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灯火

　　“脱离黑手党之后想要做什么……？”
　　她的手将脑后翘起的发丝按下去，只能说是清秀的面庞没有因为提起这个话题的是黑手党干部的太宰治而有什么表情变化，依旧是那副迷迷糊糊像是状态外的样子。
　　“对呀。”太宰治未被绷带缠住的另一只眼睛弯起，他笑盈盈，“我现在超级好奇织田作之后会干什么嘛。现在的你完全不像是个黑手党……呀，这么一想就超级可惜啊！错过了织田小姐威风凛凛的时期！”
　　“那种过去，没有什么好说的地方吧。”
　　织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加冰威士忌，歪了歪头：“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哎呀哎呀，别这么谦虚嘛。”
　　太宰治摆摆手，嘴角上扬，趴在桌上手指轻戳杯子里冰块：“明明织田小姐超级无敌强，能够救了我那么多次——说起来，为什么要救我呢？明明用能力的话，取代我也好还是成为世界第一的杀手都完全没问题。为什么，要拘泥于这么一个小小的天地里呢？”
　　对方看起来似是无心的样子，但是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目前还无人能够猜透。不过是否是无心这点对于织田来说早已无所谓，现在连人都不会杀的前杀手，可以说是毫无价值。
　　杀手不杀人，那还能干什么呢？
　　做着以前当杀手的时候在她看来浪费时间的底层黑手党喽啰的收尾工作，处理领域内的大小琐事，脏活累活虽然被那些人当作普通女人轻视减少不少，但空闲下来的时间还是很少。
　　不过，这也是人生。
　　正是因为现在这样，正是因为选择了这一条路，才能和太宰治这样坐着喝酒聊天，才能领养着那五个小家伙，向着未来前进。
　　“救你需要理由吗？”她淡然，“只是单纯地去这么做了，我不能看着你真的失去生命吧。”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鼓掌。
　　“织田作果然是个好人呢。”他又开始用昵称称呼起织田，感叹，“呀，如果是安吾的话肯定会把我扔在地上不管吧～上次喝酒的时候还吐槽我是绷带浪费装置自杀狂魔什么的，真是讨厌啊，明明他自己是个工作狂魔还这样说我！”
　　身边的这位自杀狂魔还在喋喋不休，织田眼神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时不时在太宰治问起奇奇怪怪问题的时候回应一句。
　　然后就听到他说：“这个世界真的是无聊啊，织田作。”
　　听到这句话，她放下了酒杯，把视线转移到太宰治身上，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看呀，人的欲望，人的罪恶……明明只是在横滨而已，却已经能够看到世界的全貌了呢。”
　　这个男人的眼神变了，平时见不到的情绪似乎一下子爆发出来。
　　然而各种情感混杂揉捏在一起，反而更让人捉摸不透。
　　“说不定……死亡就能带着我，去一个有趣的世界呢？”
　　说着，看向了织田。
　　织田默默地与他对视，在太宰治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上，“笨蛋。”
　　“哎？超过分！说别人是笨蛋的人才是笨蛋吧！”太宰治变了回来，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嘛，既然是织田作的话我就原谅你啦！作为交换，一起去殉情怎么样？呐呐，能够在一瞬间看到天堂哦！”

　　织田当然是拒绝的，但她还未开口，一道略显冰冷无情的声音便此刻在两人背后响起。
　　“你是小学生吗？自杀居然还要织田小姐陪你一起？给别人添麻烦也要有个限度啊太宰。”
　　来人——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在两人的注视下步入了他们身边的座位，要了一杯果汁。
　　太宰治打了个招呼：“呀，好久不见啊。”
　　坂口安吾很冷漠地回应：“不，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这个麻烦集合体！为什么织田小姐会和你在一起喝酒啊？”
　　他越说越气：“织田小姐你也好歹管管这个人啊！不要什么都依着他！”
　　织田微微睁大眼睛，眨了眨，举起酒杯：“干杯。”
　　“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天然呆了啊！”坂口安吾拍桌，“就是因为织田小姐你的纵容，太宰先生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啊！拿出点年长者的气势，好好地教育他。”
　　年长者的气势？
　　经常和五个孩子打闹在一起，习惯了小孩子的存在，对于太宰治这个人的熊孩子状态也习惯性地纵容的织田小姐，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哦。
　　安吾还真的是麻烦啊……
　　“太宰。”她转过身，看着太宰治，严肃地开口：“不要再逗安吾了。”
　　那一瞬间，被点名现役港口黑手党成员坂口安吾，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朋友是不是都不正常。
　　最后他得出了结论，是的。

　　“结果，织田作，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
　　回去的路上，太宰治边走边侧过头看着夜晚的月亮，双手枕着头，“真是讨厌啊，明明我把银行卡号住的地方自杀地点之类的信息全部告诉给你，但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我要回去了哦。”
　　织田微微撇过头，双手插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想了想，掏出一块糖，对着太宰说：“把你的手伸出来。”
　　“嗯？”对方歪着头，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伸出手，“什么什么？织田作终于想通，要给我奖品了吗？”
　　“奖品没有，这个——”她将手中的糖果放在了太宰治掌心中，“给你。”
　　包装精致的水果糖就这样被放在了他的手中，而被给予了糖果的人，则是有些茫然地看着织田，接着被她用手按了下脑袋。
　　“年纪轻轻别想太多，未来的路还长着呢。”织田挠了挠头发，啧了一声，“好了，别露出那幅表情，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保护你，这样的话。”
　　“如果承受不住的话我会帮你分担的。”
　　太宰治握拳，将那颗糖抓在手中，声音低沉：“……这根本不能算作是约定吧，更何况织田作也不会一直陪着我的，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轻易地说出口吧？”
　　“那么，约定好了。”
　　她欣然一笑：“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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