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の随想

　　很多年之后，因为去调查有关铸造□□事件而前往花街调查的刘辉和楸瑛，在一家女性服饰店的门口，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绛、绛攸！”

　　两名青年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眸，那个号称“冷静如铜墙铁壁”的男子，当时并没有四处张望，而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了原地。

　　——看起来，是在等人。

　　楸瑛不觉得挑起眉梢，露出了好笑的神色，走过去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呀，真是巧遇呢，绛~攸~”

　　青年的脸并没有怎样变色，而是很不爽的抽动了一下眉毛，看到国王的时候，也就正式的爆发了。

　　“到底怎么回事？嗯？不做工作？来花街闲逛吗？”

　　刘辉不由得咕嘟咽了一口口水，原本以为身在此地的绛攸并没有多少兴趣来管这个的。

　　“绛攸不也是吗？”楸瑛笑笑，熟练的拉起他的手，直到身后相当不愉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能不能放开我们家小绛呢？”

　　小、小绛！？

　　刘辉的眼睛变成了两个圆点，因为声音非常耳熟，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一位非常漂亮的绝世美人站在他的身后，有些不爽的眉毛轻轻抽动了一下。

　　“哇！”

　　“哇什么啊，小绛你还真是失礼呢。”女子露出爽快的笑容，轻轻挽上了绛攸的手臂，“那么，这些是小绛的朋友吗？”

　　“是的，”楸瑛立刻露出了对于女性的笑容，微微颔首道，“在下，蓝楸瑛……”

　　“蓝楸瑛……吗？”女子雪白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唇，孩子一般天真的笑道，“那么，究竟是‘万年开花的长春头’（绛攸版），还是‘三只臭虫屁股后面的老鼠屎’（黎深版）呢？”

　　一时间，这个擅长与女子打交道的男人也陷入了无言的状态，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的视线开始游弋起来。

　　“……大、大概都是我吧……”

　　——好厉害！

　　刘辉不禁砸了一下舌，能让楸瑛这样吃鳖的，即使是珠翠也难以做到吧。

　　至于，臭虫的屁股后面为什么会有老鼠屎，他也没有心情去问了。

　　“那个……”因为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刘辉正试图要开口时，迎上了女子温和的笑意。

　　“刘辉公子。”

　　这样沉静的声音仿佛唤醒了刘辉脑海深处的记忆，他微微睁大眼眸，看到那一抹温柔平静一如昨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您真的长大了，”她的微笑让人有些沉寂，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有没有再去吃桂花糕？”

　　刘辉“唔”了一声，下意识的抬起眼眸，女子冲他再度一笑。

　　“那么，”楸瑛清了清喉咙，“……绛攸你和这位非常漂亮的美人……是在约会吗？”

　　绛攸一愣之下，脸瞬间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如同吃错药一般的开始拼命摇头。

　　就在绛攸的状况失去控制的时候，女子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

　　“什么！？”三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大叫起来，而楸瑛和刘辉却包含着无比的惊讶，死死的瞪着绛攸。

　　——真是狡猾的男人啊，看错你了……绛攸……

　　就在三个男人同时陷入沉默的时候，女子露出了调侃的表情，挽着青年的手臂，“那么……呆会再见吧。”

　　非常自然的把手中的袋子扔给了绛攸，她转过头，“那么，大家保重吧，我和小绛还有其他的采购计划……”

　　“……”

　　看着完全处在浑浑噩噩状态下被女子拉走的绛攸，楸瑛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原来，那家伙喜欢年长类型的女人啊，眼光相当的不错呢……”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冲着刘辉露出了一贯的笑意，“总之，不是厌女症实在太让人高兴了。”

　　年轻的国王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呆呆的注视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桂花糕……百合……吗？”

　　“百合？”楸瑛微微一怔，露出了有趣的表情，“听说黎深大人的妻子叫作百合……”

　　“……”短暂的时间内，国王和他的臣下都没有说话，面面相觑的同时，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黎深……大人的妻子吗？

　　“……应该是看错了吧？我们刚刚什么人都没有遇到呢。”楸瑛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冷汗。

　　“嗯、嗯，一定是这样的。”刘辉立刻点头附和。

　　无论哪种程度看，都不像那位“黎深大人的妻子”，两个同样年青有为的男子，都选择适时地保持了沉默。

　　然而，深受打击的绛攸也在那一刻终于缓过神来。

　　“百、百合大人……什么约会啊？我一定会被黎深大人杀掉的！”

　　百合淡淡的瞄了一眼已经二十二岁的养子，那英俊的面容着实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有什么不好嘛，如果让你一个人去买给邵可的礼物，你一定会迷路吧？而且，跟我约会有什么不满吗？”

　　绛攸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这个时候无论回答“是”或者“不是”，其结果都一定会变得相当的糟糕。

　　“……”

　　就在他紧张的选择着措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不知何故条件反射性的注意到了百合挽着自己的手臂时，他一个健步躲进了路边的店里。

　　“你还真是越来越有你父亲的潜质了呢……”眉毛轻轻抽动了一下，百合冲着走来的少女露出了笑容。

　　“百合大人……”走来的少女露出了惊喜地表情。

　　“秀丽，今天……一个人吗？”

　　少女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因为今天是难得的休假，所以，她决定去学堂给孩子们上课。

　　“嗯，是啊，今天可能会去学堂……毕竟，把柳晋他们丢下的太久了。”

　　“唔，这样的话，不介意我今天临时为你推荐一位一起去的老师吧？”百合露出了有几分鬼祟的笑容，可是秀丽并没有发现。

　　“好啊，不知道是哪一位呢？”

　　“嗯……我的儿子。”

　　“百、百合大人的儿子！”秀丽的下巴似乎有点合不上了，因为相当的美貌，所以，完全看不出是已经有一个儿子的年龄。

　　“就是这样啦，一会我会让他过去。”开始含糊其辞的百合，向一脸迷惑的秀丽摆了摆手。

　　“嗯，那么，拜托百合大人了。”

　　直到少女跑出了很远，百合才叹着气从路边的小店中找到了神经高度紧张的绛攸。

　　——果然是自己太随便了吗？不过……他这种认真的性格究竟是怎样养成的呢？

　　“我告诉秀丽，我的儿子今天会去帮他给孩子们上课……”

　　当百合优哉游哉的开口时，绛攸不由得叫了起来。

　　“您、您的儿子……您是说我吗？可是……”

　　“有什么不好嘛？这个秘密也没有必要继续保守下去了吧？”她接过了东西，“那么，快点去吧，必要的时候，把她直接推到也没有关系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百合大人您究竟在说什么啊！！！”

　　“好啦，快去！”推搡着他的身体，显然已经头脑不清楚的吏部侍郎开始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

　　“年轻真是好呢，小绛如果每天都这么精神就好了……”她转过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道，“跟着他吧，保证他在课程结束之前到那里……”

　　暗处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夫人。”

　　“……唔，必要的时候打晕直接扔过去好了。”她颇为认真的想了想，便转过身直接向着目的地走去。

　　已经站在门口一脸不满的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看起来颇为英俊的面容，浅褐色的眼眸总是那样冷冷淡淡的。

　　“看来晚了很久嘛……哥哥的……”

　　她把袋子直接递了过去，“邵可那里就拜托你了，我要去凤珠府上……悠舜和他的妻子都会去……”

　　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周围的空气温度也瞬间直接下降。

　　——生气了……

　　虽然直到原因，坏心眼的她却始终保持了沉默，假装什么都不知的转过身。

　　“等一下！”

　　他皱着眉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我也要去……”

　　她挑了挑眉，“非常遗憾，人家……没有邀请你哦。”

　　“哼，背着重要的丈夫去见其他男人，我绝对会让凤珠那家伙认识到人生的严酷的。”

　　“唔……你是恶鬼吗？那可是你的同窗旧友啊，算了，随便你好了。”

　　小声嘟哝了一句，百合已经走出了大门。

　　“可恶！我、我早就知道……”另外一方面努力的攀爬着凤珠家围墙的悲情男子，红黎深，似乎总是和堂堂正正的进入大门无缘。

　　前一阵子影似乎传来了凤珠家围墙改造的计划，并未对此多加在意的黎深似乎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自己而做出的。

　　“居然造的这么高！”对于爬墙相当娴熟的黎深轻哼了一声，以极高的落差掉在了地上。

　　“可恶的凤珠，我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哼哼唧唧的站起来，他不禁愣了一下，这个情景，似乎很眼熟呢。

　　“揭穿我的什么真面目？”似乎要强忍着要笑出来的冲动，没有戴面具的凤珠，连声音的调子都发生了改变。

　　“啊，真是难看啊，黎深，你非要在我的新婚妻子面前留下这样的印象吗？”

　　他抬起头，看到眼前的身影，不禁惊叫出声，“悠舜，你怎么……”

　　他立刻闭上了嘴巴，因为不远处，捂着肚子狂笑不止的百合已经替他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还真是熟悉的一幕啊，私入民宅的红黎深大人……”

　　“你胆子还真大呢，百合。”

　　“不是我啊，是悠舜的主意呢。”她有些无辜的睁大眼眸，“因为刚刚进门的时候，凤珠说，黎深绝对会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所以……”

　　悠舜拉着凤珠的衣袖，露出了好笑的神色，“先进去吧，凛已经等了一会了。”

　　“悠舜你还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啊。”

　　“这是当然的咯。”

　　看着两个老友相互调侃着走进了屋内，百合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眉毛。

　　“唔……”她扶住额头，还真是个狡猾的男人啊，悠舜那家伙，开始说的好听，最后却把自己给丢下了。

　　看到黎深那张臭脸，她突然开始了强烈的后悔。

　　即使是左顾右盼或者是游弋不定的视线，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了。

　　“总是看你欺负别人，偶尔被愚弄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嘛。”她向他伸出了手，“好啦，快点进去吧，现在你看起来真的像个笨蛋呢。”

　　“啰嗦死了……”毫不客气地拉住了百合伸过来的手，站起来之后，拍拍身上的尘土。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的家伙，为什么悠舜和凤珠这样优秀的人会选择跟黎深作朋友呢？和普通人一样，百合觉得这是一个谜。

　　——如果归结于孽缘的话，也太笼统了一点吧。

　　满脑子胡思乱想，她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唉声叹气啊？”黎深咋了一下舌。

　　“为什么一想到你是我的丈夫就觉得悲哀呢？”

　　“哼，作为你的丈夫，我可是大度到允许你和别的男人去约会啊。”

　　“别的男人？你是说小绛？居然嫉妒自己的儿子，还真是了不起啊。”她不耐烦地拉着他的手臂，“快点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屋内，酒香已陈。

　　悠舜和凤珠已经落坐，端着菜的女子抬起头，冲着他们微微一笑。

　　“这就是百合大人吗？真的跟想象中很不一样啊，”她抿唇一笑，“作为黎深大人的妻子。”

　　百合不禁失笑，即使凛的年纪比他们都要年轻，这种坦率的性格却愈发鲜明；瞥了一眼黎深微微抽搐的表情，还真是有些让人感叹。

　　“早就说过，百合是一位非常漂亮的美人吧，”悠舜笑眯眯的道，“除了发火的时候，即使是黎深也要投降呢。”

　　百合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非常明显的跳动了一下，“悠舜……”

　　“好啦，今天看来悠舜还真是坏心眼呢，”凛笑着摆好了碗盘，在悠舜旁边坐下，“早就听闻了，红州全商联负责人，百合大人，还是红家宗主的夫人。”

　　“百合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名人嘛。”凤珠喝了一口酒，倾国倾城的美貌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但是，由于在场的都是精神力过分强悍的人，所以，对此并没有多加在意。

　　“大名人吗？”悠舜像平常一样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不过我们还真是很久不见了，百合。”

　　“确实呢，”百合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茶州的生活，一切还好吗？虽然觉得晚了一点，但是……”

　　她美丽的笑容一如往昔，“……欢迎回来，悠舜，还有……新婚快乐。”

　　“谢谢你，百合。”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轻轻拍了拍凛的手，淡淡的笑意自唇齿间流露。

　　他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始终没有忘记，离开贵阳的那一晚，这个美丽的女子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谢谢您可以选择黎深，悠舜。”坐在那月光下，露出绝美的笑容，她如此说道。

　　“可是，我无法做到永远选择黎深，百合，”因为无法对这个女子说谎，所以他不加掩饰的回答了，“总有一天，百合……我会离他而去。”

　　——是的，总有一天……

　　这在他参加国试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没有关系，那个家伙太糟糕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寂寞的感觉……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很高兴您可以把黎深当作朋友……”

　　她第一次郑重地向悠舜施礼，“请多多保重，悠舜，我等待您从茶州回来的那天。”

　　虽然当事人绝对不会承认，但她确实是最了解黎深的一个。

　　“听说你还没有好好向悠舜祝贺啊，黎深。”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她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唔，知道啦……这种事情。”

　　“黎深已经因此被悠舜狠狠地教训过了，”凤珠为她重新添上酒水，淡淡的扫了一眼某个性质恶劣的男人，“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有好好说过‘欢迎回来’呢。”

　　“啰嗦死了，凤珠！”

　　“确实呢，”悠舜露出了有趣的表情，摸了摸下巴，“黎深看来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过啊。”

　　“完全！”百合斩钉截铁的道，“我差不多已经要放弃希望了，万年都没有任何改变，光是存在就已经让世人绝望的男人。”

　　“你真的要这么说自己的丈夫吗？”他用手指点着妻子雪白的面颊，看起来超级不爽的样子。

　　“事实啦，事实！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啊。”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能跟黎深‘夫妇吵架’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女性，出来百合，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人了，黎深。”

　　“不要开玩笑了！一直都是我在忍受她好不好？又粗鲁，又笨……”

　　“很过分呢，黎深。”

　　这个妄自尊大的男人哗啦啦的展开了折扇，那副表情，似乎十年来都不曾改变过。

　　——你真的觉得，现在很幸福吗？

　　当凤珠有一次这样问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露出了笑容。

　　“虽然不知道那个笨蛋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现在来说……我觉得非常的幸福。”

　　幸福吗？和百合在一起，黎深是否幸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每天冷冷淡淡的态度，不管人死活的使唤，弹奏琵琶的时候，也总是哼哼唧唧的抱怨着……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丈夫。

　　乱耍小孩子脾气，生性恶劣爱记仇，没有一点大人的样子，除了兄长和侄女，其他全部人类都归类于杂草的男人。

　　但，百合是黎深的特别，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的她，如果真的想要离开，应该是有很多办法的，可是即便如此，她却始终没有丢下黎深一个人。

　　因为是一个任性的哥哥，邵可是绝对不会走到黎深身边的，如果自己也丢下他……那么，黎深就太可怜了。

　　每天听着琵琶的音色，依旧是那样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很多事情，却在不断的改变着。

　　那天，从箱子里找到昔日“夜光七彩”的配方，她不由得露出了怀念的微妙表情。

　　——会遇到黎深，也就是因为这个吧。

　　如果没有这个，也许自己会嫁给凤珠也说不定；然而，就在一年前，作为保护秀丽的条件，黎深把这个交给了全商联。

　　“这个，是送给哥哥的东西。”那个家伙曾经这么说过。

　　“在发什么呆啊？”身后熟悉的自大声音响起，她并没有回头。

　　“……没什么。”很快的把东西放了回去，她有些不耐的转过身。

　　“百合……”听起来有些迟疑的声音，凭借自己的经验，基本上每次有要拜托自己的事情，他都会这样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喂”之类的。

　　“什么都不用说了。”她转过身，向他露出了微笑，因为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基本上在他开口之前，她都可以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秀丽，离开贵阳去玉龙，已经差不多快到达那里了……虽然邵可也在，基本上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

　　“……我今晚会出发，在那之前，让小绛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工作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年轻人还是需要多多历练比较好呢。”

　　因为知道怎么说也不会有用，所以，她叹了口气之后，就开始无声的收拾起了行李。

　　秀丽、楸瑛，甚至连邵可也不知道，就在少女抵达玉龙的第二个晚上，蓝府等来了它的第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在庭院中静静煮酒的蓝门二当家看到她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在等我？”一抹惊讶浮上唇角，因为一时间并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印象中的那个男子，百合不由得有些迟疑。

　　“因为雪说，不管怎么样，你一定会来……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但是我觉得，如果红黎深让你来，他就是个混蛋。”月愤愤地坐下，自暴自弃的饮下了酒水。

　　“有什么关系嘛，来这里是我自己决定的。”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在男子的对面坐下。

　　即使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如果邵可赶不及的话，有蓝雪那在……秀丽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除此之外，王的安危，并不是黎深或者是红家担心的范畴。

　　“为什么不直接把条件放上桌呢？”他有些嗔恼，看到女子微笑的神色，却毫无抵抗的叹了一口气。

　　“……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允，只要在关键的时刻，保护秀丽的安全……只是这样而已。”她并没有伸手接过月递来的白瓷酒杯。

　　“是……吗？”月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如果，我说‘希望你留下来’呢？”

　　她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至今单身的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注意到她瞬间的僵硬，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笑意，“骗你的，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呢？”他拿起酒杯，似乎为了隐藏自己的表情一般转过身去，“不用担心，龙莲已经过去了，有他在，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百合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如果，身为蓝家宗主之一的月，做出如此答复，那么，秀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沉吟片刻，一声轻轻的叹息打破了宁静。

　　“谢谢你，月。”她缓缓起身。

　　“不愿意，再留一会？”他没有回头，换来的沉默让男子闷闷的笑了。

　　“现在……很幸福吧？百合。”

　　“嗯，非常。”

　　“那样就好……”

　　“那样就好。”

　　那个背影微微仰起头，深深呼吸，如同为了确认什么一般的重复道。

　　——只要你幸福……一切，都足够了。

　　黎深是爱着百合的，这一点，也许除了百合跟黎深自己之外，每一个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

　　即使只是这样一份简单的想留在对方身边的想法而已，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已经足够的幸福。

　　喜欢一个人，并不会因为他有着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或者他特别吸引着你……你喜欢他，只是因为……

　　——那是他……只是这样而已。

　　走进房间，黎深看到了屋内依旧亮着的蜡烛，那个美丽的女子，趴在桌子边缘睡着了，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似乎很辛苦的模样。

　　从玉龙连夜赶回贵阳……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会觉得疲劳吧。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并没有像大多数丈夫一样，把妻子抱上床，然后温柔的给她盖上被子；相反，他从架子上取下了琵琶，随意的弹了起来。

　　“唔……”

　　被琵琶的音色吵醒，女子睡意蓬松的揉了揉眼睛，因为过于劳累，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是我。”那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傲慢声音响起，她的眉毛稍稍的抽动了一下……

　　——真是的，刚刚回来，连口气都不喘就要听他弹奏琵琶吗？还真是霸道的家伙。

　　正准备保持一个正襟危坐的姿势，因为如果中途睡着的话，他绝对和大吵大闹不得安宁的。

　　可是，保持沉默以对的黎深却轻轻咋了一下舌，指了指床铺，“快去睡吧，在你睡觉的时候为你弹奏琵琶……不过，仅限于今天哦。”

　　由于太过于疲累，所以，关于黎深是不是温柔的过了头的问题，百合并没有多加追究。

　　不用很久，床上的女子就陷入了睡眠的状态。

　　跟黎深不同，百合还是需要一定的睡眠，而不是几天不睡觉，第二天也精神奕奕去胡闹的奇怪人种。

　　把琵琶随手丢在了一边，他抱着膝盖坐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唇边泛起了一阵浅浅的微笑。

　　这，就是幸福吗？

　　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幸福，黎深并不能确定。

　　只是希望可以永远的看到她，不管是生气地样子也好，微笑的样子也好……

　　这样单纯的愿望……

　　如此简单，如此渺小。

　　——然而，这，就是黎深的希望。

　　但是，因为被凤珠或者悠舜知道的话，就会觉得很丢脸，所以，他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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