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生穿回古代成王妃

作者:阿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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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下)


      时温和卓清和把药拿了回来,当下就拿到后厨去熬。等药熬出来,时温盛进碗里,站到木桶旁给傅舜华喂药。

      哪知道喂了几趟却喂不进去,药水沾到傅舜华的嘴唇就滑下来,落到下巴上。

      “王爷……”此人处于混沌状态,时温这么叫当然无效。

      岑羽见他嘴唇紧抿,一动未动,在旁沉声道,“王爷,该喝药了。”

      岂料岑羽这声一出,傅舜华嘴唇微动,时温怎么也喂不进去的药终于能从傅舜华微微张开的口里喂了进去。

      这人不是昏迷,却胜似昏迷。但好在还能听懂一个人的话。

      泡了冷水又喂了药,这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就算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反正也不会再往坏的方向发展了。

      岑羽此时掉头看看外头,透过那扇门,庭院中早已经不见江寒雪的身影。岑羽转回头,眼睫半敛。

      他应该跟江寒雪好好道个歉。无论如何,江寒雪都是替他着想。

      但,手中还有一张没看过的字条。

      此时傅舜华有人照看,岑羽从木通边起身,走到里间。站到床边靠窗的位置,岑羽从衣袖里拿出被他揉皱了的字条,只见上头写了一句话:今夜子时林苑备快马

      岑羽倏地合上字条,任逍——今晚就跑?!

      但为什么要在林苑备下快马?任逍被禁足,找不到马也碰不到马可以理解,但是又为什么要放在林苑?而不放在别的地方?难道……

      岑羽微微睁眼,难道任逍不打算下山,而是要往山上跑?!

      可别忘了,这个任逍本身就是个山寇。寻常人逃跑,必定下山。而追人的,必然也往山下追。但对任逍而言,上了山,等于是如鱼得水。

      可见这个任逍在皇帝身边已经一刻都待不得。透过这张潦草又慌乱的字迹,岑羽甚至能想到任逍写这字条时遮掩又急切的模样。

      但这么一匹千里马,岑羽又要去哪里找?

      岑羽脑中一时之间千头万绪,这个任逍敢作敢为的大胆果决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正因为此,岑羽敬他是条汉子。这个忙就算江寒雪不让他帮,但他心中却并不这么想。其实从一开始,在听到任逍请求他的一席话时,岑羽的心,就已经偏了。

      岑羽站在床边思来想去,要怎么弄一匹好马,又要怎么瞒过别人且在半夜的时候把这匹马送到猎场里去。这一张字条上一共就九个字,但这个难题对任逍来说难如登天,对岑羽来说也并不简单。尤其,不能让人知道。

      这时,床头那里忽然传来一物的动静。岑羽回神,眼睛一瞥,这不瞥还没觉得,一瞥之下才发现床上还有只……松鼠?

      岑羽微愣,走到床边一看,居然真的是只松鼠。这松鼠之前从傅舜华的背上冒出来,他们先前挪人的动静那么大,居然没被吓跑?看样子好像两只爪子拿了个什么东西在啃。

      这该不会是在啃他的被子吧?

      岑羽心中一动,弯身一看。好么,这小东西一点也不怕人,一双乌溜溜的动物眼睛就这么从下往上挪,跟他对视。

      一身绒绒的毛在向他发出无形的诱惑,岑羽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在小松鼠的脑袋上摸了摸。这小东西格外不怕人,不都说野生动物更怕人?它根本就是顺着岑羽的手非常享受地在那儿蹭……

      岑羽一手摸松鼠,一手抵唇挺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这行为也算是挺那什么的了。

      “快给我抓住那小东西!”

      这时,脑中蓦地传来一声呼喝。

      岑羽微微一怔,眼前明明是床,却映出个鲜衣华服的少年拍案而起,撂下手中碗筷,直接从案边往自己的位子跑。

      而他的位子上,正立着只松鼠!那松鼠爪子里抱着块核桃仁,啃得欢欢的。那可是他废了几番功夫剥好留待自己享受的核桃仁!注意是仁!剥好的仁!不是带壳的那种!

      好么,鲜衣少年一见,气坏了,直接从江寒雪那儿跑回自己的座位去。但他这一阵动静,也着实把跟他隔空对视了片刻的小松鼠吓坏了,小松鼠爪子一撒,后腿一撤,竟是跑得比什么都迅速!

      小松鼠飞快地窜上树,隐进叶间。但鲜衣少年的岑羽一双眼睛可比什么都尖,他站在树下,循着松鼠逃跑的轨迹,一眼就发现了那只“盗贼”。那“盗贼”正如履薄冰地杵在树枝上,绿叶遮盖的地方,但那毛绒绒一片,岑羽一眼就瞧了出来。

      这时,有个白衣人从旁路过,岑羽正想着怎么上去把那小祸害抓下来教训一顿,就瞅到这人,不由两眼微亮,喊一声,“舜华兄,能否来帮我一把?”

      傅舜华看他一眼,态度不冷不热,“帮什么?”

      能问帮什么,那就是有戏了。

      看来先前骑马射猎互相帮助的事没白做,岑羽笑呵呵一指头上高树,道,“我要上去抓只松鼠,它偷了我辛辛苦苦拍的核桃仁,舜华兄说说我是不是该教训教训它?”

      傅舜华看一眼那棵高树,不动,再看一眼笑嘻嘻无聊透顶的人,走了。

      “哎,舜华兄舜华兄!”岑羽在后头喊,傅舜华头也不回。岑羽心道,小东西怪你!你看舜华兄又不愿意理我!

      最后,那棵高树上自然一阵鸡飞狗跳。而岑羽也捋了只毛绒小动物,往少年人齐聚的席间大步归来。

      有人看到岑羽手里的小东西,不由呦呵一声笑出了声,“幼贤兄呐,你这是抓了只什么回来啊?”

      几人当头往他手里一看,这东西要肉没肉,要毛没毛,不能吃又不值钱,席间不由发出哈哈笑声。

      岑羽把那小东西拎到眼前一瞧,道,“这小东西吃了我亲手剥的核桃仁,你说它金贵不金贵?”

      那几人又一愣,笑着答,“金贵、金贵……”

      岑羽拿手认真地摸摸小东西的脑袋,只见它贼眉鼠眼,躲躲闪闪,煞是好笑。

      岑羽在它脑袋上轻轻一拍,脚步一转,走到一道白衣跟前。他献宝似的把这小松鼠奉上,道,“舜华兄以为如何?”

      眼前画面一断,岑羽再次从逼真的全息投影中回了神。岑羽垂下眸,看了看手里的小东西,不由自言自语:“为什么?”

      窣窣、窣窣。

      小东西又啃起了被子,岑羽把手一翻,却见这小东西不是在啃被子,而是在……这是什么?

      只见,岑羽的床上,刚才傅舜华躺过的地方,现在松鼠脚下踩着嘴里啃着的是——一个信封?

      而这信封有些皱,看着像陈年旧物,而不是新的。

      岑羽随手将这封信从松鼠脚下拿了起来,这封信不是他的,那就是傅舜华的。别人的东西,岑羽理当不应该过问。但这回,岑羽却忍不住伸手把这封信给拆了。

      随着信封撕拉一声拆开,岑羽心头莫名一震。他取出信纸,但见信纸发黄,上头零零落落,像滴过水的痕迹。

      岑羽摊开信纸一看,空空落落,只写着两行诗: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古代有一位著名诗人,才高八斗,但也因才为累,一生颠沛,辗转流离。这首诗,就是那位诗人为自己的一生做的总结——充满着自嘲与无奈。

      岑羽从没见过这首诗,但也奇怪,他一瞧见这首诗,却立刻知道写的是什么。

      岑羽瞧了瞧这诗,又翻过去看了看背面,却什么也没有。他神情无异地把信纸塞回去,接着放回床上——那封信原本躺着的位置。

      岑羽走出内间,来到外间。

      时温见岑羽出现了,欣喜地朝岑羽道,“王妃,王爷大概是要醒了。”傅舜华泡了冷水又服了药,有醒来的迹象。

      岑羽点点头,“照顾好你家王爷。”

      但见岑羽出声,水中的傅舜华眉头微皱,挣扎着似乎是要睁眼。时温注意到了这个,却见岑羽伸手一指外头,“我出去一趟。”

      岑羽要出去,时温自然不能拦着,微微一愣,道,“好。”

      水中的傅舜华眉头皱得更深,而岑羽已经走出了门外。

      外头一片阳光明媚,岑羽一个人走出来,边走边自言自语,“阿雪在生气,得先跟阿雪好好道歉才行。”

      又道,“要怎么道歉比较好?敬茶还是负荆请罪?”

      再道,“阿雪对我这么好,应该不会太生气才对。”

      可走着走着,岑羽步子忽地一停。

      哎?怎、怎么下雨了?

      他头低着,看着被雨打湿的地面,滴滴答答。岑羽诧异地抬起头看看外边,依然阳光大好,又仰头看看头顶,还有材质优良的木顶遮盖。

      怎么可能会下……

      眼皮底又掉下来一滴水,顺着岑羽的脸滑下来,温温热热、滚滚烫烫,烫得岑羽五脏六腑蓦地一紧,烫得筋骨仿佛错位,浑身血液倒流。

      头脑混乱、耳边混乱,岑羽依稀记得有个人拿了木棍往他身上一抽,“岑羽!你个大逆不道的孽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那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厉声道,“男儿志在四方,你为了个儿女私情,胆敢说什么‘不爱江山爱美人’! 枉我辛苦将你栽培成人,枉我悉心教导你一身本事、心系苍生!你如今竟然大言不惭说要嫁人,白白断送仕途与前程,你的心志都被狗吃了?!”

      直到岑羽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耳旁又传来另外一道声音,“阿渊!够了!羽儿从小就顺着你的意长大,你、你也该让他做一回自己的选择……”

      “什么吉光片羽!”岑临渊斥道,“我看是烂泥扶不上墙!”

      “就是你!”岑临渊话头一转,指向沈言君,“这小畜生都是被你宠坏的!”

      沈言君拉住他,“阿渊……”在岑羽的记忆里,自小,也只有沈言君拉得住岑临渊。

      “也罢。”后来,岑临渊坐在案边,岑羽顶着一屁股快好的花乖宝宝也似跪在地上,头垂着,手束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岑临渊漫不经心道,“既然是滩烂泥,我又怎么能指望你成龙成风?”

      跪在地上的岑羽微怔,忐忑而试探地抬头看他爹严肃的面孔。

      “臭小子。”岑临渊板着脸冷声道,“既然决定这一途,为父的必然要提醒你。你想嫁过去,日后定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好过。小至夺夫,大致夺嫡,一为妒,一为权,你还愿意?”

      “我……”岑羽抿了抿唇,“我不愿意。”

      岑临渊哼笑,“那三皇子你不喜欢了?”

      岑羽道,“喜欢。”岑羽抬眸,眼中笃定,“但若是我要,必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岑临渊轻轻一哂,“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你有那么喜欢他,他有那么喜欢你?”

      岑羽一顿,又低头,轻声道,“可、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吧?”

      岑临渊嘲笑道,“你连这个都不确定,又拿什么确定你二人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岑羽忽地又道,“我有这个自信。”却无原因,岑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可能……是傅舜华给他的感觉。

      岑临渊一笑,“好。”

      岑羽微微一愣,抬头又看他爹,只听他爹豁达开明道,“这股魄力随我,我当年寻你阿爹也是如此。”

      岑羽有些反应不过来。

      岑临渊又道,“为父的在一日,定保你安然无忧一日。”

      彼时,岑羽望着坐在高椅上的岑临渊,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如山。

      但那时,岑羽却不知道日后再想起当年这个决定,竟会让他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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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死局,既然是死局,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所有岑羽受过的,傅舜华也得受。岑羽恢复记忆,作者开始洒天雷狗血虐了,无逻辑无头脑无大纲各种无,全凭感觉来。不适应不舒服的,但是还想看又不敢看的,建议屯一段时间。敢看又想看的,可以追。不想看的,可以弃。开文以来热心的小天使不少,质疑也多,你可以说我笔力不够、脑力不足、学识欠深,没能写成你理想的样子很抱歉。但我付出了脑力和辛劳,这一点我问心无愧。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追到这里,鞠躬。
    字数还欠了昨天的500,7日晚一并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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