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误

作者:舞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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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欲团圆


      这竹忆梦不但造梦之幻术高超,人更如他的幻术一般变幻莫测,喜怒无常。
      南风不自觉地中了他的“一指点梦”,头脑昏昏沉沉,眼前的人们也逐渐变得模糊,他努力使自己清醒起来,却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众人。
      众人见他摇摇摆摆似是要摔倒,顿时都明白过来是中了竹忆梦的幻术。竹忆梦看了众人一眼:“你们不就是想要重新封印他手中的噬魂剑吗,还不去取?”
      无涯子早已迫不及待,一跃跳入亭子准备去伸手拿南风身上的剑,还未靠近只听花云影喝道:“且慢,他此刻还未曾全然进入梦幻,待我将其捆起来再说。”于是甩出缚灵索将南风捆了个结结实实。无涯子这才靠近到南风身后,伸手将那把黑色的噬魂剑取了下来。拿在手上摩挲了半日,才依依不舍地将宝剑放在了北堂毓手上。
      “早知如此轻易就得来了,还不如只让竹大哥过来呢。”列绛雪撇了撇嘴似乎有所不平。
      竹忆梦更是得意,伸手拍了拍列绛雪的肩膀笑道:“我也曾对无涯圣尊说只管让我一人出马便可摆平此事,他偏不听,非要拉着你们来陪我走这一遭。回去之后让他请我们吃酒。”
      之后,一众圣尊便将南风的躯壳以法力封印于湖底,说笑着出了亭子,并肩向九天圣地而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无涯子愤愤然道:“你们且先回去吧,今日好不容易捆了那厮我要报个仇,这厮不能白白的杀了我十三个徒儿!”他左思右想总觉得不甘心就此离去,又折了回去。
      众人也没劝上一劝就任他回去了。
      一行其他人有说有笑地朝昆仑墟而去。
      南风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落入的那个黑暗所在,恍惚间他想起那些慈悲的笑靥来,以及那一道向自己臂膀飞来的白光,心中充满愤怒,一时间身上像是被束缚住了,动也无法动弹。南风体内一股巨大的反叛之力充斥上来,身子猛然晃动一番,捆在身上的灵光瞬间崩裂开来,神识也从黑暗的梦幻中脱离出来,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无涯子回到湖边小亭时,正好看见南风从幻术中挣脱出来,心中大惊,立刻返身而走。
      北堂毓一行人忽见无涯子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都拦住他问:“为何如此惊慌?”
      无涯子喘着粗气顾不得回答指了指身后,又一溜烟奔得没了踪迹。
      众人向后看去却没看到人,北堂毓忽然惊道:“不好,噬魂不见了!”众人看向他,果然才刚背在身后的噬魂剑无端不知所踪了。
      众人但见噬魂剑无故失踪了,便都明白过来那位持剑者已然从幻境中挣脱了出来,既然能悄无声息的从北堂毓手中再次取走噬魂剑,足见其厉害之处。众人也不敢再返回去寻他只得各自回了各自山门,回去之前相约若日后出现一方杀戮再聚首除恶。
      且说素吟荷带着石冰婵回了依霞山,并未像之前所说将她关进思过崖,令其面壁思过三百年。而是将她关在了悦兮殿内与自己一起休养练功。
      石冰婵因师父为她而伤分外愧疚,也尽力在素吟荷面前恭敬孝顺尽心侍奉,再不像之前浮躁顽皮。
      素吟荷倒也欣慰,不多日便养好了挞神鞭之伤。一日嘱咐石冰婵在悦兮殿好好练功,自己则下了依霞山不知去了何地办事。
      冰婵虽说感念师父的护犊之情,但实在担忧南风的处境,不知那日几大圣尊可曾伤到了他,于是便想着悄悄下山去看看他。
      阳光很亮堂,照在身上格外舒服。石冰婵站经过银树的时候,耳边忽然想起夜清的话来:“婵儿,他日再来凡尘定要好好的游历一番,莫要学你流月师伯与莲惜师姐。若是回了依霞山记得替我照顾好悦兮殿门前的那棵银树。切记,切记。”冰婵怔住暗暗寻思:莫非这银树与莲惜师姐有什么关联?如此想着心头不由一紧,上前摸了摸树干。
      阳光下银白色的树叶散发着水滴般晶莹剔透的光。一圈圈七彩的光晕在空气中荡漾开来,看得人一阵眼花缭乱。
      石冰婵纵身跃起站在数丈之外的半空看向那银树,忽然发现那个角度看上去整棵银树居然像极了一个迎风跳舞的美人模样。并且那样一个熟悉的动作竟是多年前莲惜师姐常常做的,刹那间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冰婵陡然明白了什么,心里也产生了些许疑惑。正在这时她看见师父素吟荷忙忙碌碌的御风飞来,只见她手上端着什么径自转个弯去了慈兮殿。
      冰婵见师父并未看见自己,于是急忙回了悦兮殿内装模作样的打坐起来,下山看望南风的念头只得暂时压一压。
      一个时辰之后,素吟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见冰婵打坐笑道:“你这段时间进步了许多,想来还是人间历练起到了作用。休息一下吧。我熬了汤给你补补身子。”
      冰婵听了孩子般笑起来,一跃从石台上跳下来,“师父做了什么汤,香气四溢的。”
      自素吟荷端着汤进来,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飘散了满屋子,似花香又似果香,只觉得清新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素吟荷将一碗墨绿色汤汁端至冰婵眼前,自己闭着眼嗅了嗅说道:“才刚去了紫云峰一趟,紫晴的灵草圃内又添了几样新品种,我顺势找她要了几株来,她说这灵草做羹汤不但补气还能定神。我见你近来情绪不稳,故而做了一碗你尝尝。”
      石冰婵闻着那扑鼻的香气只觉得格外醉人,道了一句谢便接过碗来饮了一口。一口喝下去只觉得喉咙内却涌起一阵血腥之气,全然没有刚刚那股扑鼻而来的清香,那难以下咽的气味令她作呕,眼皮沉重下来,冰婵顿时感觉这汤水似乎有问题,想要问什么,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耳边飘飘忽忽传来师父奇怪的笑声,隐约听见她说:“我等了六百年了,你终于长大了……”冰婵强撑着想要看清师父的面容,眼皮却似有千斤重般抬不起来,想要问问她究竟是何意,却再也撑不住了,在素吟荷尖刻奇怪的笑声中,石冰婵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是夜,月色辉煌,茹悦峰玹湖畔,一方大石上支开了一口大锅,三昧真火烘烤之下锅中的水慢慢烧开了,咕咕嘟嘟地翻滚着,白色的雾气随风散去。素吟荷坐在湖边,抬眼看着天空的月色,又将目光放在一旁的一条红色的奇异鱼,随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这身上的罪孽到今日可算满了。”
      这时一阵飓风突兀而来,直刮得人睁不开眼,接着一个凄冷的声音清晰的响在了素吟荷耳畔:“你做下的孽永世都无法消除!”声音冷得令人毛骨悚然。声音落下,那风也消失了。
      素吟荷抬眼望去却是四暮无人,她急忙看向一旁,发现那条红色的奇异鱼竟然也随着那股飓风消失不见了!心中着实大惊慌乱地跌坐下来,绝望道:“到底是谁!”。
      清凉的湖水划过每一寸肌肤,冰婵觉得格外舒服,在清凉凉的湖水中自由自在的游动着……
      “醒醒,别睡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南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石冰婵悠悠醒来。打量着房舍中的一切,却原来是在夜清的店内。
      “喝一口吧,再清醒一下。”南风见她睁开了眼,忙把自己的酒囊递到她嘴边,扶着她饮下了一口酒。
      石冰婵头脑昏昏沉沉,乍一眼看见了南风有些惊奇,忙问道:“你没事吧?那日他们围困你,你是怎么脱了身的?”
      “他们那些酒囊饭袋,根本就不能奈我何。”南风说得一脸轻松。
      冰婵忽想起昏迷之前师父的诡异笑容,以及诡异的话,心里再添了一丝疑惑,喃喃道:“师父将我迷晕究竟是何意?她的那句话又是何意?”
      “当然是歹意,这些暂且不说,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南风说着拉起冰婵出门去了。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南风依旧打起哑谜。
      二人一路北行御风而去,数日之后到了一处崇山峻岭威武崎岖之脉,两人在最为险峻山顶之上落了脚,南风道:“这便是妄欲一族著名山脉吏山。”不知是仲秋时节还是这妄欲一族山脉没落了,偌大的山脉竟显得无比荒凉。山巅虽有青松玉竹,却依旧给人阴寒苍凉之感。
      “这庞大的气势竟与昆仑墟不相上下。”冰婵感慨道:“但不知为何带我来这里?”
      南风握住她的手拉着她飞往吏山北麓,指着崇山峻岭之下一出殷红的湖畔说:“那里便是我出生之地。”
      石冰婵放眼望去只见方圆数百里的一个湖泊湖水皆为殷红血色,只一眼便令人生出寒意。南风说他出生于此,冰婵却不大相信,“那究竟是什么地方?你怎会出生自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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