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本丸怪谈九十九

　　“那么，那里就是天海夫人的居所？菅野的……灵魂就在那儿吗？”

　　男人眺望着夜幕下格外静谧的屋宅，他刚刚归国，还未能纠正语言习惯，讲起来话时不时夹杂单词，审神者连蒙带猜才能对话起来。饶是如此，她的心里依然涌现了些许喜悦。

　　这个人正是朝利雨月——理子苦苦等候的那个男人。

　　他和A记忆里的模样几乎毫无分别，气质落拓，看着可亲。在这个时间里，他还没有去往青灯行的夜谈会，因此并不认识A——他甚至还不知晓理子的死去。

　　出于某种顾虑，A也没有告诉他。

　　“您真的要和我们一起进去吗？”审神者问道，“我只是猜测，很有可能会空跑一趟，另外要是被发现了……”

　　“菅野也是我的朋友，他既然出了事，我当然也要帮上一把。”朝利雨月微微笑起，“真要被发现了，那就只有任打任骂了。到时候我就说你是被我骗来的。”

　　A也不禁笑起：“请不要这样说，这件事明明是我策划的。怎么也得顶在最前面吧。”

　　如此闲聊了几句，A心情平静了些许。她向龟甲贞宗示意，在场中侦查最高的打刀一马当先，轻盈的越过了围墙。几秒后，他传回讯号，朝利雨月随后进入，而薙刀俯身如抱孩童般让主人坐在手臂上，轻轻松松的进了庭院。

　　里面同样静悄悄的。甚至连巡夜的人都没有，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蔫黄的枯草也有脚背高了，看起来更像是没人居住的荒宅。

　　可是白天里明明有门房开门的。既有仆人，又怎么会如此荒凉呢？

　　巴形忽然将薙刀一扫，审神者隐约只看到什么落了下来。但是到那里一找缺什么都没有。

　　“好像是鸟。”薙刀不确定的说道。“我打到它了。”

　　庭院里只有暗淡的星光，既然是偷偷潜入别人家，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只带了几只小小的手电筒。一进来就遇到鸟儿，审神者总有种开门就遇到守卫的错觉。

　　她心里已经渐渐倾向于镜子夫人是妖怪这一说法。迷惑人类，篡取灵魂，将男人的魂魄变作豢养的鸟雀……只是朝比奈镇里，那位夫人一直都是和善待人，让她始终有些迷惑。

　　那个夫人真的就是现在这个夫人吗？

　　谁都没拜访过这个宅子，不过日式建筑格局大相径庭，也大概能猜出来主卧在什么位置。尤其朝利雨月还在一旁指点——他当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菅野曾数次拜访，更是一次不落的向友人诉说过。

　　“因为他是个话痨。”——这是朝利雨月的原话。

　　从外面来看，天海宅占地面积并不算大，不过几分钟后，A便隐隐觉得这里宽阔得不太对劲。实际空间扩大也是各类作祟中常见的情况，她更加提起心来。

　　龟甲贞宗忽然顿足。

　　他的手隐晦的搭在腰间，与黑暗无声对峙。审神者需要凝神数秒才能辨别出属于人类的外形轮廓，硬邦邦的伫立着。

　　是仆人？还是别的什么？

　　朝利雨月忽然轻轻上前一步：“夜安。在下是来拜访此间的主人，不知是否麻烦小姐可以引路？”

　　他彬彬有礼的态度连打刀都为之侧目。

　　审神者看不清，付丧神们却可以一览无余——如雪一样惨白的面孔，黑发一丝不苟的盘起，似乎还抹了油，传来一股异香。除了脸，其余肌肤都被衣服遮盖，繁复的和服盛装，与过节摆放的偶人一般无二。

　　但是哪有这样与人同高、又可以走动的偶人？

　　她漆黑无神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凝睇着当中唯一的少女，缓慢的伸出手。

　　“哼。”

　　只听一声短促的笑声，同样惨白的手臂连同袖摆，被打刀一并被砍了下来，无血、无声，审神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茫茫然的看着那手臂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

　　绣满图案的布料散开，那手臂无遮无拦的露了出来，手腕纤细，小臂圆润，关节处被地上露水沾湿，颜料化开露出了木头的接缝。

　　“一个偶人，也想碰到我的主人？”

　　数秒后，这个美轮美奂的偶人便散落成一地零件，面对付丧神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A这时才被允许接近，她小心的拿脚尖拨了下，没想到还有一个手掌能动弹，飞快的就要握住她的脚踝——

　　被审神者一脚踩了下去，用力碾了碾，变成了更小的碎片。

　　“还好灵力有用。”她开心的说道，对两位付丧神滞在半空中的手有些莫名，“这一点小问题我能解决啦。”

　　“那得多大的问题，七重小姐才解决不了呢？”朝利雨月调侃道，见小姑娘认真的思索起来，不由得笑了起来：“偶尔依靠一下别人也是种温柔哦。”

　　审神者愣了一下，才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偶人等身大小，分散了铺在地上，犹如尸块一般，看起来有点恶心。才几句话的功夫，审神者只是走了下神，再去看时，只觉得有些古怪。

　　“恩？是不是……变少了？”

　　龟甲贞宗二话不说踢开一个裹着偶人足部的衣料，它轻飘飘的落在一旁，底下的偶人碎块已经消失不见，只是之前视角问题，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大家都皱起眉来。

　　砍劈只会变成更小的碎块然后消失，审神者的灵力触碰，也做不到消除。而他们身上也没有火柴之类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最后消失，只留了下一地碎布。

　　“看来衣服不是属于它的。”审神者越发肯定心中猜测，“我听平太郎先生说过，镜子夫人很喜爱收集人偶的，菅野先生就曾经订购过人偶送给她……”

　　主人强烈的喜爱也会感染物品，物怪大都因此产生。

　　“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东西作祟啊……”朝利雨月问道，“这是九十九神吗？”

　　“不。这是一种很粗陋的存在。”

　　在物怪之类存在方面，巴形比龟甲贞宗要敏锐一些：“九十九神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形成的。这些偶人衣服款式都很新，反应也很慢，应当只是被执念驱使的杂役而已。”

　　“你怎么知道衣服款式很新？再说了，也许是它的主人十分爱惜，时常更换呢？”

　　龟甲贞宗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同僚还真的回答了——

　　“之前在旅店有每月的新衣花册，主人曾和我一同看过。”

　　……哦。

　　想到自己后来那短暂的独处时间，龟甲贞宗就心里塞塞的。就算是放置，也需要偶尔的理会才能品尝到甘美，真想让这个难缠的新人回本丸感受一下组织的关怀。

　　“最好是长谷部君亲自接待……”

　　“恩？”

　　审神者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接待？看来龟甲贞宗对新的小伙伴还是很接纳的呀，都考虑到这方面了。

　　说起来压切长谷部做事井井有条，如果把巴形交给他，薙刀应该很快就能适应环境了吧？

　　遇到那个偶人像是一种讯号，之后，这种“邂逅”愈发频繁。时不时就有偶人从这个大的出奇的庭院里冒出来，一开始它们还衣衫整洁，可随着不断地挥刀砍碎，渐渐地，袭击者们变得奇形怪状起来。

　　三臂的、两张被劈的只剩一半的脸拼到一起的、多足畸形的……像是顽劣的孩子随意拼接的产物，从美丽到丑陋，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主人低头！”巴形轻喝，审神者只觉头上风声一动，一只灰羽雀被刀风一带，掉在了她的面前。它模样灵巧，三两下便翻过身来，审神者想要捉它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小东西扭头瞥了他们一眼，窜进了偶人之中，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审神者蹙起眉来，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某种恶意——

　　以及某种熟悉的、苦苦追寻之物的联系——

　　“我感觉到大典太了！他就在附近！”

　　审神者失声叫道，微弱的联系一闪而逝，灵力倾泻而出，又马上因为失去通道而淤塞起来，让她有些不适起来。

　　“附近？不会就在这个宅子里吧？”龟甲贞宗有些意外，他一边说着话，手上依然游刃有余，直到瞥见主人义无反顾的奔向某处时，才加快了动作。

　　他声音变得焦急起来：“主人！”

　　“我真的感觉到了！他就在那里，他现在很虚弱，我得去找他！”

　　这一瞬间，审神者甚至没有余地思考别的事情。

　　无论是菅野、亦或者是理子、那些都是她挂心之事。但是最重要之物，她至始至终不曾忘怀——

　　“主人！”

　　偶人们忽然变得汹涌起来，也许是巧合，审神者前往的方向，正好是另一条没有偶人的通道。付丧神不再专注解决这些烦人的东西，他们迅速的追了上去。

　　唯有朝利雨月不明就以，他最后看了眼偶人，发现它们背后的屋檐上，忽然落满了鸟雀。

　　密密麻麻，与夜色融为一体，无声无息的凝视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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