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东城雪

　　你有没有发现夜晚变得更加深沉，而黎明更加灿烂？有的美丽是用时间打磨而成的，有的美丽是用情爱塑造的，而有些则是，被泪水浇灌的，把每一滴泪水汇成了大海，日出时阳光就会折射在天际的每一处，那样的黎明怎会不灿烂？

　　冬雪纷纷，东方不败同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过了第一个年，即使在这个阖家欢乐的节日，万梅山庄的内院也是冷冷清清的，东方不败与西门吹雪一般都不过节的，但如今两个人不比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不能像以往一样就这样算了。

　　这天除夕夜，山庄里准备了过年该有的吃食送了进来，东方不败还去要了几盏红灯笼挂在庭前的树上。

　　东方不败与西门吹雪用过饭照例出门消食，西门吹雪今天穿上了东方不败为他做的新衣，他平时一般都穿半旧的衣服，不华贵也不简陋，舒适柔软，吃用也简单无比，他的要求不高，平时吃穿用度都很简单，以万梅山庄的产业他这样用几辈子也用不完，而东方不败吃用也简单，平时和西门吹雪同吃同住，衣服之类的一般也是自己动手做，最近西门吹雪的衣服也是他自己在弄，他唯一花钱的地方就是喜好收集各式各样的玉石摆件。

　　如今和西门吹雪在一起久了，竟然连赏玩玉石的欲望也淡了很多，青衣楼属下为他收集的玉石小玩意他只挑了一些别致的做成了挂件手串供平时无聊的时候玩赏，其他的都收到库房封存了起来。

　　因着最近东方不败无事可做，西门吹雪衣柜里的纯白衣服上都多了白线绣的精致花纹，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若仔细看则会惊讶于绣花之人玲珑心思巧湛技艺，密密的针脚将傲放的梅花绣的栩栩如生。

　　与西门吹雪携手出了门，才走至庭前石阶，就看到一片片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

　　“下雪了。”东方不败伸出手，冰凉轻盈地雪花落在手掌心，接触到热源，脆弱的雪花又很快融化了，在手心留下一滴晶莹的水珠。
　　安静的院落中静静飘着雪花，东方不败正想往前走一步踏至庭中去感受雪花落在身上的感觉，他畏寒却喜欢寒冷晶莹的雪花。

　　刚跨出一步，东方不败就被西门吹雪抓住了手，东方不败回头看向他拉住自己的手，接触在一起的袖子上绣的一样的花纹，其实东方不败身上的衣服和西门吹雪的衣服样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西门吹雪的是白衣，他穿的是红衣。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儿，握住他的手也跟着走了下来，雪花从天上飘下来，晶莹无声，落在院前的梅树上，也落在东方不败与西门吹雪的肩头。

　　东方不败才在雪中走了一会儿，西门吹雪就牵着他回去了，雪天寒冷，东方不败内力也阴寒，最近经调理以后还好一些，但也不能长时间暴露在雪中，即使在雪中走了一会儿，西门吹雪也感觉到他抓在手里的手冷了一些。

　　西门吹雪将东方不败带回屋子里，就燃了屋里的火盆，让东方不败坐过去，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冬天天黑的总是很快，屋里点了烛火，又有火盆的照耀，一时间光亮无比，现在不是休息的时间，西门吹雪又拿了一本书坐在东方不败身边看了起来，东方不败不想绣花也不想做其他的事，便靠在西门吹雪身上同他一起看书。

　　光阴悠悠，岁月绵长，东方不败与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一住就又是大半年，期间西门吹雪也会像以前一样出去杀几个该杀之人，有时候东方不败也会陪他一起去，虽然他一直不理解西门吹雪为何执着于次，但绝不妨碍他，东方不败自己偶尔也会出门帮风朔楼处理一些事，青衣楼已经长时间蛰伏，但江湖中总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这些事风朔楼的两位长老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委托东方不败帮忙，东方不败闲得慌也欣然应允。

　　时间就这样过了大半年，转眼暑消，原本平静无澜的江湖又动荡起来，若是如此，东方已经慢慢淡了江湖也不会在意这些，只是......

　　夏末初秋，万梅山庄周围鲜花盛开，去年西门吹雪种下的牡丹也冒了花骨朵，前几日还满心欢喜的东方不败，今天却一点兴致也没有。

　　穿过花廊架，走过卵石铺的蜿蜒小路，东方不败走进平时不常去的另一处早就荒废的院子，院子里荒草疯长，路边的树叶因为没有人打理有正是长得茂盛的时节，翠绿的树枝横生，繁茂的叶片将树枝堆满，东方不败避开伸出来的树枝朝里面走去。

　　院中满眼深绿，深深又生机勃勃的树叶草丛晃得人眼花，东方不败绕过野草覆盖的小路，终于来到了院子的中央，院子正中间种着一棵巨大的阔叶树，而树下站着一个白衣人，白衣人背对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远远地停下来，眸色深深看着他的背影，但他像是没有察觉东方不败的到来一样，既不说话也不动。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西门吹雪。”东方不败一掌拍在身边的假山上，白色的碎石激射出来，伴着粉灰扬扬漫天。

　　西门吹雪身子顿了一下才缓缓转过来，苍白如雪的脸，苍白的唇，幽深漆黑的眼瞳中一点情绪都没有，西门吹雪只是看着东方不败，没有说话更没有解释。

　　东方不败见他这样，狭长眼眸更加阴沉，不由冷笑，“你的朋友，你的敌人，甚至与你不相干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偏偏要瞒着我呢？是我不配吗！”

　　东方不败慢慢走近，盯着西门吹雪的脸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表情，可惜，西门吹雪的脸上并没有感情，他一直看不透，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前几天西门吹雪出门了，这次他出门的时间比以前长了很多，东方不败一直也未多想，直到五天前天风朔楼的玄冼长老请他去开封做一件事，那事也无什么奇特，只是他回万梅山庄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

　　八月月圆之夜，西门吹雪要和白云城主在紫禁之巅决战。

　　这个消息在好几日前就传出来了，甚至江湖街市上还有专门为这场决斗设了赌局，可一直在万梅山庄的东方不败却一点消息也没听到，固然东方不败已经放松了对青衣楼的发展，但不代表江湖上的大事东方不败会一无所知，可这一次闹的沸沸扬扬的决战，东方不败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能截住青衣楼发来的消息只有万梅山庄的主人——西门吹雪。东方不败并不明白西门吹雪为什要瞒着他，即使他要去和别人决一生死，难不成要瞒着自己一辈子？直到突然收到他身死的消息？

　　听到西门吹雪要与叶孤城决战的消息，东方不败便一个人火急火燎地从开封赶回来，没有骑马，而是用更快的轻功一路回来的，本来三天的路程，他日夜兼程硬是一天多就赶了回来，一回来就去内院找西门吹雪，可西门吹雪不在内院，在路上揪了一个老仆人问清楚才知道西门吹雪在偏院那边一个荒弃的院子里。

　　可是就算找到了西门吹雪又怎样，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有谁能改变，东方不败也不要求他改变想法，只求他一个解释，可即使这样，西门吹雪也吝啬于开口。

　　西门吹雪站在树下漠然地看着东方不败，东方不败与他对视良久却始终没有等来他一句话，初秋不冷也不热，站在荒草间还有荒草白天储存的热力从腿弯下蔓延上来，可东方不败的心已经冷了，在西门吹雪冷漠的眼中渐渐发凉，他们之间有什么变了。

　　风吹过，落叶为界，那方是你的路，这方是我的桥。

　　再最后看了他一眼，东方不败慢慢站定因内力消耗太大而发虚的身子，他整理了自己的略凌乱的衣服转身离开了，没有犹豫也没有挽留。

　　天地之大，江湖之远，朝堂之深，万梅山庄的景色还是很美，庭院中的牡丹绿株上挂着含羞待放的花骨朵，去年还说要一同看牡丹开花，今年，他恐怕再也看不到牡丹开放的盛景了。

　　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却又该离去了，他虚浮这步伐走过他与西门吹雪住的院子，到了前厅，脚步已经重新坚定了起来，莹白如玉的脸上慢慢沉下去，走出万梅山庄的那一刻，他又成了昔日翻手云雨喜怒无常的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红衣烈烈，长发如墨，深黑的瞳孔中深如远渊，东方不败闭着眼在万梅山庄门口站了一会儿，等狭长凤目再张开的时候，那些慌疑不安净都消失，漆黑眼瞳冰寒入骨。

　　东方不败朝着东边走去，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隐入了黑暗，依山而建的山庄旁并没有其他庄子或是人家，路上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芒，东方不败在黑夜中朝前走，无光的夜晚路上没有拉长的影子，也没有落叶飞旋，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离去，谁也不知道那个住在万梅山庄的贵客，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