把那件事当成一个噩梦。一切都会过去。”
　　“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洲洲。”
　　“这是你的隐私。”
　　韩汀一直陪着盛辞，认真处理他的伤，直到他安心入睡。韩汀才放心离开。到了酒店房间却不见方洲，韩汀连忙拨打了他的手机：“你在哪。”
　　“医院。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打你电话是阿辞接的，”方洲听出韩汀平淡语调下的担忧，认真回答，“他说你在照顾他，我就一人去医院看望沈大哥了。”
　　“你一人怎么能乱跑。”韩汀回忆了一番，手机离身是自己做菜时，当时把外套搁在盛辞的房间。
　　“Q市算是我第二个家了，”除了A市，方洲最频繁出现的地方是Q市，“不要怀疑出租车司机的认路能力。”
　　“你待在医院，我来接你。”
　　“我建议你先补觉，疲劳驾驶很危险，”方洲担心韩汀的固执，特意加上一句，“滕远警官也在医院。”
　　“我不放心。”
　　“我是路痴，但不是白痴，我会照顾我自己，”方洲无奈叹了一声，提醒道，“倒是你，应该好好休息。我不想去医院照顾你。如果你病了，谁来做我的导航。”
　　“小心。”
　　“祝你好梦。”
　　傍晚，方洲在酒店房门外接到了韩汀的电话：“如果你能帮我开门，我会很荣幸。”两人站在门口，一里一外。
　　“亲爱的韩汀先生，可否赏脸共进晚餐？”方洲浅笑，语气轻佻。
　　“好。”
　　两人安静吃饭，免不了其他话题。
　　“下午我和滕远警官拜访了从前的受害者家属，”方洲回忆被家属轰出门的场景十分无奈。但这是人之常情，他们的宝贝女儿不仅被残忍杀害，连遗体都遭到残忍对待，他们憎恶凶手的同时也在怨恨警方的无能，“毫无线索。”
　　“模仿作案的背后必有故事，”韩汀总是那么平静，似乎讨论的是无关紧要的话题，“或是对前人的崇拜，或是对前人的挑战，或是对社会的憎恶……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这次的受害者没有遭到性侵，我怀疑凶手是女性，”方洲严肃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对前人的‘爱恋’。”
　　“警方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无法确定凶手的基本特点，无法确定嫌疑人。”
　　“交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方洲神秘兮兮笑道，看着有些阴险，“再去找罗沛沛。我觉得这个女生不简单。”
　　“你呢。”
　　“我去陪阿辞，”方洲回道，“他病了又不想让父母担心，我作为他的朋友怎么放心他一人待在家。病人最需要的是陪伴。”
　　“明天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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