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误

作者:舞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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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得启世珍


      小城建筑风格与她们所在的世界迥然不同,就连街道边上每家店铺插的旗子上面所书的字迹也没有一个是认识的。街道小巷错综交叉,像一座走不出的迷宫。素吟荷在这个城内来回找寻着出口。
      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热闹起来,他们三五成群的一起说说笑笑,但是素吟荷却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那些人竟然穿着相同颜色相同款式的衣服,皆是赤炎之色齐腰襦裙,梳着相同款式的发式。看清了几个人之后吟荷有些心惊,心想若不是这些人长得各有不同,还真分辨不出来他们。
      “披衣赤练为帜,夜化为人乃神恩……”耳边忽然想起庚桑道人一句话来,心中便恍然:他们原来都是横公鱼所化!素吟荷瞬间一阵欢喜。她决定跟随他们找到石湖。她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蹲在一家店面门口低着头在玩弄着什么,素吟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目光牢牢地放在她的身上没有移开。
      小女孩蹲了一会儿听见店内有人说了什么便起身跑进了店内。吟荷目光便锁定在那间铺子门口。
      月影西斜,大约寅时二刻左右那些人开始慢慢减少了,一些店铺开始变幻的透明起来。吟荷看得目瞪口呆,又过一刻钟左右,从她盯着的店铺里走出来三个人——两个成年人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那石榴红的艳丽衣裙,正是她刚刚盯住的那个小女孩。素吟荷遁去真身跟在他们身后。
      开始三人一边走一边说些吟荷听不懂的玩笑话,后来像是觉察出哪里有些不对频频回头看去。
      素吟荷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觉得她只要不现身他们是无法发现她的。
      三人沿着一条小巷子一直走了很久,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才出了小城,素吟荷紧紧地追着他们生怕一个分神就跟丢了,出了小城又往南行数百米之后一股寒冷之气瞬间袭了过来,前面的三个人又朝前行了一段,一个方圆数百丈的蓝色湖泊便赫然出现在眼前!素吟荷心中一喜:总算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石湖!
      伴随着清晨的曦光,石湖上空氤氲起巨大的恶寒之气,白蒙蒙如同流动的烟云,阵阵寒气不断地涌向岸边,素吟荷不禁战栗起来,整个身体刹那间几乎要冻僵了。她立刻将几颗凡体结晶握在手上,默念着五行咒催动了凡体结晶为她周身渡了一层保护罩,那一阵即将冻结灵魂的酷寒之感瞬间消失了。
      素吟荷站在石湖湖岸,心情有激动,亦有雀跃,还有一丝不安,但是想到以后仍能够飞升神界,那一丝不安瞬间消散了,她看着跟随的那三人一个闪身便都跳进了石湖内,化作模样怪异的横公鱼游走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纵身跳下了石湖。
      巨大的涟漪湮没在越来越浓厚氤氲的寒气中。
      素吟荷快速的落入了湖底。周身的金光罩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玄色光芒,驱散了湖底的黑暗,隔着那一层透明的光罩,她清晰的看见石湖湖底汉白玉石铸就的巨大宫殿。圆形的柱子上雕刻着横公鱼怪怪的模样,以及一连串的看不懂的字符。
      那样巍峨壮观的建筑令她震惊,素吟荷无所顾忌地游走于宫殿内,让她诧异的是竟看不到一条横公鱼。此刻她也不着急抓鱼,心中依旧感慨这些上古神兽既然如此聪慧,能够建造如此气势恢宏的水中宫殿,那么大殿内部也必然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宝贝。若是将这些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宝贝收入囊中也不错,或许还能振兴师门。一边想着她竟笑出声来。
      独自游走了大半个宫殿,她走到最内部的宫殿时一缕纯白色的光束引起了她的注意。素吟荷沿着白光的指示,一路走到了光源处,只见一面汉白玉墙壁内有一镂空的格子,格子内存放着一个通体赤炎之色高一尺宽半尺左右的白附琉璃盏。吟荷伸手将它从高墙上取了下来,细细把看发现它边沿之处雕刻着一条条的横公鱼,内部雕刻着一行看不懂的字符。
      素吟荷开心起来,她依稀记得曾在依霞山的书库典籍上内看到过这个琉璃盏,那古籍上记载石湖内藏有白附琉璃盏可收尽天下虚妄恶灵之气……她将这件法器悄然收进随身的布包之内,又在附近的殿内游走了一圈,便向宫殿更内层走去,这次她准备开始捕捞那些神奇的鱼儿。
      若的大石湖,横公鱼却为数不多,素吟荷一直游向最深处才看到了十余只,其中便有那三只带她来这石湖的一家三口,她顿时喜上眉梢,只是这横公鱼体型巨大且反应灵敏,她想了想伸手从布包内取出白附琉璃盏来,口中念念有词地开始作法收鱼——
      平静的湖水霎时间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整座威严的湖底深宫发出一阵阵轰鸣之声,仿佛瞬间便会倾倒下来。
      那群红色的鱼儿顿时意识到了危险,一时间开始四散逃离……
      白衣女子坐在一团圣洁的白光中,闭目,口中念念有词的吐出来一连串咒语,那些咒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瞬间将她面前紧紧相拥三只鱼困住了,接着她抛出琉璃盏,那三只鱼瞬间便被吸入了瓶盏中……
      素吟荷将琉璃盏中装满了石湖湖水,又施法将剩下逃散的横公鱼如数装入了其中,之后带着满足的心情离开了玲珑世界。
      数十日之后素吟荷回到了依霞山,她选择在僻静险峻的茹悦峰做了一场法事,荡平了山顶制造出一个长宽深度皆为十余丈的巨大坑洞,随后又将白附琉璃盏取出将其中的石湖水倒了出来,那琉璃盏不愧为上古神器,其中的湖水足以将整个巨大的坑洞填满。
      素吟荷为自己新开辟出来的湖命名为玹湖。
      为防止其他人来这绝峰之巅,吟荷抬手在石湖上空设了一个隐形的结界。这结界之术也算是当年温漓留给她最后的绝招。
      素吟荷又将所捕猎到的横公鱼其中一只最小的放进了玹湖内,其余的则放入自己的法器内,以待月圆之夜烹之食之。
      素吟荷自回了依霞山辟出玹湖之后,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出门亦不练功。
      商流月知道她回来了,颇有兴致地前去拜会她,然而素吟荷却不开门,隔着雕花的窗棱子说,连日来舟车劳顿无心见人,望师兄不要怪罪。流月也不再勉强,只当她是求医问药辛苦了。
      数日之后,素吟荷再次下山,去寻了乌梅来,是夜月上中天,山顶上观之仿佛触手可得,银盘般泼洒着如雪月光。她寻得一僻静之地,支开一口大锅,将琉璃盏内两条横公鱼化为一尺长左右类似红鲤鱼的样子放入锅内,再放入乌梅二枚,加之平常之水,点火,以三昧真火煮之,借着皎洁的月华,盘膝坐在一旁,以咒术禁锢铁锅。
      彼时玹湖内一阵翻天覆地的波涛汹涌之后,从湖内冲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头顶处长着两根两尺长的红色触角,一身赤火烈焰红裙分外艳丽,她在玹湖上空转了几圈飞向了平地之上,一双眸子灵光闪闪,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月光温柔的洒在她身上,她双手合十,小嘴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忽然从眸子里散发出一道赤色亮光直达天际,须臾亮光消失,她赤着足扭动着幼小的身躯一步步沿着狭长的石径向隔壁的山峰走去。
      一炷香工夫之后,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素吟荷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月光下游走而出的缥缈影子,那是横公鱼不灭的灵魂。它们在她的咒术禁锢之下对她怒目而视。
      素吟荷将体内残余的温漓传授的妖法全部调动起来,趁着月色明晰将两只灵魂吸入了体内……
      食完之时,吟荷忽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起身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原先以为是师兄,可绕到不远处山路上却见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眼见小女孩的形象顿时明白过来:这丫头就是那条她养在茹悦峰顶玹湖里的横公鱼幼崽。她微笑地看着小女孩,小女孩却冷冷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小女孩忽然说出几句她听不懂的话来,那个语气似乎是在质问着什么。
      素吟荷虽然一句也未曾听明白,但见她的慌张神色定然是在询问自己的父母,她眼见小女孩眼神中泛起杀气来,顿时抬手向她挥去一掌,灵波如同一道飓风瞬间将小女孩掀翻在地,素吟荷再次念咒语,小女孩很快昏迷过去。她上前将小女孩抱起来,飞身去了玹湖,将其掷入了湖水之中。
      所谓斩草必除根否则后患无穷,待这小崽子长大了岂非要为她的父母家人复仇?素吟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刚刚那女孩充满怨念与杀气的眼神,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日后她的心中必然会被这些仇恨占据,如何能培养出纯洁善良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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