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的然後

　　亞諾很快就從急症室轉到了一般的單人間。
　　的確一如他們的猜想，孩子在他們還沒發現他／她的存在時，就已經沒了。
　　因為亞諾的生理期一向都不太準確，尤其是因為這胎不太穩，可能因為有一點出血，讓他們以為是生理期，所以才會一摔就沒了。
　　醫生說...一個半月了，跟顆紐扣一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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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換好了病號服的亞諾呆坐在床上，一旁的子楓一手拿着手機看一手握着她的手。
　　據醫生的說法其實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但子楓還是希望不要這麼快讓身心受創的她出院，特地向醫生申請多住兩天。
　　他剛才已經吩咐了手下去買住院需要的東西，因為他現在不能離開她的身邊。
　　他正看着手機仔細地回覆要買哪個牌子的用品。
　　剛按下發送，亞諾的手抖了一下。
　　他抬頭去看她。
　　“要換了嗎？”
　　她現在還在出血，在還沒排清之前，她都得穿着成人紙尿褲。
　　這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總會有一種說不清的耻辱感。
　　她咬着唇點了一下頭。
　　子楓把她扶下床，帶進了廁所便退回了房間裏。
　　其實之前已經換過幾次了，但亞諾每一次都堅決地拒絕了他的陪同，甚至其中一次她腿軟從馬桶上站不起來也不肯讓他進去扶，而他只能在外面乾着急。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另一個手下發過來的。
　　肇事司機搶救不及走了，警方從現場有散落的感冒藥來看，初步判定為藥駕。
　　口供他剛才做過了，但因為他也算受害人之一，警方只說會參考一下，他們會繼續去問路人和查一下附近有沒有監控。
　　手機因為有來電震動了起來。
　　“喂，媽？”
　　是琵媽，杜琵兩家都已經知道了亞諾的情況。
　　“嗯，我們還需要點時間去消化這件事...我今晚會睡在這邊陪她，不用不用，你明天再過來吧，不用急。嗯，對，現在還不能大補，醫生說容易血崩。好，那明天見，掰。”
　　“是我媽嗎？”亞諾拉開了廁所門走了出來。
　　她的語氣很平靜，但手卻還是緊緊地抓着門把。
　　“對，我讓她別急着從台南趕回來，她就算趕到也很晚了。”
　　“嗯...”
　　“怎麼樣？你覺得可以換成衛生巾了嗎？”
　　血量少了的話就沒必要用紙尿布了，這也可以減少她心理上的不適，更何況衛生巾快買回來了。
　　但她沒有回答，只是低下了頭。
　　“亞諾？”他等着她回答。
　　又沉默了一會兒，她的手放開了門把。
　　“子楓。”
　　“嗯？”
　　“我們回家好不好？”她小聲地說。
　　“回家？你感覺可以回家了嗎？還痛嗎？能撐得住嗎？”
　　“不知道。”她身體往前傾，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
　　感覺到她正在把重量都放到自己身上，子楓趕緊伸手抓住她的雙肩。
　　“我想回家，我不想在這裏。”她的哭腔明顯，呼吸聲不太平穩。
　　她感覺有一肚子的委屈需要發泄但又無從說起。
　　此刻的她只能求着子楓把她帶回一個最能讓她感到安心的地方。
　　子楓把手穿過她的腋下，撐起了她所有的重量，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着。
　　“我去問問，如果可以我們等一下就回家。不行的話那就明天，我們儘量早一點，好嗎？”
　　到了這時，他才聽到了亞諾的抽泣聲。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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