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风吹淡漾碧池清,水戏双莺穿柳鸣;
重影浮容君似幻,莹眸对诗默含情。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虐文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长然,思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短介绍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516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4 文章积分:433,44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玲珑歌赋(短篇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8924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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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赋

作者:夜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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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君赋


      一:【长然,他没死 】
      长然说过,等到窗外桃花谢了,他便会回来,教我如何舞剑。这是他给我的承诺,我守着这个承诺,一过便是一年。
      他走时桃花开的正盛。如今,桃花谢了又开,回转了一轮,可我却等不回他了。等来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我一袭白衣丧服跪坐在灵柩前,冷眼观望着前来拜祭的满堂宾客。时有朝堂身份显赫的官员前来出声慰问几句,我依旧犹带七分冷漠,三分不屑,不疾不徐地躬身致谢。
      “侯爷少年封侯,戎马倥偬一生,从无败绩,不想此番匈奴如此卑鄙,竟在箭矢上染毒,实为我大庆皇朝所不屑!”我怔愣片刻,抬眸瞥向不远处正痛恨唾骂匈奴的人-----当朝丞相杜关遥。
      嘴角微讽,我起身,上前淡淡说道:“杜丞相所言甚是。”杜相闻言,假意叹息,似有惋惜之色。
      我黯然垂眸:“父侯为人正直,一心只望驱逐边陲匈奴,戎马一生。不想叫小人看红了眼,每次边关大捷,归朝还得与那些小人周旋。外有蛮野匈奴,内有当道小人,父侯这一生,当真过的很累!”说罢,扬起素袖,假意去拭眼角泪珠。
      杜相显然未曾想我说出这番话来,怔愣片刻后脸色霎时一白,颇为尴尬地轻咳一声。
      我冷笑一声,随即挥袖离去。
      晚风来袭,衣袂翩然,我侧倚长栏,闭目小憩,心中愁绪黯生。
      “小姐,难受就哭出来吧!”身后一声长叹传来。我回眸一望,淡淡说道:“晴月,长然他没死!”
      见我语气如此笃定,晴月眼神暗了下来:“侯爷身中数箭,箭矢又染剧毒,北方蛮夷风沙袭人,侯爷又一路策马狂奔,能撑到雁门关,已是油尽灯枯。晴月知小姐心思,可人死不能复生,小姐不要再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震的亭外梧桐落叶,栖鸟惊飞。
      我一个巴掌扬过去,目呲欲咧:“长然他没死!你再说他死了,休怪我不念主仆之情,将你逐出正侯府!”
      二:【他为我取名,思君 】
      夜很寂静,天空闪烁着星光。
      我手持酒盅,一饮而尽,酒未入肠人先醉,醉了还欲,望尽天涯泪。
      “长然,你在何处?”泪无声落下,我扔掉酒盅,双手掩面,几日下来硬撑的坚强此刻烟消云散。泪眼迷蒙间,眼前浮现出一张笑脸,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笑带三分狡黠,七分宠溺,仿佛蓦然回到多年前。
      他说,那年的战争异常惨烈,浮尸满地,饿殍遍野。
      他说,那年我父母双亡,他在战场中看见了满脸血渍的我。
      他说,他为我取名思君。
      从此,我便是正侯府小姐,正侯秦长然之女秦思君。
      我从不叫他父侯,他虽比我大十岁,相貌却生的极其好看。踏入正侯府提亲的人数不胜数,皇上也多次提及他的婚事,却都被他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给挡了回去。
      犹记得那年杨红柳绿,百莺欢啼,浮云渺渺。他正襟危坐,白衣随风轻扬,手持一卷古书,如斯安静。婉然一个儒雅书生,双眸安逸清明。我放下手中书卷,双手支着下巴,笑的意味深长:“长然,我有句诗不懂!”
      “叫父候,我就帮你解答!”他垂眸一笑,顺手翻过一页,头也不抬。
      我朱唇紧抿,不发一语。从他救我入府,我就不曾喊他父侯,以前不会,今后亦不会。
      他翻书的手停下,转身望着我,轻叹一声,终是妥协在我的无语中。起身拾起书,轻声念着:“ 风吹淡漾碧池清,水戏双莺穿柳鸣。”吟到第二句,他突然停下,我接道:“重影浮容君似幻,莹眸对诗默含情。”
      他的身形明显一僵,回眸低头看向我,我亦抬头默默望着他,他神情复杂难明,最后尴尬侧目,爽朗一笑:“思君当真思君了,告诉父侯是哪家公子,父侯替你瞧瞧!”
      我倏然起身,扬长而去。其实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在刻意逃避。
      思绪渐渐被拉回,我依旧蹲着身子,双手掩面。
      “你还好吧!”静谧的夜空倏地掀起一抹细流,低沉的语音回响天际。
      我泪眼迷朦地抬眸,只见一双如夜双眸,深如寒潭,在夜里格外深邃幽静。
      凄然一笑,我不答反问:“三殿下以为呢?”
      “父皇已下旨侯爷入葬皇陵,思君,侯爷确实已去,你……”他未说完我便急声打断。
      “那是他的衣冠冢,并不是他的尸体!未见到他尸体,我是不会相信的。”我狠狠拭去眼角未落的泪,冷笑连连,“入葬皇陵!长然真是好福气,多少妃嫔挤破头都想死去葬入皇陵,长然一个外臣白白拣了个便宜!”
      被我的话一噎,他怔了怔,视线落到亭外,此时月朗星稀,残荷影曳,玉露初零。
      伫立良久,他才开口:“思君,你认为是父皇做的吧!”悠悠转身,他紫黑的长袍在风中翩然。负手而立,宛然与身俱来的王者气息。有那么一瞬,我看见了未来的帝王。
      “是!”我毫不犹豫地应道,“为人臣子,功高震主,自古帝王都不能容忍,长然亦是一样!”沉思一会儿,我回身看着他:“三殿下,我助你登帝吧!”
      他错愕地望着我,神色谨惕:“你的目的?”
      “我要找到长然!无论生死!”
      他久久不语,似在沉思,倏地抬头:“你的要求?”
      我嘴角掀起一丝诡异的笑,缓缓启唇:“带我进宫!”

      三:【情再浓,难消受】
      进宫已近一月,我被安置在未央宫的西面一处名为“静春阁”内。三月前,皇帝一道圣旨下到正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闻正侯故去,其女秦思君伤痛成疾,此乃心病,念其孝道,今特赐入宫静养,入住静春阁!”
      此处幽静雅致,确实是静养的好地方,我闭目养神,陶醉其中。
      “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召见你了!”晴月蹙眉低声道。
      我睁眼,顺着晴月的目光望去,正见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急急向这走来。我暗笑一声,她终究是耐不住了!
      “晴月,一个时辰后去找皇上,怎么说,你清楚吧!”我起身略微整了下衣襟,信步走出屋子。
      犹记得进宫当日,我一袭流云广袖匍匐于冰凉的大殿上,当皇上一声“平身”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抽起声,我抬头望向龙椅上的皇上,只见他目光惊艳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全然忘了天子之仪,帝王威严。
      此后,宫中便甚传:“思君之美,赛西施,胜貂蝉,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至此,我便知,我的命运已经不能由我掌控!
      漠漠轻寒,深深庭院,白玉阶,红纱帐。我低头跪在冰凉的青石上,腿脚已然麻木。
      一个时辰前,皇后召见我前来昭阳宫。不想这一跪下就未曾起过,端坐在凤蹋上,与众妃嫔悠闲品茗,话聊家常,谈笑风生。全然忘了跪了一个时辰的我,我知道她这是在给我下马威,以示这后宫之中她皇后的掌控权。
      “唉!你看本宫这记性,怎把正候的千金给忘了,来人,还不快扶秦小姐起来!”
      我忍着双腿的酸痛,由宫女吃力地扶起,暗自咬牙切齿,嘴上却卑微一笑:“谢皇后娘娘!”
      “秦小姐是正侯之女,定是文采斐然,可否以德妃和淑妃作对一首?”皇后笑容可掬地望着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暗自好笑,这德妃是重臣之女,娇贵千金,淑妃却是江南乡间民女,德妃与淑妃向来不和,无论我作的好与不好,她们都有所芥蒂。皇后此举,无非是想让二女厌恶于我。深宫之中,明争暗斗,向来如此。
      我微一福身:“皇后之命,思君怎敢不从,思君献丑了!”抬眸略一望了眼皇后身边的德妃与淑妃,我轻启朱唇,“粉淡高墙出芙蓉,碧水山涧育幽兰。横批:各有千秋。”
      “作的好!”闻言我侧身望向门口,脸色蓦地一红,忙下跪叩首:“参见皇上!”
      众人也跻身跪下,我只感觉一道炽热的视线停驻在身上,久久不曾离去。直到一双强劲有力的双手将我扶起。我欲抬头,却因之前跪的太久,眼前倏地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醒来已是华灯初上,夜幕深沉。睁眼便见一袭明黄龙袍的男子,我起身,却被他轻柔地按住双肩,他开口,温柔却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做朕的柔妃,可好?”
      我瞬间呆滞,心里倏地流过一丝哀伤。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不都在我计划掌握之中,为了他,我不是可以牺牲一切吗?
      抬头望着皇帝刚过而立之年的刚毅脸庞,我故作娇羞态:“全凭皇上做主!
      红纱罗帐层层挽起,金猊熏香袅袅飘拂。望着那抹明黄背影,眸中浮起一丝疲惫。
      长然,你还活着吗?你一定要活着,不然,独留我徘徊在这寂寞的尘世,你忍心吗?
      我等了一个月,终于达到我的第一步。要找到长然,就必须接近皇上,接近皇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他的妃。可是,我是秦思君,正侯之女。父亲刚入殡,若是立即册封,于礼不合,亦难堵住众人悠悠之口。皇后今日之举,无异于推波助澜,正侯之女长跪昭阳宫,体态羸弱以致昏阙。皇上甚是怜惜,更生爱慕之意,特封为柔妃。想来明日传到文武百官耳中,必是大赞圣主明君。
      “你真要成为父皇的妃?”
      我一怔,转身望向来人,峨眉一挑:“三殿下很喜欢躲人身后?”
      “成为父皇的妃子你开心吗?”他又一次开口,深邃的瞳眸在暗夜里更加深沉。
      我闻言一怔,对上他的眸,扯出一丝自认为很适宜的笑:“开心!”
      “是吗?”他忽然转身望着窗外的寥寥数星,目光一瞬间暗的让我看不懂,“可是为什么你眼中并无一丝笑意!”
      我倏地敛起笑容,郑重地看着他:“父侯的所有部下,我都已经打理好。他们会听从你的安排。我说过,我会助你登帝!但是三殿下,我的想法与意愿并不在你我的交易范围内吧!”
      “思君……”他背着我,似是下了重大决定般,“我不要皇位了,你放弃你的计划吧!?”
      震惊、错愕从我脸上划过,我嘴唇张了半晌,终究没问他为什么?
      只是深深地望着他的背影,像是过了漫长一生,却又似短暂瞬间。我斩钉截铁:“不可能!”最后轻叹一声,“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闻言他的身形颤了颤,终是什么也没说,独步走入茫茫夜海中。
      四:【伴君,如伴虎】
      金猊檀香弥漫四周,我盘膝坐在凤榻上,手中棋子迟迟不曾落下,我蹙眉沉思片刻,即而扬眉一笑:“皇上棋高一筹,臣妾输了!”
      皇帝倏地抬头,目光深邃如海,我只觉心里“咯”的一声,后背已然渗出冷汗。却见他忽然爽朗一笑:“柔妃是故意让朕的!只是手法很是高明,让人很难看出来啊!”
      我闻言一怔,抬头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几日来,他每夜都来静春阁,却又从不在这过夜,只单单与我对弈个把时辰便起身离去。
      一如往常,他信步走出静春阁,我悄悄尾随其后,看着他忽明忽暗的身影闪进一所废苑。
      我蹑手蹑脚地跟他来到一处柴房,躲在油纸窗下,用手轻轻捅了个洞,却在看见里面那个人的瞬间,脑袋“轰”的炸开了。
      是他……长然身边的副将,赵青!

      我僵硬在廊下的阴影里,北风凛冽,刺骨冷意漫延至心口。我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却听得里面隐约传来对话声。
      “他在哪?”低沉却难掩帝王的威严。
      “皇上要末将说多少次,侯爷已经死了!”粗重的喘息加杂着咳嗽声响彻屋内。
      “你骗的了天下人,可你骗不了朕!他若那么容易死,他就不叫秦长然了!他诈死,定是躲在某处,储备军粮,秘密谋划,想谋取朕的皇位!哼!你想清楚,你一家一百三十八口人的命全在你一念之间,明日是朕的最后期限,你自己看着办!”
      门迎风而开,我心如捣鼓,慌乱下闪进一根大柱后面,待到脚步声遁远,才从阴暗的柱下走出。
      “侯爷……当真没死吗?” 他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侯爷死没死,你不知道吗?赵副将!”我走进屋子,望着四肢皆被铁镣锁住,身上遍体鳞伤的赵青。
      他浑身一颤,披头散发地抬头,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惊讶:“是…是你!”

      五:【镜中月,水中花】
      窗内,红纱曼舞,琼楼玉宇。
      “什么,他死了!”
      透过罗帐,依稀可见两个身影,一个负手而立,威严雄伟,一个弯腰点背,卑微低下。
      他死了!我躲在锦被下,心莫名地被触动,愧疚瞬间沁入整个心田。思绪仿佛飘到了千里之外,那个大漠孤烟的塞外。
      他一袭银白铠甲,憨厚的脸上毅然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他说:“此生只愿长守边关,跟随侯爷戎马一生,马革裹尸,英雄便是如此!”
      我问:“赵青,难道你不想你的家人吗?”
      他眼神暗了暗,最后望向雁门关外,神情凛然而向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站几人回!这,本就是将士的最好归宿!”
      他的话随风轻扬,时至今日,依旧萦绕回旋在耳边。
      蓦地想到昨晚,窗纸破烂,北风凛凛,我站在门口,望着他错愕的神情。其实我只说了一句话:“侯爷和你只能活一个,你选吧!”
      他张嘴嚅了嚅,似有很多话要问,却什么也没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中一片了然,他倏地笑了:“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但现在却什么都知道了。你走吧!”
      我暗自松了口气,再不多言,缓步踏出柴房。
      窸窸窣窣的珠帘响动,引的我抬眸,皇帝侧身坐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替我捋了捋额前浓密的刘海:“听到了?”
      “嗯!”我点头应道,并没否认,因为我知道,若说我没听到他却未必会信。
      “主帅已去,现如今副帅又无故身亡,二十万大军不可群龙无首。朕拟份旨意,明日便差人八百里加急送至雁门关。”他沉思片刻,面色凝重,“只是此道旨意甚是机密,绝不可让匈奴得到消息,该派谁去呢?”
      “我去!”
      他讶异低头看向我,眉宇深蹙,目光似锁着猎物般的豺狼,阴鸷深沉。
      我急忙翻身跪下:“父侯镇守边关多年,一心只望驱除蛮野匈奴。思君不才,无父侯征站沙场的气魄与能力,只愿能出一份微薄之力。再者,若是女子只身去边关,不引人注目!”
      他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深夜寂静,凛冽寒风透过丝丝细缝袭来,烛火明灭不定,暗影摇曳。
      皇帝手中狼毫舞动,遒劲有力,我却怔怔出神地望着御案上金光闪烁,璀璨夺目的玉玺……
      六:【咫尺,便是天涯】
      我一袭白衣踏马行在黄沙翻滚的官道上,这就是雁门关,孤城暮角,漫天黄沙。
      长然,当我踏进这个城门,我们从此便真的是咫尺天涯。我多想,再看你温柔宠溺的双眸,多想,你在我耳边轻柔细语。
      等我打完这仗,我便辞官带你走,望落日残红,踏冰雪孤山。只要你愿,我便陪你倚栏望天上云卷云舒,静看庭前花开花落,隐居山林,从此一生。这样的誓言完美的让人沉醉。
      长然,那一瞬间,你知道我有多想抛开一切,一切的世世非非,恨不得立刻持着你的手,去过那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我亦有我的苦衷,面对你希冀向望的瞳眸,终不过点头微微一笑。
      “城下何人?”
      我凝眸望向城墙上方,此时风沙狂舞,凌乱了我的发,我缓缓吐纳,声音凛冽:“圣使!”
      夕阳如血,映的整个校场异常惨烈。我站在点将台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一道圣旨念完,尾音在寂静的场内拉的很长,直至飘到无垠天际。
      沉默,漫长的沉默,久到我以为自己身处梦境而不自知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我避无可避。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再望向剑的主人,陈瑜,我认得,圣旨上任命为主帅的人就是他!
      他拔出剑,冷漠地看着我。
      倒在地上的一瞬间,我说:“陈瑜,你想抗旨吗?”
      他眼神闪过一抹痛色,最后转向二十万将士,声音沉重而溢满无奈:“皇命难违,但我陈瑜发誓,若匈奴敢犯我大庆河山,入住中原,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字字珠玑,铿锵有力,热血男儿,爱国如此。难怪,长然,你守的这片土地果然值得!
      今日我才明白,匈奴为何多年不曾拿下雁门关,并非它地势易守难攻,而是,有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铁骨铮铮男儿。
      可惜,当他们退兵五百里,这座空城还能抵得住匈奴浩大的攻势吗?
      迎风立于城楼上,我抚上胸前的伤口,看着远远遁去的浩大军队,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低头看着手中两道一模一样的圣旨,无声一叹。又有谁会想到,我瞒天过海,居然伪造圣旨,假传圣意呢?
      七:【爱再深,难消愁】
      风,极淡。残雪未融,衬的庭内萧索凄凉。
      正侯府,再不似从前,踏进门槛,我便是这样想。
      偌大的院内,如今只有几个仆人打理。管家见我,先是震惊再喜极而泣。只对着我说了一句话:“正侯府,败了!”
      心中隐隐疼痛起来,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青苔铺地,残雪渐融。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书房。幽暗的烛火勾勒出我的身影,窈窕而孤寂。我怔怔地望着烛台旁边的砚台,有那么一瞬,我竟然害怕起来。
      害怕我曾拥有过的不再拥有,不曾失去的将要失去。
      一阖眼,我深深地呼了口气,走近案几旁,猛地一扭砚台。墙壁“轰”的一声,暗门应声而开。
      我踏着沉重而缓慢的脚步走进暗室。一个昏暗的身影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他闻声抬头,泼墨的眼睫忽闪忽闪。他忽然笑了,那样温柔,那样安逸,那样知足,仿佛等了我千年,最终等到了我。他暗哑低沉地开口:“思君!”
      这样一个声音,一语便让人如醉如痴。
      这样一双眼睛,只需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
      我瞬间呆滞,仿佛时光停滞,岁月不前,只有他那如春水荡漾的星眸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长然……。”我轻声唤出这个我梦回萦绕的名字,那么小心,仿佛害怕下一瞬他就会随风逝去般。
      我走近他,轻柔地拭去他额前的碎发,低声说道:“长然,我成功了!你没想到吧,很快匈奴大军就会攻下雁门关,然后直捣黄龙。你守卫的国家,你的英明圣主,不久就会沦为阶下囚。”
      “放弃吧,放弃你所做的一切,我带你走……。”他缓缓抬头,目光依旧温柔如水,只是无端多了丝哀伤,“带你望落日残霞,踏冰雪孤山,退隐山林,从此一生,可好?”
      泪无声而落,我哽咽出声,嫣然一笑:“好……”只一个字,蕴涵了多少希冀,多少无奈。
      长然,你明知道回不去了,于你,你忘不了国仇家恨。于我,我放不下自己所做的一切。我们终究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吃了它吧!”我掏出一粒药丸,递到他唇边,他一愣,星眸扫过我的脸,再不犹豫,一口吞下。
      我苦笑一声:“你不怕我下毒?”
      他轻声浅笑,眼神凄然地望了我一眼:“吃了那么多年,再多吃一粒又何仿!”
      闻言,我蓦地睁大双眼,眼泪潸然而落。
      他,竟然知道!他知道!
      “为什么?”我苍白着脸,踉跄地后退几步,却触碰到胸前的伤口,身子勉强倚靠在石壁上。
      “因为你是秦思君!”暗门倏地打开,一缕晨光浅浅地洒在我身上,我抬头望向门口,一缕明黄闪进眸中。
      “或者,朕该叫你一声穆语公主!”皇帝跨进暗室,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穆语!我忽地笑了,有多久没听到别人这么叫了,久到我都已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我幽幽地望向他,在碰上我询问的双眸时,他竟然侧过去。突然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长然,怕是你也早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不,应该说,从你在战场上救下我的那刻起,你就已经知道了吧!
      那么,我自认为精密的布局,在你看来,是不是苍白犹如一张宣纸,毫无意义。
      我蓦地想起了之前的许多事。
      最后一次出征,你带上了我。出征那日,你说,思君,若是有一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定是为了你好!
      雁门关外,你身中数箭,倒在我身边时,你说,若是就这么死去,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是否已经知道,知道箭矢上并未染毒,而是你多年食下有毒的饭菜。
      那时,你是不是觉得很累,觉得很寒心。
      你死讯传出去后,我暗暗藏下你的“尸体”,带了回来,那时,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我一直在想: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让你活下来!
      于是我去找了我的父皇,求他给我解药。他的条件,却是大庆军队退至雁门关外五百里。
      长然,我知道,这道圣旨一下,我们便是咫尺天涯。
      八 :【前世情,今生缘】
      “穆语公主,你进宫便是为了这道圣旨吧!”
      我抬头,错愕地望着皇帝手中的那卷圣旨。
      “匈奴三十万大军在雁门关全军覆没,不日,我大庆就会一举攻下匈奴,拓展我大庆疆土!”
      闻言,我骇然地怔在当场。
      “引君入瓮……”许久,我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
      是了!我为何没想到,我能设计进宫盗取圣旨,他亦能将计就计!
      忽然忆起赵青死前的话:“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却什么都知道了……”
      那时,我以为他是知道长然在我手上,我要他在自己和长然之间做选择,他为了长然毅然选择死亡。
      却不知,他是为了大庆,为了使我放松警惕,为了我更好地把这出戏演完。我自以为精密的布局,却不想成了别人的棋子。匈奴国终究毁在自己公主手里。
      一灯如豆,残烛泣泪。我蓦地抽出腰间匕首,抵在长然颈上。只觉他浑身一怔,似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做。我虽未看他,亦能感受他此刻受伤的眼神。
      皇帝冷声说道:“思君,你不知道你刀下架着谁吗?”
      我紧闭着唇,不发一语。
      “皇上,您答应过微臣,会放了她!”他沙哑低沉地开口。
      我彻底僵硬,一股暖流涌向心田。这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我凄然一笑,长然,聪明如你,又怎会不知放虎归山的后果,皇帝又怎会放我一条生路。
      我一路携着长然来到断崖边,后面大队御林军尾随而至。
      不知何时,竟又飘起了雪花。
      我站在崖边,扶住羸弱欲倒的长然,他的毒还未清除完,竟连站着都是如此吃力。
      我俯身贴近他的耳边,喃喃说道:“长然,你不许死,你要活的好好的,要把我那份也好好活着!”
      说完,他的身体猛地一怔,我一把推开他,他始料不及,一个踉跄倒在雪地上,雪花覆了他一身。
      我纵身飞下断崖,那么绝决,犹如断翅的蝴蝶,翩然坠落。
      长然,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我所累,我要走,就要你连一点念想都不留,让我在你生命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花纷飞,轻柔拂面,我随着落雪坠下。倏地眼前晃过一个身影,也随我飞身而下,随即腰身一紧。疾风掠过,我吃力地睁开眼,望着眼前满脸笑容的他,我瞬间呆滞:“三殿下……”
      他搂着下坠的我,满足一笑:“思君,能与你共赴黄泉亦是我所愿!”
      我轻声一叹,如冬雪消融:“你这是何苦?”
      他再不多言,温柔一笑,揽着我飞身坠落。
      九:【莫忆,当年事】
      秋风晚来,凉风袭袭。
      我追着断线的风筝一路寻来。隐约看见竹林深处一所小院。
      一簇烟村,数行霜树。竹篱绕园,榄菊萧疏。
      几个稚嫩的童音响彻竹林,难道这是家私塾?我循声而去,轻声推开半掩的竹门。
      许是院内太过安静,众人闻声齐齐望向我。
      前面那人,剑眉星目,青衫磊落,负手而立,如雪映修竹,长身玉立。他抬眸,长衫轻扬,优雅从容。
      却在看见我的一刹那怔住,眸中满是不信,他轻声吐纳,犹如呓语:“思君!”
      这样一个声音,一语便让人如醉如痴。
      这样一双眼睛,只需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
      院外,秋风瑟瑟,梧桐落叶。
      “老师,这首诗我会!”一个孩童摇头晃脑吟着,“风吹淡漾碧池清,水戏双莺穿柳鸣……”
      “重影浮容君似幻,莹眸对诗默含情!”我顺口接道。
      “莫忆!”却在这时,身后有人叫我。
      我转身,对来人回眸一笑:“穆郎,我吟的可对?”
      他一袭白衣伫立在门前,对我宠溺一笑,身后枫叶满地,他踏着满地残叶走向我,温柔地抚去我额前的碎发,轻柔细语:“对!”既而看了眼教书先生,眸中闪过一似异样。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初,复又对我说,“风筝我拾到了,天色已晚,莫忆,我们回吧!”
      我回头对教书先生歉意一笑,挽着穆郎的手离去。
      “莫忆,莫忆,莫回忆……”低沉的昵喃随风飘来,隐约听到他的低吟。
      我凝眸回转,只见他迎风而立,青衫磊落,头上流云涌动,他站在阴影下,孤寂落寞,悲切地望着我。
      心口莫名一痛,仿佛触及深远的记忆。我问:“穆郎,我认识他吗?”
      穆郎闻言,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声音似透过漫天枫叶传来,飘渺悠远:“不认识吧!”
      我收回目光,嫣然一笑,拉着穆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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